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霧界?”
白研良問。
“對,一個常年被霧氣籠罩的狹隘世界,事實上,它的規模遠沒有你們想象中大,但…它對人類而言,很致命。”
周天的聲音認真而嚴肅。
“你拿走的東西,原本在那棵樹上?”
“你不會以為,我拿走了它的果子吧?”周天一臉意外,接著大笑起來,“哈哈哈…其實,我拿走的東西在當時看起來也并不顯眼,它只是長在那棵巨樹下的,一株幼小的樹苗而已。”
白研良神情一滯。
如果那棵樹是霧界的核心,那長在巨樹根旁的幼苗,幾乎就等于它的第二條生命了。
周天拿走了它,也斷了霧界的后路也沒什么區別,這還不嚴重?
難怪霧界會不顧一切地撞向現實世界,換位思考一下,自己也會撞。
“其實,我只是用它來研究一下霧界的生態,霧界的生命形態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說到這里,周天又來了精神。
“它們沒有自我意識,無法繁殖,不會生長,代謝,我很難將它們定義為生命體,但它們又會對刺激產生反應,能運動,似乎也存在某種它們群體中的‘知識’。”
“這實在太有趣了,我研究過它們,那棵樹,就是它們的母體。”
“所有的無意識體自樹根下的泥土中誕生,然后沿著巨大的樹干往樹梢上爬行,就像伱剛才看到的那樣,它們最后會鋪滿整個樹冠,密密麻麻。”
白研良聽得直皺眉頭,我真的來自那種地方?
“它們沒有自我意識的話,沿著樹干往上爬是為什么?難道它們擁有某種群體意志?”白研良問。
“我也這樣想過,也許它們共用同一顆大腦,但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它們之所以會沿著樹干往上爬,其實原因很簡單。”
周天的臉上,露出幾分難以描述的復雜意味。
“如果,把筷子的一頭沾滿糖,將另一頭插入蟻窩附近,你覺得,會發生什么?”
周天這個問題,讓白研良緩緩睜大了眼睛。
“沒錯,螞蟻會從四面八方匯聚,然后瘋了一樣地沿著筷子往上爬,本能驅使著它們向著存在大量食物的方向前進。”
周天盯著白研良,一字一句地說:
“它們是螞蟻,那棵樹,就是筷子,而我們…是食物。”
四周安靜得讓人心底發寒。
“也許,霧氣籠罩之下,你看得不太清晰,其實霧界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天空,它們頭頂上那本該被稱為天的地方,是倒掛著的…我們的世界。”
“而你所看到的那棵樹的樹冠,已經即將伸入‘天空’,也就是我們的世界。”
“不過,我們的運氣很好,那棵樹已經在枯萎的邊緣,它不會再繼續長高了,密密麻麻的它們即使爬了再多上來,也無法通過這棵樹爬進我們的世界,它們只會周而復始地往下跌落,然后再次爬上去,就這樣結束自己的一生,如果它們有一生這個概念的話…”
“你也知道了,那棵樹雖然快死了,但它的根部長出了新的幼苗,無論從何種角度考慮,我都不可能放任一棵新樹長起來,你說…對吧?”
白研良沒有回答,但心底實際上已經接受了周天這個說法,如果他說的全都屬實的話。
“你想要我怎么做?”白研良問。
周天第一次看起來較為真誠的笑了。
“很簡單,我說過,霧界的天空懸掛著我們世界的倒影,那棵巨樹就像連接兩個世界間的通道,通道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單向的,雖然在我們這個世界,望向天空時看不到霧界的倒影。”
“但…那只是類似單向玻璃的原理,只要找到那棵樹的樹冠,最接近現實世界的位置,我們…就能反向進入霧界。”
“也就是一直在尋找的最后一扇門,白研人所編造的酆都號令獄…”
白研良心下一動。
“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已經找到酆都號令獄之門的所在了。”
周天哈哈一笑。
“錯了錯了,酆都號令獄的門不用去尋找,而是要自己建立。”
“至于建立的方式,只需要…”
“足夠多的死亡就行了。”
周天話音落下,白研良眼前一花。
耳邊聽到了來自周天的最后一個聲音:“接下來的幾天不要出門,安靜等待吧,我要…開始屠宰了。”
“轟隆——”
一聲炸雷突然在業城的上空響起。
白研良咀嚼著從周天處得來的信息。
他此刻能確定的是,作為從霧界來的原住民,無論是周天還是郁文軒,他們都需要他來找到霧界的具體位置。
周天,又要殺人了嗎…他說,他要制造足夠多的死亡。
難道之前他就是在創建酆都號令之門的路上?
白研良看向小院。
槐樹的葉子被打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業城…突然下雨了。
“各位聽眾,業城市氣象局剛剛發布黃色暴雨信號,請大家注意出行安全…”
出租車里,司機聽著電臺里的聲音,看了陰蒙蒙的天空一眼。
剛才一聲炸雷后,天上的確開始下雨了,打在車的擋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響,他開了雨刷,有一搭沒一搭地工作著。
車后座的乘客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看著天色心情有些不太好。
“你不是說今天天氣很好嗎,這下還怎么去動物園啊…”女聲抱怨道。
“我…”
男生話音未落,忽然間,車窗外的雨點迅速變為瓢潑大雨,嘩嘩地往下砸,閃電一閃而過,腥紅的光芒讓車內的三人心臟猛地一緊,狂暴的雷聲接踵而至。
“這…這閃電…怎么是紅色的?”
男生莫名的感到心慌。
轟隆!
突然間,又是一聲巨大的雷霆,震得車窗玻璃都似乎有幾分搖晃。
“要不,我們回去吧?”男生說到。
女生心底也涌現出了一抹詭異的不安情緒,她強忍著說到:“好…好吧,司機師傅,麻煩你前面掉頭吧。”
就在這時,電臺里再次響起了播報,只是這次,電臺似乎受到了強烈的干擾,傳來的聲音不僅斷斷續續,而且…冰冷得根本不像人。
“所…有…市民…”
“逃離…血…雨。”
“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