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介一行人正駕駛著初步修復的“自由避風港”號離開叢林,沿途被豹人們歡送。
是的,“們”。
“龍兒有空再來玩呀”這是如鄰家大姐姐般的溫柔豹人。
“龍之介再見。”這是年紀相仿的少女豹人。
“龍龍哥哥——啊呀!”這是看起來頂多只有五六歲,剛剛來了個平地摔的小豹人。
“別堵在路上!龍之介小兄弟要走,都給老娘把路讓開!”這是白襯衫黑西褲,肩披一襲背后寫著“天地無用”的黑色大氅,神情桀驁,至少超過三十的狂氣豹人。
所有豹人全都穿著可愛的豹子玩偶服,嗯…除了最后這位。
用亞德的話來說,她們的性質和那些“百貌哈桑”一樣,使用的是同一個靈基,但每個人又都是獨立的個體,比起哈桑那種同一個人的不同人格化身,豹人這邊屬于同一個人不同年齡段的化身。
所以說,這些可愛的小姑娘最終都會變成那個暴躁老姐的模樣…好吧。
她們的態度一開始并不是這樣,在被陸續跳出來的豹人用貓爪叉子指著帶去叢林深處時,她們還有些警惕,而等到那位女神表示他們可以信任時,立刻就撒起歡來。
羽蛇神魁札爾·科亞特爾,乍看上去是位南美風格裝束的大姐姐,居住地也是那種阿茲特克風格一層一層的平臺金字塔,似乎十分沉穩威嚴,但實際上…
“哦,客人啊,歡迎歡迎。”( ̄ω ̄)
“來跟老娘玩LuchaLibre(墨西哥摔角)!輸了就直接去死!”(▼皿▼#)
這項運動,聽起來似乎同“摔跤”很像,但實際操作完全不同,相對而言,另一種翻譯“自由式格斗”對它的描述更加精準,也就是除了限定不拿武器之外沒有太多規則的自由對戰。
當時瑪修聽到這話就直接呆掉了,龍之介只能硬著頭皮丟下黃金大劍出面同羽蛇神進行格斗,畢竟在這些特異點里的經歷,讓他的戰斗水準有了顯著提高。
結果…當然是被打成了豬頭。
不過這位女神顯然也沒有下殺手的意思,把龍之介痛揍一頓之后對她的侍女們——全是豹人——表示這個外來者可以信任,便施施然地走掉了。
接下來,龍之介自然就是一系列的接受治療,探聽情報,找子,升級改造,告辭離開。
總體來說,三女神同盟雖然約定共同毀滅烏魯克,但方式各不相同,戈爾貢想要召喚無邊無際的獸潮把烏魯克推平,伊什塔爾想要拿走烏魯克所有的財富,而魁札爾·科亞特爾則打算讓叢林范圍自行擴展,蔓延到烏魯克之后把所有人類全都動物化跟她玩摔角…不得不說這個計劃還是挺萌的。
至于那輛車子,現在它的表面和關鍵部位完全被不同種類的植物所覆蓋,看起來就像一叢奇怪的灌木。
“站住!”“停下!”
不出所料的,還沒有接近人類城邦的東南城墻,這架古怪的代步車就被一群巡邏的烏魯克士兵給攔了下來。
很顯然,因為從東南叢林里來的都是無智慧的野獸,所以才會出聲阻攔,如果是西北方沖過來這么一頭“怪獸”,他們直接攻擊都是有可能的。
說到攻擊…龍之介看了看這支巡邏隊的裝備,頭戴皮盔,身穿拼湊起來金屬胸甲,手足都沒有護具,掌中一桿普普通通的木矛。
這種程度怎么同西北那邊的獸潮作戰?難道那邊士兵的裝備更加精良?
鑒于此時已經臨近了城墻,也沒有必要非要把它開到城墻下面,于是龍之介停下車子,對烏魯克士兵答話:“我們是來解救烏魯克的困境的,請告知你們的大王一聲!”
