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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特命游徼

熊貓書庫    天寶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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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李光弼都沒再出現,傷殘老兵就安排李蒼玉和郝廷玉住了下來。

  李光弼家里真的就像是軍營一樣,連客房都是長條的軍用大統鋪。李蒼玉和郝廷玉、高栝三人住了一間房,每人一床被子,李蒼玉睡在最中間。

  李蒼玉幾乎一夜沒睡著。郝廷玉那個該死的呼嚕,簡直能把薄薄的墻板都給震碎了。

  次日黎明李蒼玉還在迷糊,高栝一骨碌翻身就起來了,匆忙往外跑。李蒼玉好奇,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來到庭院一看,原來高栝是在練習騎馬。李蒼玉也見到了那六個傷殘的老兵,有的缺胳膊有的瞎了眼睛斷了腿,但居然都在晨練。就是斷了腿的兩個,也在坐著舉石鎖,坐著練箭。

  大將軍李光弼在一旁練拳,縱橫捭闔虎虎生風,大有橫掃千軍之勢。

  李蒼玉看著那拳,怎么如此熟悉?…對了,和我與高栝使的拳法一樣!

  李光弼一眼瞅見了李蒼玉,收住拳勢,“過來。”

  李蒼玉走了過去,抱拳拜禮,“見過大將軍。”

  “忽!”

  冷不丁的,李光弼出拳了!

  李蒼玉下意識的一閃,更加下意識的左勾拳擊出,再接下來就是右手的重拳直擊敵人伸出的頭臚,就如同兩次打翻崔安慶那樣!

  但是這一次,他的勾拳卻是擊中了一片鐵板。錯愕定睛一看,李光弼竟然用他的手掌接住了自己一拳,同時他的一只腳已經朝自己胸腹之間猛踢而來!

  李蒼玉大驚,連忙提起右膝去硬抗。

  “嘭”的一聲大響,擋到是擋住了,但是李光弼這一腳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李蒼玉單腳根本站立不穩,踉蹌后退。

  李光弼閃身如電大步跟進再續一腳,李蒼玉慘慘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阿狼哥!”高栝在一旁大喊了一聲。

  李光弼猛然扭頭瞪他一眼,他頓時收聲,乖乖的繼續練習騎馬去了。

  “起來!”李光弼沉沉的道,“你不是很能打嗎?來,攻擊我!”

  李蒼玉身上倒是不疼,顯然李光弼已是大大的手下留情。不然他剛才那一腳踹中心窩或是抽中腦袋,自己就是丟了命都有可能。他咬了咬牙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上下打量李光弼,心里尋思著進攻之法。

  這會兒,李蒼玉感覺就真像是武俠小說里說的那樣了,李光弼就站在那里沒動,乍一看起來他全身上下都是可以攻擊的罩門。但是,自己就是不敢輕易出手,因為他的那些罩門,看起來都很像是危險的陷阱!

  李蒼玉心里直嘀咕,這回算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還是和我使用同一種功夫的高手!

  “出手!”李光弼大喝一聲。

  李蒼玉一咬牙,硬著頭皮上了。

  三招,被放倒在地!

  再上,再三招,又被放倒在地。

  這下真有點被打疼了,李蒼玉躺在地上喘氣,半晌沒起來。

  李光弼走了過來,抓住李蒼玉的衣襟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面對著面,對他說道:“你已是一名金吾衛。往后務必勤加練武嚴于恪己,休要徒逞匹夫之勇!”

  “知道了,大將軍。”李蒼玉吁了一口氣,估計他最多還只使出了三成本事!我這武藝,真是還得苦練!

  “洗洗干凈,來吃早飯!”

  說罷,李光弼就大步走了。

  高栝連忙跳下馬跑了過來,“阿狼哥,你沒事吧?”

  李蒼玉笑笑,“沒事,大將軍跟我切磋武藝而已。”

  “我剛來的時候,也被打了好幾頓…”高栝心有余悸的小聲道,“那些老兵都好厲害的,真的!別看他們傷殘了,我卻連他們一支手都打不過!”

  李蒼玉看了看那六個老兵,不由愕然!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

  稍后一行人到了前堂吃早飯,稀飯,蒸餅,油炸散子。

  待餐具收走之后,李光弼就將李蒼玉叫到了身前,正式對他說道:“往后你表弟就跟在我身邊了,哪里也不會去。你若想看他,盡管來此。”

  “是。”

  李光弼道:“你怎不問我為何要收你表弟,做了部曲?”

  李蒼玉道:“大將軍,必有道理。”

  李光弼毫無表情,“他很危險,他需要約束。”

  “…”李蒼玉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兩次斗毆,高栝都像發狂了似的。第一次自己還勉強叫住了他,沒有傷人性命。第二次,他就揮執雙刀殺出了一個“小虎爺”的名號…那第三次、第四次呢?…我對這個小表弟太過寵溺,或許他真的需要一個像李光弼這樣的人,好好的調教他一番!

  “至于你,你也是一樣的很危險。”李光弼說道,“但我希望,你能從此自我約束。否則,我會親自執行。”

  “我會加強自我約束,大將軍。”李蒼玉深呼吸了一口,點點頭。

  李光弼停頓了片刻,再道:“昨日見了張長史,他對你有何安排?”

