許知遠還是第一次看見杜荷發火,急忙說道:“邑縣伯息怒,這些都是我派人一五一十地登記的信息,絕對不會出錯,再者說,如今長安城中的災民,加起來足有三萬之多,偶爾登記錯了一些,也在所難免啊…”
杜荷用指頭敲打著桌子,說道:“許大人,你現在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啊,我說的是,如此多的資料,你需要提煉之后再給我,而不是一股腦地塞給我,你想讓我自己去總結嗎?我現在是以工代賑的指揮長,不是你手下的師爺啊。”
許知遠聽說杜荷一發怒就有人遭殃,頓時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該如何總結啊,下官愚鈍,請邑縣伯明示。”
杜荷拿出紙幣,唰唰地寫了起來,最后拿起一張紙交到許知遠手中。
杜荷說道:“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將這些冊子重新統計一遍,有多少男子,多少女人,大人多少,小孩多少,木匠有多少,石匠有多少,身體正常的有多少,殘疾或者體弱多病的各是多少…明白嗎?”
“哦…原來如此,下官明白,明白了,下官這就派人重新統計。”許知遠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說著,這家伙急忙拿起桌上厚厚的冊子,趕緊跑去重新統計了。
等許知遠離開,杜荷才靠在椅子上,開始思索起來。
如今,災民們的信息已經搜集全了,接下來就該干大事了,也就是自己的建設公司大展身手的時候,可惜,現在的建設公司,僅僅只有他這個光桿司令,別說其他的,就是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
“人才,人才啊,不管什么時代,最缺的就是人才啊…”杜荷坐在旋轉木椅上,感慨起來。
建設公司當然可以向李二抽調大量人手,但不到萬不得已,杜荷卻是不打算用朝廷的人,他打算借此機會,把建設公司組建起來,三月五月之后,以工代賑結束,大批的工匠卻可以留下來,成為杜荷的一大助力。
雇傭災民倒是沒問題,關鍵是,杜荷現在需要一個能撐得住場面之人來替自己管理建設公司。這樣的人才,他已經讓張儉去尋找了幾日,卻沒有任何的音訊。
正想著的時候,只聽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隨即,便看見張儉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少爺,你讓我辦的事,有消息了!”張儉高興地說道。
杜荷急忙站起身來:“可有合適人選?人在什么地方?”
張儉說道:“少爺,合適的人選倒是有了,只是,暫時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什么意思?”
張儉忙不迭地說道:“這幾日,我已經讓人遍長安城地尋找你說的人才了,可惜一無所獲,長安城有幾個著名的工匠,可惜都是朝廷的工匠,其余幾個,都和長孫家有牽連,這樣的人,咱們可不敢用,正好今日我回家具廠,碰到正道,他告訴我他倒是有個人選,此人名叫陸遠,乃是正道的表兄,其父乃是大隋朝皇宮中的有名工匠,據說還去修筑過大運河呢,隋朝滅亡之后,這陸遠便隱姓埋名起來,再無人知曉。”
“沒想到正道竟然有一個表兄,好,事不宜遲,去把許正道叫來,我有話要問他。”杜荷當機立斷地說道。
不出一個時辰,許正道便匆匆趕到了以工代賑指揮部。
當得知杜荷要尋找自己的表兄陸遠時,許正道嘿嘿笑道:“你當真要請我表哥出山?”
杜荷點點頭:“有何不可?”
許正道找了個椅子坐下:“你有所不知,當初我從南邊趕來,便是來投奔他的,到了長安城之后,才發現這家伙嗜賭如命,身上背負著幾百萬錢的賭債,原本他這條命都輸給別人了,可是,因為他欠錢太多,竟然沒人敢動他,我與他見過幾面,話不投機半句多,干脆一刀兩斷,不再往來,此人就是一個賭君子,沒有什么是他不敢賭的,你要去找他,只怕也是白費心思,他對賭博之外的所有事情,一概不感興趣。”
杜荷倒是第一次聽許正道說起這些往事,問道:“他是否如你所說,十分熟悉建造之事?”
“不錯,我這表兄雖然人混蛋,是個十惡不赦的大賭棍,但自小與我姑父在一起,我姑父乃是隋朝有名的工匠,還參與過大運河的修建,一身本領,全都傳給了這個混蛋。”許正道說著,竟然氣的牙癢癢起來。
杜荷笑道:“賭棍而已,先去會會他,若是能用,正好收入囊中,若是不堪大用,便隨他去吧。”
張儉等人聽了,急忙安排車馬,由許正道帶路。
一行人不多時間就來到了長安城第一大賭坊,興義莊。
杜荷等人低調地進了賭坊之中,稍微一打聽,便得知陸遠就在頂樓天字第一號房間中。
幾人隨即走上四樓。
許正道上前,一腳將房門踹開。
只見屋子中間有一臺家具廠生產的麻將機,四個人圍著麻將機坐著,周圍還有幾個身材五大三粗的護衛。
眾人一聽動靜,全都轉過身來。
幾個護衛見許正道面色不善,頓時摩拳擦掌地走了過阿里。
許正道唰的從身后拔出一把三棱軍刺,反手握住,冷冷地說道:“爺爺辦事,不想死的,趕緊滾蛋,今日,我是來找陸遠算賬的,與其他人無關。”
你麻將桌正對門口的位置,坐著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青年,正是許正道的表兄陸遠。
其他人一聽,心道這八成是來找陸遠要錢的,而且是個狠角色,幾人對視一眼,便紛紛起身,快速離開了。
陸遠這才慢慢站起身來,拍打了一下衣服,說道:“哎呀,小蠻啊,你看看你,我還以為你與我斷交之后,已經離開長安了,你來的正好,這幾日手氣太差,光今日就輸了二十萬錢,表兄我觀你氣色紅潤,穿戴不菲,想必是發了財吧,先借我一百萬,等我回本之后,給你一百二十萬錢,如何?”
說著,這家伙便笑瞇瞇親熱地朝許正道走了過來,伸出手,要來抓許正道的肩膀。
許正道卻是一把抓起三棱軍刺,一下跳開了。
杜荷突然從門口走進來,用撐開的扇子一下擋住陸遠,一抬頭,笑道:“大表哥,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