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會場外面的大道上,方任然已經和江陵分開,畢竟總不能一直帶著她這個玄夜境大強者四處亂跑,這邊聚集的還都是一些天疆的重要人物,萬一被認出來可就慘了。
至于江陵去哪,本來是方任然一點關系都沒有的,但誰知道江陵突然冒出來了個鬼想法,和他說要去追求逝去的青春,硬是把他的錢連哄帶騙搶走了一萬塊。
至于讓他給錢的理由,那就是在她突破的時候,他占了她便宜。
對此方任然是絕望的,尼瑪啊!是他被她這四十多歲老阿姨占了便宜好吧!而且她那什么逝去的青春,今天他都已經帶她尋找了好多個小時了啊!
反正不管咋滴,沒這層理由他也會給江陵錢,不然待會江陵把天疆的商鋪偷了個遍,那可就慘了。
在會場外部走走停停,方任然尋找著白棲的身影,話說回來,那丫頭今天下午竟然出奇的不鬧騰,他離開這么久,也沒見那丫頭給他打電話。
“不會被人家用兩根棒棒糖給騙走了吧?”
方任然終于還是拿起新買的手機撥打了白棲的電話。
電話立刻被接通,白棲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你回來了?”
方任然聽著她的聲音,總感覺她心情不是很好,說話很低沉,不像以前接了電話就對他大吵大鬧的。
“你在哪呢,會場外面沒找到你。”方任然開口道。
“在旁邊的公園里,你進來以后就能看到。”
這句話還剛一落下,白棲就掛斷了電話。
方任然看著手機上面已經掛斷的顯示,愣了愣,這丫頭看來真是遇到什么傷心的事了。
幾分鐘后,方任然來到了會場旁邊的公園,走進去還沒有十幾米,就看到人流量很多的公園里,一個石椅上,白棲穿著校服獨自坐在上面。
她雙手抱著膝蓋,背靠著石椅的靠背,模樣蜷縮著,低著頭埋在膝蓋里,烏黑的長發散落著。
明明周圍的人很多,她臉上的表情卻很落寞。
方任然瞅了瞅旁邊公園賣冰激凌的大媽,隨手掏錢買了一份,隨后就向著白棲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邊。
“遇到什么事了,這么不開心?”方任然道。
白棲沒有抬頭,依舊雙手抱著膝蓋,聲音很小卻有些埋怨:“你中午沒有帶我去吃飯。”
方任然看了看她笑了,這丫頭還真是個奇葩…等等,方任然忽然間想到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蜷縮著的白棲身上。
“你…該不會中午沒有去吃飯吧?”方任然再次開了口。
“沒有。”白棲說。
方任然一聽這話,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模一樣,開口道:“你不是已經有錢了嗎?為什么不自己吃飯。”
“不想吃。”白棲道。
“怎么,我不帶著你,你就不習慣了?”方任然笑著說。
“嗯。”
白棲重重的點了點頭,她就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坐了一整天,她沒有任何一絲的心情去其他地方。
她總感覺自己無論去哪里,身邊都少了些什么,那股無法填滿的空虛感,讓她覺得即便身處鬧市,也如荒涼沙漠。
方任然見她點頭,臉上的表情就僵硬了,這丫頭的樣子不太像是開玩笑啊,方任然趕忙打住,開口道:“行了,別開玩笑了,給你買了個冰激凌,趕緊吃吧。”
白棲緩緩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后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冰激凌,并沒有立刻去接:“為什么到了現在,你還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呢?”
方任然的手拿著冰激凌,停在了半空中,他有種預感,這個丫頭好像要把某些本該藏在心里的東西,放到臺面上來。
“你心里應該很清楚的吧,我的這種不穩定情緒是什么,你只是不想說而已。”白棲看著他說。
方任然目光從她的眼睛上移開,放到了冰激凌上,他清楚,那天丹藥大賽的分區賽上,白棲對著他一陣痛哭般的吼叫后,他就已經清楚了。
他上臺后,看到白棲拉住他的手,就立克和眾人解釋,說白棲并不喜歡他,只是出于善良怕他丟了面子。
這句話并不全部是說給眾人聽,也不單單是用來反諷夏芙蘭的譏諷的嘴角,也有部分是說給白棲聽,讓她知道,她喜歡的人應該是宋莫卑,她應該不喜歡他才對。
白棲目光依舊直視著他:“因為你真的不喜歡我,所以在知道后也不說。”
方任然趕忙笑了笑道:“我都說了我喜歡玄女大人啊,而且你也喜歡宋莫卑,我們兩個人都互相不喜歡,所以才都想要解除婚…”
“你還在耍這種小聰明,繼續來誤導我,讓我“認清”自己喜歡宋莫卑。”白棲看著他,目光越發復雜起來:“你是不是太狡猾了,方任然,你明明知道我對這種感情一點都不懂的,你還要這樣欺負我…很好玩嗎?”
