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選擇真的很重要。
勞倫斯·阿米利亞現在就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到底是和比利時政府保持一致,還是和尼亞薩蘭搞好關系。
利奧波德二世將剛果自由邦轉交給比利時政府之前,將剛果自由邦分別租借給五家和利奧波德二世有關系的殖民公司,比利時政府等于是得到一個空殼子,勞倫斯·阿米利亞所在的安特衛普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剛果自由邦還是利奧波德二世的私產,那么無論如何勞倫斯·阿米利亞也不敢和尼亞薩蘭聯系。
現在不一樣了,因為剛果自由邦,利奧波德二世和比利時政府之間出現了嚴重的裂痕,勞倫斯·阿米利亞才得以從中左右逢源,甚至在雇傭兵和羅德西亞北部師沖突的時候通風報信,這對于比利時來說已經是事實上的背叛。
因為安特衛普公司和利奧波德二世的關系,安特衛普公司在比屬剛果擁有將近70萬平方公里土地,境內的泰拉拉人超過400萬人,這就導致勞倫斯·阿米利亞面對的情況非常復雜。
安特衛普公司現在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麻煩,因為地緣關系,安特衛普公司擁有的土地和尼亞薩蘭領土接壤,拉拉的人正在安特衛普公司的地盤上活動,這導致安特衛普公司的經營越來越困難。
安特衛普公司的主營業務是橡膠園,同時輔以一部分采礦業。
這個采礦業是因為尼亞薩蘭境內發現了大量銅礦,所以安特衛普公司才會進行勘探。
結果很讓人驚喜,安特衛普公司的底盤內也發現了大量的銅礦,但是因為泰拉拉人的不配合,安特衛普公司對于銅礦的開采并不順利。
“在已經發現的三個銅礦中,只有杜比一個銅礦具備開發價值,我們招募了一千名工人,只過了一個晚上,一千名工人就還只剩下不到兩百人,那些人還帶走了采礦使用的工具,我們派出的部隊試圖阻攔,但是有不明身份的部隊在銅礦外接應,那些部隊火力強大,咱們的部隊傷亡慘重,要恢復生產,至少要首先能保證銅礦的安全。”安特衛普公司高級專員列德·布魯克頭疼得很,誰都知道那些不明身份的部隊是什么人,但是誰都沒有辦法。
列得·布魯克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接應的部隊絕對不是羅德西亞北部師,因為那些人都是非洲人。
但是這并不能證明就和尼亞薩蘭沒關系,誰都知道,那位尼亞薩蘭勛爵手中有一支很強悍的堯族部隊,葡萄牙人就被堯族部隊打得落花流水,最終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現在看來,比利時似乎很有步葡萄牙后塵的趨勢。
“你想讓我怎么保證銅礦的安全?也學著去雇傭雇傭兵嗎——別逗了,把人撤回來吧,別跟那些人糾纏。”勞倫斯·阿米利亞知道惹不起,干脆就不惹。
“怎么撤?杜比周圍有大量的種植園,占據我們所有種植園中的百分之十,如果放棄了杜比,我們就沒辦法向股東們交待。”列德·布魯克也想撤,可是又能撤到哪兒?
話句話說,那些泰拉拉工人可以撤,可以逃走,列德·布魯克和勞倫斯·阿米利亞卻無處可撤,無路可逃。
“現在不是能不能交代的問題,布魯克,如果堯族人和泰拉拉人相互勾結,那么你有沒有考慮過最終的結果?”勞倫斯·阿米利亞心喪若死,待在即強大,又有強烈攻擊性的尼亞薩蘭旁邊,是剛果自由邦的悲劇。
偏偏剛果自由邦還不自量力的主動挑釁尼亞薩蘭。
勞倫斯·阿米利亞真的很想問問利奧波德二世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割膠掙錢不夠多,還是欺負泰拉拉人不夠爽,沒事干非要去惹尼亞薩蘭人干嘛!
對了,最開始那兩名拿尼亞薩蘭人練槍法的比利時人已經返回歐洲了,只可惜他們在路上出了點事,兩個人都失足落海,現在渺無音訊。
勞倫斯·阿米利亞剛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以為是尼亞薩蘭人在復仇,最后才知道,那居然是個意外。
真是——多么巧合的意外!
