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將急需要處理的雜事處理完之后,李二站起身來,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嘆息一聲,卻是發現桌上的湯已經冷了。
這是長孫皇后傍晚親自盯著御廚熬制的安神湯,并親自送到御書房中,奈何李二只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忙碌起來,便拋之腦后,完全忘了。
李二端起安神湯,正準備將其喝掉,旁邊的長孫皇后上前,心疼地說道:“陛下,蔗這湯已經冷了,不能喝了,臣妾已經安排人重新熬制了,陛下,今夜就到臣妾的寢宮歇息吧。”
李二點點頭:“也好。”
牽著長孫皇后的手,李二剛走出御書房。
旁邊早已守候多時的趙陽急忙上前,說道:“陛下,奴才有要事稟報!”
“哦?”李二吃了一驚,“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啊?”
趙陽小心翼翼地說道:“啟稟陛下,方才,奴才經過東內苑時,看見杜荷與汝南公主和長樂公主正在湖邊喝酒,所以特來稟報陛下。”
其實,趙陽早已回到御書房外了,不過他收了杜荷的銀子,還是比較守信的,直到這時候才向李二稟報。
李二一聽,頓時大驚失色:“還有這等事,杜荷真是膽大包天…”
話音未落,李二便帶著長孫皇后,還有一干太監宮女,急匆匆趕往東內苑。
雖說大唐風氣開化,但男女之間私會,卻是不允許的。
尤其是堂堂公主,竟然大晚上和杜荷在湖邊私會,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那李麗質和李媛姝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李二憂心忡忡地趕到湖邊,杜荷卻是早已離開。
留下的,只有滿桌子還未動過的飯菜。
蠟燭已經即將燃盡。
李媛姝和李麗質見到李二,嚇得急忙站到一旁,大氣不敢出。
李二沉聲問道:“杜荷呢?”
李麗質低垂著頭腦袋,說道:“父皇,杜荷已經走了!”
李二剛想發火,卻被旁邊的長孫皇后一把攔住。
長孫皇后急忙勸道:“陛下,此事既然已經發生,還是不要聲張的好。”
李二想了想,贊同地點點頭,轉身對趙陽說道:“吩咐下去,今夜之事,要是有人敢透露半個字,殺無赦。”
“是。”
趙陽差點被嚇死。
然后,李二一扭頭,便看見李麗質手中的那張紙,他拿過來一看。
不得不說,杜荷的硬筆字比毛筆字還要好看幾分。
而且,這首詩,李二一眼便瞧出來,這分明是一首情詩啊。
“杜荷,你好大的膽子…”
“這杜荷,空有一身才華,卻不做正事,真是氣死朕了!”
李二半天無言。
不說別的,就是這首詩,便可以稱冠整個長安,杜荷才子知名,絕非浪得。
可讓李二頭痛的是,杜荷行事,一向讓人捉摸不定,就這樣一個人,要是讓他入朝為官,指不定要搞出多大的亂子呢。
“哼!”
李二將詩作還給李媛姝,氣得轉身離開。
孔府。
夜已深。
孔穎達躺在床上,面色比之前更加蒼白。
第一次吐血,他是被杜荷氣的,當然可以理解,畢竟杜荷那家伙實在太過可惡。
第二次吐血,卻是被自己的孫子孔阿牛一句話給氣的。
這一次,孔穎達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竟然連自己不到八歲的孫子,都不支持自己,而站到杜荷那一邊。
昨日事情發生之后,孔阿牛已經被關到書房面壁思過去了。
不多時間,孔穎達的三個兒子全部聚集到床前。
大兒子孔志元。
二兒子孔志約。
小兒子孔志亮。
如今,三個兒子都在朝中為官。
大兒子甚至是一個從四品,有望更進一步。
孔家不說興旺發達,短時間內必然不會衰敗。
這一點,讓孔穎達油然而生幾分驕傲。
半晌,孔穎達問道:“今日之事,陛下如何處置啊?”
孔志元急忙將今日早朝之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頓時,孔家三兄弟都氣憤不已。
孔志約說道:“這杜荷,真是不行正事,竟然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來,當眾討好陛下,我等讀書人,怎么能做出此等事呢。”
孔志亮恨恨地說道:“陛下明顯就是在偏袒杜荷,之前陛下親自帶頭使用旋轉木椅,如今又十分滿意杜荷打造的沙發,還給了賞賜,這不是明顯的偏袒是什么?”
孔穎達聞言,久久沒說話。
廟堂之上的那位的做法,寓意已經很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對他孔氏不滿,對如今的儒家不滿。
孔穎達心中暗道:陛下的理想是成為千古一帝,是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貞觀盛世,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一切絆腳石,都會被他掃除。
但是,孔穎達不甘心啊。
他不僅僅是一個人,他身后是整個儒家。
自漢武帝聽從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頓尊儒術開始,近千年來,只有極少數時間段,儒術處于沒落地位,其余時間段,都是上位者推崇的。
但是到了大唐開國,突然提出儒釋道三教并立,這讓以孔穎達為首的儒家都有些接受不了。
武德年間,孔穎達便是太子李建成的鐵桿追隨者,因為李建成雖然也能征善戰,骨子里卻是一個儒生,具有儒家精神,當初,孔穎達、裴矩、王珪儒門眾人,都將復儒學的希望,放在李建成身上。
哪知道,玄武門前的刀光劍影,將這個最大的希望破滅了。
李二登基,和李建成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