方任然目光看著手中漸漸開始融化的冰淇淋,臉上的笑容僵硬著,他從來沒想過要欺騙白棲,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穆嬅卿身上,無形之中已經將白棲的情緒全然忽略,他只想著自己和穆嬅卿有一個美好的生活,也只想著和白棲解除婚約,沒考慮過白棲之后會怎么樣。
白棲的眼睛中忽然有些晶瑩:“在你心中,你是不是很惡心我?畢竟你明明都已經很認真的和我說過,你并不喜歡我,結果我還不相信。在你的眼中,我其實就是個極度自戀的女人吧?你其實也不想搭理我,只是被我每天纏著,你要和我解除婚約,從而很無奈的接受我的糾纏,對吧?”
方任然抬頭將目光看向她,有些復雜了起來:“沒有。”
“你的話里到底有多少句是謊言?”白棲眼睛中的晶瑩越來越濃,輕輕搖頭說:“還是說你真的把我當做一個傻子在耍?”
“你想太多了。”方任然說。
“沒有!”白棲雙目依舊直視著他:“這個冰激凌就像你的謊言一樣,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冰激凌就能夠哄好的丫頭罷了,你對我從來都沒有用過心,任何一句話都是。”
“你為什么這么想?”
“我為什么不這么想?我總不能一直被人家拒絕,還傻乎乎的以為人家喜歡我吧!”白棲情緒忽然再次激動了起來:“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么我工作的時候給我買包子和豆漿?為什么還要在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為什么還要讓我以為自己真的遇到了爺爺說的愛情!”
方任然立刻開口道:“我做的那些事…”
白棲隨之打斷他:“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因為你性格使然,因為你就是個老好人,你對誰都這樣!只是我自己想的太多!自作多情又自戀到無可救藥!是不是!”
“…”方任然又沉默了。
嚴格說來,白棲的話確實沒有錯,如果那天因為工作累到昏睡的不是白棲,而是一個和他關系不錯的男生,他也會去給帶個豆漿和包子。
不過他并不認為自己是個老好人,只是隨手幫一下自己關系好的人而已,估計大多數人也都會這樣做。
只是這些事在白棲眼中會變味。
白棲眼角的晶瑩滑落到臉上:“你和宋莫卑一樣…對身邊的誰都好,但你比他差勁太多了!”
這次她沒叫宋師兄。
方任然嘆了口氣:“我并不在乎自己比他差勁多少。”
“你知不知道你比他差勁在什么地方!”
“不想知道。”
“他至少沒有讓我難過,而你卻直接讓我哭…”
“所以這樣來看,無論怎樣還都是他好,理性分析一下,你應該喜歡他。”方任然說。
“你又在說這種把我當傻子的話。”白棲臉上的眼淚不停的滴落,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受控制,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公園里已經有一群人在旁邊圍觀。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還要把我往外推,你到底有多討厭我?還是說你只是想把我隨便甩給一個男人,然后快點順理成章的利用這一點解除婚約?”白棲說。
方任然拿著冰激凌的那只手依舊停在半空中,他看著不斷融化的冰淇淋,小聲開口:“好多人都看著呢。”
白棲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我知道,我更不想自己這么不爭氣的和你鬧,但是…我就是這么不爭氣。”
方任然見此,立刻運轉真氣,包裹著白棲從公園內飛走,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綠化帶旁邊,他手中的冰淇淋還是沒有丟。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把這個重在融化的冰激凌丟掉,就如同在白棲的心口上狠狠的踩上一腳。
他找不到話來說來安慰她,因為她現在覺得他說的都是謊言。
蹲下身子,方任然將融化的冰激凌放在白棲面前:“天疆這邊一個賣八塊錢,可比豆漿包子要貴。”
白棲坐在路牙石上,看著他一臉微微的笑容,又看著他手中的冰激凌,心中的氣憤猶如潮水般褪去,再次涌上來的都是濃濃的委屈。
如她自己所說,她對這個家伙就是這么不爭氣,他就這么一個冰激凌就能把她對他所有的氣憤都哄走。
“混蛋…”
白棲立刻接過他手中的冰激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吃著。
“很多事我都沒有在騙你。”方任然也坐在了路牙石旁邊,開口說道:“就比如我真的喜歡玄女大人,我也覺得你不和我在一起會比較好,因為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不喜歡對方,都不應該成立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