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萊森警長帶來的兇案消息,給舞會大廳中尋歡作樂的人們,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人們在討論兇殺案情的同時,也都流露出內心的惶恐不安。
在案情水落石出,兇手被逮捕歸案之前,沒有人敢保證,自己不會成為下一個受害人。
在這樣的景況下,即便考夫曼先生再怎么熱情好客,約瑟芬夫人再怎么魅力四射,也都無法使舞會氣氛重新變得熱烈起來,只得草草收場。
第二天一早,喬安就把昨夜的紙醉金迷全都拋出腦外,全副心思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研究當中。
約瑟芬夫人口頭上答應協助他進行關于“蟲化血脈”的研究,但是并沒有約定確切的時間,喬安不好意思主動打聽,只能耐心等候對方來訪。
在此之前,他還有一道難關必須攻克,就是設法搞定那個“調皮”的蟲化血脈加密法術——3環“毒擊術”。
之所以說這個法術“調皮”,倒不是法術本身具有智能,故意給喬安搗亂,不讓他看清自己的構造,而是因為這個法術脫胎于同名神術,仍然保留著一絲神術的特征。
神術和奧術,作為魔法的兩大門類,相互之間存在很多交叉。
很多魔法,既是神術,也是奧術,法術構型幾乎完全一樣,區別只在于驅動法術的能量不同。
但是,也存在不少神術,在被創造出來之初就編入某種類似“防盜”功能的密碼,禁止外人偷學其法術構型。
德魯伊與牧師這樣的神術施法者,獲得新法術不是靠學習,而是靠“天啟”或者“神授”,升級之后自動掌握相應的法術。
術士和詩人雖然是奧術施法者,但是他們獲得新法術,要么靠遺傳,要么靠變異,要么靠靈感,反正不是靠刻苦學習。
這樣一來,事情就很明顯了。
法師大多崇尚知識共享,樂于與同行交流法術,互通有無。
法師們發明的法術,絕大多數是“開源”的,壓根沒有敝帚自珍的念頭,巴不得別人都來學習他的作品,傳揚他的名聲,引用他的論文。
如果同行在他的理論基礎上深入研究,發展出一個學派,那就更好了!
加密的法術,只要被一位法師破解,很可能過不了多久,這個法術就會成為公共圖書館里的一張開源卷軸,誰感興趣都可以花錢去抄一份。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同樣的觀念,尤其是在神術施法者當中,保守分子不在少數。
這些保守的圣職者,認為法術是神恩的具現,是虔誠的佐證,而法師多是無信者,若有什么獨門神術被法師抄了去,滿世界的散播,就等于自己的信仰被無信者所褻瀆,當然不能容忍!
“毒擊術”這類加密法術,擺明了就是針對法師職業,阻止其解構盜版,肆意傳播。
身為一名法師,喬安也是“開源主義者”,認為分享知識是一種樂趣,卻被人當成小偷提防,不免有些惱火,暗自發誓,非得破解這個“防盜密碼”不可!
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才能讓解讀出來的法術構型乖乖聽話,保持穩定。
想說服一個對象服從命令,無外乎兩個策略,動之以情或者曉之以理。
然而喬安現在面對的只是一個法術而已,根本就不是活物,莫得感情,也莫得智慧,自身構型決定了它一定要逃避來自外界的觀測,能有什么辦法呢?
喬安腦洞大開,要是能把加密血脈法術的母體——也就是血液——變成活物,它就有了感情,再設法使它獲得一些智慧,不就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設法說服它乖乖聽話了?
這個想法乍聽起來很無厘頭,然而天才的火花,總是在常人看來不可能的地方閃光。
喬安沒有輕易拋開這個似乎很荒唐的想法,經過一番深入思考…
真別說,這個辦法…還真有可能行得通!
喬安興奮地搓了搓手,趕緊在書桌前坐下,翻開實驗日志本,提筆蘸墨,將這個新構思記下來。
經過一番梳理,喬安對接下來要做什么已經有了明確的規劃,順次分為五個步驟。
首先,當然需要一些血液作為實驗樣本。
喬安上次從自己身上抽的血還有剩余,放在青冰冷藏箱里保存。
他打開冷藏箱,從中取出一支試劑瓶,放置在試劑架上,對著泛起白霜的瓶壁使了個“魔法伎倆”,使血液恢復到常溫狀態。
在這之后,喬安打開儲血瓶塞,對著血液輕聲吟詠施法咒文。
當他最后念出一個象征“生命與魂靈”的啟動咒文,瓶中血漿就被成功加持了2環法術“次級活化物品”,仿佛被注入生命力,微微顫動起來。
沒錯,盡管人體要維持生命活力就離不開血液,但血液本身并非具有魂靈的“生物”,而是沒有生命的“物體”。
脫離人體的血液,說到底不過是由諸多煉金成分混合而成的一種“溶劑”,和普通河水并不存在本質上的差別。
既然這是一種液態物體,那么理所當然的,就可以作為“次級活化物品”的施法目標,將魔力轉化而成的生命力注入其中,使之暫時變成活物。
這是喬安整個計劃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只有確保血液能夠被活化,接下來的計劃才有可能繼續推進。
施法結果讓喬安松了口氣,試劑瓶中的血漿,變成了一小團酷似“膠泥怪”的深紅色軟體生物,抖動著柔軟的軀體,嘗試沿著豎直瓶壁向上攀爬,沒有固定形態的軀體,也隨之沿著瓶壁拉成長條狀。
快要爬到瓶口的時候,這只小小的“血漿史萊姆”終于還是抵抗不住自身重力的拉扯,自光滑的瓶壁滑落下去,跌落在瓶底,重又聚集成一團紅色“果凍”。
喬安微微一笑,將儲血瓶從試劑架上拿起,然后拿來一盞寬闊的圓形淺口玻璃皿,將“血漿史萊姆”從試劑瓶中傾倒出來,使這小東西沿著傾斜的瓶壁,連滾帶爬的落入玻璃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