“考慮過,但是這不是咱們能改變的。”列德·布魯克也是無計可施,如果說剛果自由邦和尼亞薩蘭第一次沖突是意外,那么上一次雇傭兵引發的沖突就是比利時政府絕對的作死,雖然比利時政府至今沒有承認那些雇傭兵是比利時政府雇傭的,但是對尼亞薩蘭的賠償清楚的表明了事情的真相。
“布魯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有沒有可能和尼亞薩蘭合作?”勞倫斯·阿米利亞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派克金筆,這是尼亞薩蘭生產的,那些華人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就連一個簡單的鋼筆,都能做得這么漂亮,大氣。
全世界有很多生產鋼筆的企業,比如法國的威迪文,又比如美國的康克令,但是只有尼亞薩蘭才能奢侈到使用黃金生產鋼筆。
這個黃金不是鍍金,而是純金,除了裝墨水的膠管是使用天然橡膠制成之外,整個筆身全部是使用黃金制成的,這也使得這樣的一支筆,售價高達110英鎊。
即便派克金筆的售價是如此的高昂,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鶩,這種金筆是放在伊特諾,和那些高級珠寶一起出售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派克金筆的價值,現在歐洲所有的上流社會成員,都以自己擁有一支“派克”金筆為榮,就像是筆身上的那兩個漢字有著某種特殊的魅力一樣。
說起來好笑,四年前,全世界所有文明國家剛剛聯合起來,發動了一場進攻清國的戰爭,那絕對是一場瓜分清國的盛宴,比利時因為國力弱小,沒有來得及參與,聽說利奧波德二世還很遺憾。
現在才過了短短四年,比利時就在非洲被華人打得灰頭土臉,雖然名義上尼亞薩蘭勛爵是英國人,但是那并不能改變他是華裔的事實。
“和尼亞薩蘭合作?不不不,阿米利亞,我們不能冒險,國王陛下絕對不會允許的。”列德·布魯克下意識的反對。
“呵呵,布魯克,現在的比屬剛果,和國王陛下又有什么關系呢?”勞倫斯·阿米利亞也是沒辦法,但凡還有任何一種可能,勞倫斯·阿米利亞也不會出此下策。
“我們不能那樣,如果我們和尼亞薩蘭合作,我們會身敗名裂。”列德·布魯克喃喃自語。
“這樣下去,我們一樣會身敗名裂。”勞倫斯·阿米利亞冷漠,好像說的不是自己。
很明顯,如果這樣持續下去,那么安特衛普公司肯定無法獲得應有的利潤,到那時,勞倫斯·阿米利亞和列德·布魯克將會因為無法向股東們——安特衛普公司最大的股東就是利奧波德二世,他擁有安特衛普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交代,而被趕出安特衛普公司,那同樣是身敗名裂,而且更加徹底。
商人唯一追求的目標就是利潤,馬克思說商人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首的危險。
現在勞倫斯·阿米利亞和列德·布魯克的情況也差不多,別說是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哪怕只能維持以前的利潤,勞倫斯·阿米利亞也敢和魔鬼合作。
“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想想其他辦法,應該還有其他辦法——”列德·布魯克不到萬不得已,明顯是不想走這一步。
“隨便你,如果你想出辦法別忘記告訴我,我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勞倫斯·阿米利亞現在很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就是約翰內斯堡生產的那種最烈的土豆伏特加。
約翰內斯堡生產的伏特加也分為不同的等級,最烈的伏特加是75度,這個度數絕對驚人,醫用酒精的度數才75,這個標準是約翰內斯堡醫學院確立的。
一般情況下,勞倫斯·阿米利亞可以接受的度數是40度。
但是今天情況不同,勞倫斯·阿米利亞很想一醉方休,忘記所有的煩心事。
勞倫斯·阿米利亞沒有叫任何人,第二天一早,眼睛里布滿血絲的列德·布魯克推開勞倫斯·阿米利亞的辦公室大門,看到的就是一片杯盤狼藉。
“上帝,你這是喝了多少!”列德·布魯克真的很擔心,地上最少扔著四個酒瓶子,這代表勞倫斯·阿米利亞這個蠢貨至少喝了兩升。
“我想喝75度的伏特加,但是只找到了40度的,約翰內斯堡的華人真夠勁,他們生產的伏特加比俄羅斯生產的伏特加更夠勁!”勞倫斯·阿米利亞還沒醒過來,醉眼惺忪的沖著列德·布魯克瞎嚷嚷。
“約翰內斯堡的伏特加也是俄羅斯人生產的,跟華人沒關系——”列德·布魯克大步來到勞倫斯·阿米利亞面前,伸手把勞倫斯·阿米利亞手里的酒瓶子奪走,抬手喝了一大口:“說說,你打算怎么干!”
“你同意了?”勞倫斯·阿米利亞感覺好像是做夢。
“不同意我又能怎么樣呢,你說得對,咱們無路可退。”列德·布魯克現在也想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