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人類會自相殘殺這種事情,穆嬅卿是無論怎樣也無法理解。
到了目前為止,她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煉與戰爭之中輪轉,她是一區戰士們的精神領袖,是無數人類寄于希望的九天玄女。
她一切的努力,所有的鮮血,都是為了保護身后那些沒有能力上戰場的同族們。
只要她苦一些,只要她能力再強一些,戰友們就能夠少死一些,身后被保護著的平凡人類也就會多安心一些。
在她目前為止的認知中,她都覺得只要是同族的人類,無論是修真者還是凡人都應該是很可愛的生命才對,他們一定會團結的才對…在她眼里,他們根本不可能做出自相殘殺的事情。
聽完方任然的話后,她不能理解。
她不能理解是正常的,畢竟站在世界的制高點,是看不到山腳下的黑暗的。
聽完穆嬅卿的話,方任然卻反而更加不能理解,開口道:“既然人類是共同團結抵抗虛空,那為什么會有人害的嬅卿姐姐變成這副樣子?”
穆嬅卿的目光忽然黯然了下去,停頓了幾秒后才開口:“…那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如果我能夠變得再強一些的話,很多人都不會死。”
“可是這和那這人害你有什么關系?這不是兩件事嗎?”
“不是,如果我很強,能夠給予她們足夠的安全感,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穆嬅卿搖搖頭說道。
“是別人起了害你的歹毒之心,你為什么要怪自己?”方任然很不能理解她。
“可是我終歸是活著了,沒有同族的人想過要奪走我的性命。”穆嬅卿說。
“你…”
方任然腦子亂了,一只手扶著額頭無奈的說道:“嬅卿姐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為什么會有這些思想?很多人類根本就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很多人都貪婪,害你不一定是因為她們有多不安而造成的,而是因為她們想要害掉你從而得到她們想要的利益。而且就算是因為不安而造成的混亂無意傷害你,但你又有什么責任?那可都是她們的錯。”
方任然不清楚她的過去到底都發生了一些什么,所以說話基本上都是抓住她口中的一些重點詞在腦中推想,最后所說出的話。
“…”
穆嬅卿目光黯然著,表情有些傷神。
她就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當成了自己的責任,她把很多事情都當做自己理所當然承擔的東西。她一直都處于高位上,所以未見過人性的黑暗,不理解很多事情。
看到她突然間沉默了,方任然知道自己所說出的話,十有八九猜中了些許。
嬅卿姐姐…她在某些方面,可能真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小孩子。
從床上坐了起來,方任然將她輕輕抱在懷里,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開口說道:“我不知道嬅卿姐姐從小生于什么樣的環境中,你好像根本就都知道人類還會對人類起了殺念的事情。”
“為什么會自相殘殺…不是要一起抵抗虛空種族的嗎?”穆嬅卿趴在他懷里,表情越來越憂傷。
她為之付出一切保護的世界,原來…和她想象中的美好完全不一樣嗎?
“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所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就比如戰場上的戰士們眼中所看到的永遠都是榮耀熱血與世界的鼓舞,以消滅虛空生物為己任。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的另外一些人看來,虛空生物入侵根本就不關他們的事,只要交給那些戰士去處理就好了,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完全相反,他們想要金錢權利女人,甚至會為了自己的私欲不擇手段。”方任然和她說著。
“為什么會這樣…”
穆嬅卿聽完他說的話之后,忽然感覺好心酸。
當下虛空種族不斷入侵,無數的戰士前赴后繼的獻出鮮血與生命,為的就是保衛身后的更多同族不被虛空種族屠殺,可是為什么他們不被其他種族屠殺,卻還開始自相殘殺了?
那些戰士付出的生命,難道在他們的眼中就是那么的一文不值嗎?
