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利人的文化傳統,就是將一切歸結到神靈身上.
這種做法雖然輕松省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宗教典籍中獲得解釋,這就使得萊利人不會去思考去人生的意義,自然也沒有太多的迷茫。
但是,將自身存在的意義,歸結到虛無縹緲的“神靈”上面,毫無疑問降低了本體的主觀能動性。
“他們的行為,雖然看上去非常滑稽可笑,實際上并非先天愚蠢,而是因為——絕大多數個體的智力,沒有得到最大程度的開發,就算是某些天生聰慧的,也白白浪費了。”
聊到這里,張遠想起了地球時期聽說的一些小故事。在某一些區域,本土人搶外國人的東西很常見,這似乎就是他們的一種文化,他們覺得既然自己窮,搶別人的也是理所當然。
還有一些區域,乞討變成了一種司空見慣的事。
有人大發善心,給乞討者錢,他們會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任何感激之情。他們認為別人的賜予,是神靈恩賜指引的。既然是神靈指引的,為什么要感激呢?
但是如果換一種方式,譬如讓對方將路中間的石頭丟到路邊,然后再給他們錢,這種力所能及的小事,他們反倒又不愿意了,甚至會覺得是一種侮辱…
這種思維,在地球上的確存在,而且很難改變,大都是一些偏遠的窮小國家。
那么,推廣到眼前的這一些萊利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說,一個文明的文化,非常非常重要,包括文化底蘊以及精神內核,是文明前進的支柱。我們的新文明,正是吸取了地球文明的優秀底蘊,才逐步走到了現在。”
山本教授在一邊忽然說道:“我發現了很重要的一點…以血統論為基礎的紐帶關系,應該是宇宙中最常見的社會結構。萊利人的‘人種等級論’,實際上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血統論。有些萊利人一出生就是高貴血統,還有些一出生就是低賤的,甚至…這些低人種的萊利人,本人也這樣認為。”
“就像我們地球吧,許多動物群落都是以血統為紐帶而群居的,譬如狼群、獅子群,人類的部落氏族等等。”
“放大到宇宙,應該也是如此…群居生物發展成智慧文明,概率上可比獨居生物大得多。那么,大多數文明的平庸化,和血統論可能有很大的關系。”
在夏國有一句諺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描述的就是血統論。
但血統論,這種天然形成的制度只適用于文明初期,到中后期,由于血統論形成的階級固化,將會變成一種隱性的阻礙。
即便條條大道通羅馬,但是不要忘了,有些人本來出生在羅馬,在別人頂著驕陽,忍著饑渴,沒日沒夜趕路的時候,這些天生的幸運兒正躺在大殿里,舒服吃著葡萄,看著風景,已經達到了終點。
在這種不公平的情況下,一個文明必然很難真正發揮出自己全部的潛力。如果先天有100的潛力,說不定只能發揮出1,甚至0.1,就已經被自我給限制住,不再繼續前進。
“是的,新文明史學中正有這種觀點,血統論的根深蒂固,限制住了大量的文明。那么,我還有一個問題…”
張遠問道:“血統論必須要依靠有性生殖,這應該是進化論的重要一環。如果是無性生殖,大家由同一個母體出生,肯定都是平等的,也就沒有血統論以及階級等級之分了。為什么我們遇到的大多數生命都是有性生殖呢?或者說,大都是兩性生殖,為什么不能是三性、四性、五性呢?”
人類遇到的外星物種已經不算少了,也考察過好幾個不同的外星文明。
人類、格利澤人都是兩性生殖,包括這兩個星球的生物,也大都是兩性生殖為主。
被關押在虛擬空間當中的巴迪特人,雖然能夠單性繁殖,但也可以兩性生殖。巴迪特人見面的禮儀,就是交換生殖細胞,儲存在自己的囊腔當中,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會選擇兩性生殖,而不是單性繁殖。
剛剛接觸到的萊利文明,看樣子,應該也以兩性生殖為主…
這便導致,大量不同的文明,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同一性質。雖然大伙樣貌不同,身體構造不同,但是從某些內核方面,便有了相同點。
“艦長先生,其中的答案很簡單。”
生物學家山本一郎解釋道:“因為無性生殖的突變能力弱,進化速度極為緩慢,遇到環境的變遷,或者惡性細菌、病毒的入侵,很容易全員滅絕…像香蕉中的一種,大麥克香蕉,就因為病毒而滅絕了,很遺憾啊,我們現在吃的香蕉被稱作卡文迪什香蕉,它并不會產生種子,也有滅絕的風險。”
地球上也有一些無性生殖的生物,譬如說酵母菌、草履蟲等單細胞生物,通過分裂繁殖。它們的分裂繁殖速度極快,突變的速度也極快,自然不用擔心滅絕風險。
一些爬行生物,昆蟲,魚類,還有一種變異小龍蝦,不需要交配就能夠繁殖,被稱作孤雌繁殖。
說起一種名叫“美洲龍紋蟄蝦”的物種,也算是生物學中的一樁奇聞。美洲龍紋蟄蝦在1995年才被科學家發現,人們發現全球各地,所有的個體居然都是同樣的基因,同一組染色體,就好像每一只龍蝦都是克隆出來的一樣。
山本說道:“這種龍蝦不需要交配就能產卵,但如果真的有某種病毒針對這種龍蝦,很容易就全員滅絕,一只都不留。”
“所以了,有性生殖才能夠帶來基因的多樣性,適應環境的能力更能力強,容易在復雜的環境當中存活下來。”
“其中又以兩性生殖最佳,最為穩定。在遠古時代,生存環境惡劣的年代,哪里湊得起三個、四個、五個個體一起繁殖呢?或許歷史上存在過多個個體一起繁殖的物種,但最終,還是被淘汰掉了。”
山本教授一拍腦袋,補充道:“哦,對了,球菌科的生物經常多性繁殖,據說還有十三種性別,不過僅僅只是繁殖能力超強的細菌,不是多細胞生物。”
“我們并不懷疑,宇宙中有一些多性繁殖的文明,但從進化的概率上講,絕對是小概率事件…他們可能在銀河系中存在,只是我們很難遇見。”
“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張遠點了點頭,笑著說:“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十幾個性別的文明,究竟是什么樣的…說不定連家庭體系都沒有辦法構成了…整個社會必然和我們有著天翻地覆的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