  “張長史,叫我暫時做他的書令使。”李蒼玉如實答道。

  李光弼道:“你可知,書令使是做什么的?”

  “知道。”李蒼玉點了點頭。

  書令使不是什么官職,大抵就相當于現代軍隊里,軍事首長身邊的司機、警衛員、通訊員和文秘這一類助理人員。

  常言道宰相門房七品官,書令使雖然沒有品銜在身,但歷來不容忽視。他們除了可以直接影響到長官的決策,同時也能跟在長官身邊學到許多的東西。大唐有好些個名臣大將都曾是書令使出身,比如已故的宰相劉幽求和蘇味道,他們都曾經做過名將裴行儉身邊的書令使。

  時下就有一句俗語,叫做“文有校書郎,武有書令使”,就是說這兩個看似很低微的職務,其實都是不錯的起家之選,對于士人將來的前途大有益處。

  “張長史對你分外器重,這是好事。但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本份所在。”李光弼說著拿起手邊的一個木盒子,往李蒼玉面前一推,“拿去!”

  李蒼玉打起木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有一面鐵質的令牌和一個折本文書。令牌的正面是陽刻的“金吾”兩個大字,背面則是“京畿之內,金吾所禁。奉敕游徼,糾察不法”。打開折本文書,里面寫著李蒼玉的姓名,加蓋了金吾大將軍的官印,原來是一份任命李蒼玉為“金吾游徼”的正式任免書。

  “大將軍,這是…”李蒼玉不知道,金吾游徼是干什么的。

  “不懂的,去問郝廷玉。”李光弼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是。”

  李蒼玉拿著木盒子走出了廳堂,郝廷玉已經牽著那兩匹馬在外面等他了。

  高栝依依不舍,“阿狼哥,你要經常來看我啊!”

  “我會的。”李蒼玉拍拍他的肩膀,微笑,“你就乖乖的在這里跟著大將軍學本事。要聽話,知道么?”

  “你放心,我會的。”高栝點頭,再又小聲道,“阿狼哥,一定要來看我啊!記得給我帶好吃的!”

  李蒼玉笑了笑,“好!”

  二人牽著馬出了門,李蒼玉馬上就問郝廷玉,金吾游徼是做什么的?

  “金吾衛上下一萬多號人,金吾游邀就六十人,全是大將軍親自任命的。”郝廷玉也拿出了一面同樣的令牌,“其實這令牌后面的十六個字,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京畿之內,金吾所禁。奉敕游徼,糾察不法!”

  “就是說,但凡京畿之內的任何不法犯罪之事,金吾游徼都可以管?”李蒼玉問道。

  “沒錯。”郝廷玉收起令牌,說道,“但是偷雞摸狗那一類小事就別管了,不然還養著下面那些武侯和不良人做什么?”

  “明白了!”李蒼玉心中暗喜,原來金吾游徼是專門辦理,京畿之內所發生的“大案要案”——國家級的重案組成員嘛,大約就是這意思沒錯了!

  “長史身邊的書令使,大將軍特命金吾游徼!以后你有得忙嘍!”郝廷玉興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我估計,你會連喝花酒的時間都沒有了!”

  “這么夸張?”李蒼玉心頭一緊。

  “往后你就知道了。”郝廷玉哈哈的笑,“走吧!”

  “去哪里?”李蒼玉翻身騎上了馬。

  “長史給你放了假,隨你去哪里。”郝廷玉說道,“趁有時間,趕緊把住處家生安排好吧!”

  “有道理!”李蒼玉不由頭心頭一愣,我沒錢啊!一文錢都沒有了!

  郝廷玉揮鞭策馬正要走。

  “等一下!”李蒼玉將他叫住,“我當了一個多月的兵了,我的軍餉什么時候發?”

  “關我什么事?”郝廷玉撇著臉,“你跟了誰,去找誰要啊!新兵都是這樣的。”

  李蒼玉撓撓頭,“先借我點應急,領了軍餉我再還你。”

  郝廷玉哈哈一笑,拿起一個錢袋來遞給李蒼玉,“就帶了這么多,湊合先花著吧!”

  李蒼玉打開錢袋子一看,波斯銀幣,大約二十枚。每枚可以抵換一百多文錢。

  “便宜你了,原本是給我女人準備的,她就喜歡波斯銀幣。”郝廷玉說道,“記得還我哦!要還一樣的銀幣,每十天利息一枚銀幣!”

  “你怎么不去搶?”李蒼玉忿忿。

  “還給我!”郝廷玉板起臭臉,一副黑心不良地主老財的架式。

  “行了,給你利息!”李蒼玉哭笑不得,又道,“這馬匹怎么辦?”

  “金吾游徼都是有馬匹配給,外出公干的。”郝廷玉說道,“所以我昨天才跟你說了那些馬匹管理辦法。忘了嗎?”

  “你早就知道了?”

  “廢話,我是什么人!”那廝得意洋洋,“不想自己掏錢給他喂食的話,就趕緊送回金吾馬廄吧,我先走了!”

  “喂,它今天早上喂食了沒有?”李蒼玉大聲問道。

  “沒——有!”長長的回音。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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