“因為世界安穩久了,有些人覺得安穩是他們理所應當得到的東西,甚至會有些人認為戰場上的為人類捐軀的戰士們就是傻子。”方任然說著說著,忽然心里也不禁有些波動。
雖然他只是一個沒有修真能力的凡人,但是他也在默默的為人類做著貢獻,發明的丹藥會立即發布在論壇上供給其他煉丹師研究并制造,看到有些煉丹師發的帖子有缺陷也會指點一二。
世界剛剛面臨危機的二百面前,人類是那么的團結,但是在二百年之后,很多人的生活都安穩了下來,他們忘記了當初被虛空種族屠殺的經歷,忘記了當下身處的安穩是無數戰士的鮮血換來。
在遙遠的21世紀的某些前輩說過的一句話就很好——“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因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可現在這句話早已被人類搓成一團,與過去的恐懼一同丟進了垃圾桶。
方任然和她說了這些話之后,今晚的不安心情也平靜了很多。接著又抱了她一會,說了一些安慰性的話語,不久后就聽到外面的大門響起,是寒叔回來了。
“下來吃飯,今天直接買了點現成的,就不做了。”
這邊還沒有下樓。就聽到商寒在樓下大聲的叫喊著。
穆嬅卿像是沒聽到一樣,就拱在方任然懷里一動不想動。
“吃點飯去吧,別心情不好了。”
看著她的樣子,方任然忽然有些后悔和她說這些事情,這些話也許是觸碰到她腦海中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產生的沖擊有些大。
雖然不知道嬅卿姐姐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是方任然可以確定,她某些地方就是天真的像個孩子,以前應該很少接觸到過人性的黑暗一面。
穆嬅卿還是沒有動作,方任然就用雙手捧起了她的臉蛋,把她的笑臉擠成了嘟嘟嘴的樣子,笑著道:“嬅卿姐姐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
“辣(哪)有?”穆嬅卿被他擠的說話都變聲,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她眉頭微微皺著的樣子,加上被擠成團的小臉,好像委屈巴巴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愛。
“本來是很純潔的,但是遇到我你就變了。”方任然一笑。
“整(怎)莫(么)惹(了)?”
“因為我會把嬅卿姐姐變得污。”
“流氓…”
“好啦,別不開心啦。”方任然笑笑道:“你看,今天嬅卿姐姐已經能夠自己走路了,不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穆嬅卿重重點了點頭,被擠著臉的模樣還是非常可愛。
“真乖。”
親熱了半分鐘后,方任然就把房間里的輪子推了過來:“來,坐上來。”
“腿都已經好了,為什么還坐它?”穆嬅卿一愣。
“給寒叔一個驚喜啊。”
說著方任然也不等穆嬅卿自己動,直接一把把她給抱了過去,放在了輪椅上一臉高興的推了出去。
下面的商寒正在布置桌子上的飯菜,而在桌子上面還放著一瓶白酒。
“寒叔,怎么今天想起來喝酒了?”
方任然推著穆嬅卿剛到樓下,看著商寒正在打開白酒,就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因為在以前他幾乎都不見寒叔喝酒的。
“就突然想喝點。”
商寒微微嘆了口氣,臉上卻帶著一絲笑容將碗筷放好。
方任然將穆嬅卿推到桌子邊坐下,看著寒叔,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寒叔的笑容中摻雜著一絲絲苦澀和無奈,應該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吧。
“寒叔,給你個驚喜。”方任然笑了笑道。
“你小子能給我個屁驚喜。”商寒一臉嫌棄的道。
說話的期間還不忘打開電視機,自己看著上面的新聞聯播。
“和你說正事呢。”方任然道:“你猜一下,絕對驚喜。”
“哈?”商寒一愣,雙眼看向了對面的穆嬅卿,隨后一臉茅塞頓開的模樣拍了桌子道:“卿兒懷了?!”
“噗!”
方任然剛想喝下去的一口湯差點直接噴了出去:“你個糟老頭子就不能想點好事?”
“還有比這事更好的?”
“好事啊好事。”方任然一臉無語,直接走到旁邊把穆嬅卿拉著她站了起來,開口道:“看出來沒有?”
商寒一臉認真的皺了皺眉看了看穆嬅卿的肚子,開口道:“你小子是不是傻?這才兩天,就算懷孕了也看不出來。”
“…”
方任然差點氣的當場就要把整個桌子都砸在他臉上。
商寒笑了笑:“好了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你能有心給卿兒弄一個腿部支架,我很欣慰。”
“屁!”
方任然直接把穆嬅卿從桌子邊拉了出來,蹲下去用手拍著穆嬅卿雪白的小腿,一臉無奈的看著商寒:“支架個屁!看清楚!”
商寒的臉上終于收起了之前開玩笑的樣子,看著穆嬅卿的小腿愣了:“這是…”
“治好了。”方任然道。
“治好了?”
商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一區的宗師級煉丹師都沒有辦法治的,這怎么就突然好了?
“真治好了。”穆嬅卿看著商寒一副呆愣的樣子,開口道:“阿然給我吃了一顆丹藥之后,就突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