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光環,反而進一步促使人們對喬安、安格爾和萊恩產生懷疑。
在大眾的印象中,天才人物大抵性格古怪,思維方式迥異于常人,甚至會做出常人眼中“瘋狂”乃至“變態”的行為。
喬安,安格爾和萊恩,三個人擠在一頂帳篷里,待了整整兩個鐘頭。
在此期間,他們究竟對那具可憐的尸體做了何等令人發指的暴行,目前還不得而知。
但是,這并不妨礙人們自行發揮想象力…
對于那些離譜的謠傳,喬安不甚在意,只向奧黛麗、海拉爾和霍爾頓等好友簡單解釋了一下,免得他們擔心,至于別人怎么想,他才懶得理。
安格爾和萊恩同樣為謠言所困,然而他們又不想將“血液解讀”的秘密公之于眾,索性也不加解釋,任憑謠言滿天飛,反正無憑無據,也沒有人敢當面指責他們是“變態”。
今天這場遭遇戰,打得很漂亮。
參戰的探險隊員,無人陣亡,受傷者只有寥寥幾人,而且多是馬蜂叮咬、小刀扎屁股、“臭云術”糊臉催吐之類的輕傷,接受神術治療過后,當天就全都康復了。
當晚宿營的時候,年輕人們圍著篝火,談論起剛剛經歷的那場戰斗,心情都很振奮。
大家都認為這場戰斗標志著精彩刺激的探險之旅正式開啟,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將面對更多挑戰,他們的勇氣與智慧也將承受更為嚴峻的考驗。
然而事與愿違,接下來一連三天,探險隊沒有遭遇任何值得一提的挑戰。
幽深的大裂谷,仿佛一片沒有色彩的荒漠,每一天的旅途都是同樣的乏味無趣,人們心頭的熱血漸漸歸于冷寂。
現在很多人連“探險日志”都懶得寫了,在這片早已被無數前人踩熟的地皮上,反正也不太可能有什么新發現。
計劃中的探險日程剛剛近半,多數探險隊員已經對無聊的旅行感到厭倦,甚至動起返回傳送站的念頭。
到了第七天早上,探險隊集結完畢,準備出發的時候,終于有人忍不住把話挑明。
“拉瓦爾先生,我們已經出來一個星期了,如果現在原路折返,還來得及在月底之前回到學校。”
“原路折返?”阿諾德盯著那個提出建議的學生,冷冷反問:“你來告訴我,現在回去有什么意義?”
“拉瓦爾先生,您別生氣,我的意思是…”
男生試圖辯解,卻被阿諾德一連串的厲聲質問打斷。
“在這七天里,你們是發現有價值的新礦脈,采集到特殊的生物標本,還是測繪出哪怕一寸全新的地圖了?”
“很抱歉,我們沒有…”男生慚愧地垂下頭。
“既然什么收獲都沒有,那我真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好意思認為是時候回頭了?現在回去,不就等于白來一趟!”
阿諾德的怒斥使營地陷入寂靜。
在這壓抑的氣氛里,有人小聲爭辯。
“我們消滅了騷擾礦區的狗頭人匪幫,至少可以賺到一兩個實習積分,終歸不算白來一趟…”
“區區一兩個實習積分就能讓你們滿足?那你們可真有志氣啊,不愧是米德加德大學的高材生!”
阿諾德怒極反笑,語帶譏諷。
“好了阿諾德,控制一下你的脾氣。”
阿諾德的隊友,青年牧師洛瑞·格蘭特拍拍他的肩膀,安撫好友冷靜下來。
“參加實習任務的學弟學妹,大多數是平生第一次進入太古深淵,作為新人,有這樣的表現已經不錯了,你不能用你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別人。”
阿諾德深吸一口氣,勉強克制著怒氣對牧師說:“洛瑞,我之所以氣憤,不全是因為他們缺乏志氣,更主要的是我看不慣他們庸俗市儈的小市民心態!”
“這又從何說起呢?”洛瑞面露詫異。
“想想看吧,我的朋友,參加這次探險任務的團隊,臨出發前,都在洛克先生那里購買了至少一支‘傳送術’卷軸對不對?”
“的確是這樣。”
“有了這些傳送卷軸,隨時都可以把我們所有人送回出發地點,何必現在就急著走回頭路?”
“我猜…他們大概是舍不得動用那支昂貴的卷軸。”
洛瑞輕聲嘆息,已經猜出阿諾德為何如此生氣。
“一支傳送卷軸價值1200金杜加,四人均攤也就不過300金杜加,如果連這點錢都要計較,表明他們在心里已經認定自己即便多花一個星期用于探險,也不可能有什么新發現,賺不回這300金杜加的本錢,所以寧可放棄探險,現在原路折返,至少還能省下一支傳送卷軸,我沒說錯吧?”
聽了阿諾德的分析,營地中有人低聲抗議,更多人則慚愧地低頭不語,似乎是被揭穿了心事。
阿諾德嘆了口氣,背轉身去,低聲對牧師說:
“洛瑞,你是知道的,我從不在別人面前顯擺自己的貴族出身,可我不得不說,在那些所謂的‘小資產者’家庭出生的年輕人身上,我看不到絲毫高貴的品質!”
“哪怕他們在新大陸的最高學府接受教育,照樣無法洗脫從骨子里散發出的那股令人作嘔的小市民氣味!”
“跟這樣的人混跡在一起,純粹是在浪費時間,既然那些不爭氣的家伙要回去,那就趁早滾回去,省得我替他們操心!”
牧師輕拍阿諾德的背,勸他消消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阿諾德,不過你這些話未免太傷人自尊了,還是由我來向大家解釋吧。”
洛瑞轉身回到營地中央,清了清嗓子,以一種溫和而不失威嚴的語調對眾人說:
“是繼續探險,還是掉頭折返?既然我們無法就這個問題達成共識,與其勉強聚在一起,鬧得大家都不開心,還不如就此解散探險隊,改為以小組為單位,自行決定接下來的行程,大家覺得我這個建議怎么樣?”
牧師先生的提議,贏得一片贊同的掌聲。
既然人心不齊,各有所圖,中途“散伙”也就成了這支冒險隊不可避免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