無論現在是什么年代,吉爾伽美什都一定有“千里眼”這個技能,至少稍稍看一眼就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自己應該不會被攔太久——
“雨生龍之介、瑪修、亞德、林好,是嗎?”龍之介完全沒料到,那個護甲稍微精良一些的巡邏隊隊長聽到他的回答后,直接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寫著不少字跡的白布,照本宣科地念了起來,然后疑惑地看了看:“但怎么只有兩人?這個金屬樹葉怪物有名字嗎?”
“嗯…是我們,但出了點意外,林好不見了,車沒名字,這個是亞德。”龍之介把亞德舉起來晃了晃。
“什么這個!是這位!”亞德叫道。
“那就沒錯,王說,這些客人應該出了什么問題導致減員,但不太重要,現在跟我來吧,”巡邏隊隊長又看了下那張布,把他收起之后點了點頭,轉向身旁的部下道:“你們幾個!再叫點人,把那架奇怪的車帶進城去!”
吉爾伽美什竟然能提前如此精準地預知我們的到來和問題?龍之介一開始略有些驚訝,但很快又想通了這一點:這里可是神代,靈子轉移這么大的動靜,女神直接派豹人來找自己了,那么那位最古之王沒有理由察覺不到,他只需觀察此后一段時間內的情況,就足以確定情況并給可能會遇到我們的一些巡邏隊發布命令了。
“有勞。”龍之介點點頭,帶著瑪修一起下車,將它交給其余的巡邏隊處理。
鑒于烏魯克時刻都可能遭受猛攻,所以巨墻的表面根本沒有修建脆弱的城門,單人想要上下只能乘坐僅能乘坐三到四人的升降梯,那輛車則走了另一邊給貨運物資車使用的大吊籃。
因為根本不需要向外追擊,所以這種沒什么效率的進出方式也不會對戰局造成什么惡劣影響。
很快,龍之介和瑪修便來到了巨墻之上,開始遠眺這座被城墻夾著的城市。
出了大片的土坯和石料房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富麗堂皇的伊什塔爾神殿,以及三座大小不一的王宮。
…三座?
——奈何家國傾覆殘垣斑駁——
從足夠數輛戰車并排行走的城墻上向內走時,要比從外面攀爬容易的多,畢竟如果那些魔獸能夠爬上城墻,當然是選擇一躍而下,再怎么快捷的上下道路都比不上。
龍之介和瑪修在稍作耽擱之后,便駕駛著那架粗獷工業感和自然清新風混搭的DIY車輛向“烏魯克城”的“圓環區”行去。
從高空俯瞰時,整座烏魯克城大致呈一個巨型的眼睛形狀,東南和西北的兩座巨墻分別組成了有弧度的上眼瞼和下眼瞼,正中是環繞著伊什塔爾神殿的三座王宮,它們之間的道路和花木裝飾組成的“圓環區”恰似一個大大的瞳孔。
“這里兌換銀幣——”“來嘗嘗啊,上好的麥酒!”“賣紗裙送搭鉤緞帶啦”
龍之介駕駛著“自由避風港”號一路行來,烏魯克的居民大多只是好奇地瞧上兩眼,便轉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而繁忙的景象街市間的嘈雜叫賣聲讓人恍然以為這是什么太平盛世。
但實際上,這是一座被三方勢力打壓著,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茍延殘喘狀態的城市。
難道他們對城墻之外的魔獸都不感到擔憂嗎?
之前那只巡邏隊的隊長此時已經受邀坐上了龍之介的車,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站著,不過這車本來就沒有頂棚,于是龍之介便隨他了。
“客人是不是對他們的態度感到詫異?”巡邏隊長似乎看出了龍之介的詫異,主動開口問道。
“嗯…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同仇敵愾’或者‘發奮圖強’甚至‘悲觀失望’,‘歇斯底里’都是可能的情緒,”龍之介稍稍偏頭示意了一下周圍的烏魯克市民們:“但‘一切如常’是真的不可思議。”
“哈哈,關于這一點,王也提到了,說如果客人問起來,就直接給你們唱上一曲——嗯咳!”那隊長道,然后還清了清嗓子。
“啊?”龍之介差點沒把住方向盤。
上次這么干的英靈還是羅馬那位,難道皇帝和王都有這種愛好嗎?
