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尼老師,算牌并不違背游戲規則,憑自己的本事贏錢,為什么會受到賭徒和賭場的敵視?”喬安既納悶又心有不甘地問。
“咱們這種朋友湊在一起隨便玩玩的無所謂,職業賭徒當中固然也有紳士,可大多是輸不起的爛人,最見不得別人比自己聰明。”
“賭徒能容忍對手憑借好運贏自己的錢,因為他們相信自己也有機會時來運轉,然而他們不能容忍你憑借頭腦贏他們的錢。”
“這不僅使他們被迫承認自己的愚蠢,也意識到在牌桌上注定要被你吃的死死的,永遠是個輸家,根本沒資格靠賭博謀生,這就等于摧毀他們僅存的希望與自尊,不惱羞成怒才怪。”
“至于賭場,那就更不堪了。”
班尼老師點燃煙斗,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串青色煙圈。
“開賭場其實是擺明了詐騙,就是要吸賭徒的血,怎么能反過來讓你一個小小的賭徒占便宜?”
“賭場經營者大多有黑道背景,在那些‘吸血鬼’看來‘算牌’與‘出千’是一回事,牌桌上吃了虧當然要在牌桌下討回來,牌技贏不了你就靠拳頭說話。”
“沒辦法,賭博說到底就是這么一個骯臟的行當,也難怪正派人看不起爛賭鬼。”小喵搖著尾巴感嘆。
班尼老師和小喵都來自社會底層,小喵還有混跡黑幫的經歷,對于萊頓港的賭博行業有著深刻了解。
聽他們揭露這一行當的丑惡黑幕,喬安不寒而栗,不得不打消靠賭博賺錢的念頭。
“好了,別再聊這些掃興的事。”阿吱舉起酒杯,笑嘻嘻地說:“喬安,你從德林鎮來,當地有什么鄉野傳說或者有趣的故事,講給我們聽聽,就當做‘下酒菜’怎么樣?”
喬安跟白鼠人碰了下杯,小口啜飲麥酒的同時思索有什么故事可供下酒。
如果是在平時,他多半會拒絕阿吱的請求,一來他想不起什么新鮮有趣的故事,二來以他這種沉默寡言內向靦腆的性格,照著書本當眾朗讀都免不了緊張的磕磕巴巴,就算肚子里裝滿了故事也講不出來。
然而今天有些不同尋常,或許是受到酒精的影響,喬安在微醉的狀態下莫名地感到很放松,非但不覺得緊張,反而前所未有的興起傾訴沖動。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就把自己這半年來經歷的諸多驚險離奇的事件一一講述給小喵、阿吱和班尼老師聽。
喬安在微醺之際沒有喪失警覺,不該講的事情,比如“神之淚”和“智慧泉水”,還有自己的“異怪血統”以及“神話力量”都避而不談,重點講述自己在蜥蜴沼澤中結識灰袋獸格雷的經過,其后與格雷共同對付蜥蜴人薩滿的那場殊死搏斗,還有由此埋下的后患。
接下來喬安又講述了自己在亞爾岡京谷地的旅居見聞,親身經歷的那場叢林之戰,以樸素而精確的語言描述叢林中蔓延的“黑枯病”,半人半植物的“枯萎怪”橫行肆虐,食人魔兵團攻打波瓦坦村的殺戮場面,還有阿薩族人在“樹人”協助下抵御食人魔入侵的英勇斗爭。
講完了亞爾岡京谷地的沖突,喬安從回憶當中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小喵雙手托腮聽得入神,阿吱也是聽得一臉神往,小眼睛亮晶晶地滿是憧憬。
班尼老師左手握著煙斗,右手持鵝毛筆,一邊聽他講述,一邊提筆在稿紙上唰唰速記,時而忙里偷閑抽一口煙,顯得非常投入。
“講得很好,喬安,繼續講下去,后來怎樣了?”小喵搖著尾巴催促。
喬安發覺三位朋友都滿懷期待的望著自己,只好接著講述自己從亞爾岡京谷地返回故鄉德林鎮之后經歷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戰爭。
他以過來人的視角回憶往事,當時許多莫名其妙的變故如今都已看得透徹,就按照時間順序先從大沼澤中蜥蜴人部落的政變講起,全面分析沖突雙方的矛盾根源。
接著以落難蜥蜴人王子維斯的逃亡為線索,講述他在德林鎮避難時的經歷,接下來順理成章引出蜥蜴人大軍包圍德林鎮追殺維斯,其后地精一族也卷入戰爭,德林鎮危在旦夕,自己和一群伙伴不得不肩負起沖出包圍、前往騎士團營地向喬治·瓦薩少校求援的使命…
喬安足足講了兩個鐘頭,總算講到德林鎮在瓦薩騎士團和阿薩獵騎的及時援救下免于毀滅,并且成功擊潰蜥蜴人與地精聯軍,擊殺罪魁禍首“惡魔之子”科塔爾,結束了這場殘酷的戰爭,重新迎來和平的曙光。
回想起故鄉的人們為這場勝利付出的沉重代價,特別是丹尼爾上尉的壯烈犧牲,喬安禁不住鼻子發酸,再也說不下去了。
“很久沒有聽到過這么精彩的故事了,更難得的是這些驚心動魄的故事完全是真實的,都是喬安的親身經歷,所以聽起來特別扣人心弦。”
小喵抱著酒杯,滿臉陶醉地搖晃腦袋,以職業視角做出評價。
“之前就聽人說起過德林鎮遭遇蜥蜴人襲擊的事,我還想著去實地采訪一下,現在聽了喬安的親歷回憶,這筆車馬費可以省下來了。”阿吱笑著說。
班尼老師擱下筆,鄭重地問喬安:“介不介意我使用你提供的素材,撰寫一系列連載報道?”
“當然不介意,”喬安想了想,又慎重地補充一句,“但是,請不要在報上登出我的真實姓名。”
“這沒問題,按照我們這行的規矩,我應該把你的名字放在‘合著者’一欄,所以你最好給自己取個筆名。”
“筆名啊…”喬安視線飄向窗外,無意間看到一只灰色大鳥,就對班尼老師說:“署名‘寒鴉’就行了。”
喬安覺得,不太可能有人通過這個怪異拗口的筆名,聯想到他的真實身份。
班尼老師點了下頭,隨手在稿紙上記下喬安提供的筆名,笑著說:“等發了稿費,我會分你一半。”
“我只是提供素材,您才是真正的撰稿人,稿費就不必分給我了。”喬安有些難為情地推辭道。
“話可不能這么說!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該是你的錢就是你的,要不然往后還怎么合作。”班尼老師一臉認真地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