瑪修驚奇地看向他,想了想之后,試探性地開始拍手鼓掌。
“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那隊長直接唱了起來,聲音雖然粗獷,但勉強還有些韻律:“名和利啊什么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你都翻譯了些什么玩意?”龍之介稍稍偏頭瞪亞德。
“我哪里知道?”亞德調動立方體上的花紋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世事難料人間的悲喜今生無緣來生再聚”隊長繼續唱,或者說喊麥:“愛與恨哪什么玩意!船到橋頭自然行——”
如果龍之介沒有在開車,一定騰出手去毆打亞德了。
瑪修這邊似乎聽得很開心,還給他打起了拍子。
最可怕的是,周圍那些烏魯克居民在車輛經過時似乎以為這是什么節目,開始往上面丟蔬菜瓜果和花朵,更有炫技的酒商直接丟給那隊長一大杯麥酒。
隊長幾口喝完之后還要繼續唱:“我得兒意的笑我得兒意的笑把酒當歌趁今朝——”
“難聽死了!”便在這時,隨著一聲嬌斥,一道明亮的白光劃過曲折優美的軌跡,咣地一下子把那隊長從車上打了下去。
“哈哈哈!客人,我帶路的工作到此結束了。”隊長一個空翻穩穩站住,向龍之介招呼了一聲之后揚長而去。
呼呼呼唰唰唰——
那道白練打飛隊長之后并未彈回,而是直接繞著“自由避風港”號打了好幾個轉,將它牢牢地捆住之后向路旁帶去。
直到這時,龍之介才看清那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條亮閃閃的寶石鎖鏈,一端是金色的三角,而另一端則是銀色的圓環,但兩者之間的顏色是漸變,完全看不出具體的顏色分界。
此時,鎖鏈的另一端正抓在道旁一個大約六七歲,一副氣哼哼表情的小女孩手里,而她身后不遠,還站著另一個滿臉無奈的中年男子。
“遠坂先生?”龍之介脫口而出。
站在那里的可不正是遠坂家的家主遠坂時臣?那極具特色的分頭和小胡子,隨時“秉持優雅”的語氣神態和表情,以及紅色西裝和紅酒——哦,這個沒有,他只是穿著暗紅色的寬大布衣和斗篷而已。
至于那個小姑娘,她穿著裝飾有許多金色和藍色琺瑯的純白色連衣裙,頭上一頂金絲公主冠,又梳了一對俏皮的雙馬尾,除了手上正拽著的鎖鏈之外,旁邊還漂浮著一把幾乎和她一般高,金藍相間的巨弓,整個人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出塵脫俗的氣質。
眉眼雖然有點陌生,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一些遠坂凜的影子。
所以這是遠坂家父女來烏魯克旅游了?
“哼!就算認識托薩卡也沒有用!”女孩手上幾乎沒有發力,那條鎖鏈就自行將龍之介的車向那邊緩慢而堅決地拽了過去。
龍之介注意到,由于剛才鬧的動靜有點大,還有不少人跟隨而來打算瞧熱鬧,但一眼看見那女孩之后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整個烏魯克,能出風頭的只有我伊什塔爾一個神!”女孩狠狠地說道:“不三不四的東西敢比我更引人注目的話,一律沒收!”
這時,她身后的遠坂時臣,或者說托薩卡先生,朝龍之介做了個聳肩攤手的動作。
“呵呵。”龍之介搖搖頭,和瑪修一起跳下車,任由小小的伊什塔爾把那輛車艱難地扯到身前,然后唰地收到不知哪里去了。
“可惡!野蠻的動物神,你竟然算計我!”在收走那輛車的同時,似乎有一股異常強烈的自然氣息從虛空中蔓延而出,將伊什塔爾完全包裹,女孩如中雷擊,身子一僵便向后倒去。
“雨生龍之介先生,瑪修小姐,我有事同你們商量,能否過府一敘?”遠坂時臣一把接住僵硬的伊什塔爾,向兩人微微點頭:“現在請稱呼我寶石騎士·托薩卡,順帶一提,身份是烏魯克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