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過之處,沙塵揚上萬里高空,遮天蔽日!
重重的馬蹄聲千聲萬點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撞擊著大地轟隆作響!
而所有的將士皆以盔甲在身長戟在左弓弩在右的模樣疾速前行,目標直指瀛洲皇宮!
月色如鉤,不徐不疾地緩緩注視著這支先行的鐵騎。
誰能想到,這只是其中的一支。
而其他七支軍隊均從七個不同的方向蜂擁而來,以包抄的姿態,勢要將這瀛洲大陸,給踏平。
而此時。
瀛洲皇宮內,七遠卻在悠然地品著茶,似乎絲毫不知曉這一消息。
一盞茶煙裊裊而上,環繞在他微抬的指尖,繞成了一個圈,又緩緩散去,愜意的很。
他以指關節輕輕在椅子把手上有規律地輕敲著幾下,口中輕聲數著——
“一。”
“二。”
“三。”
話音剛落下,七遠便聽到他的大殿的門被人“砰!”的一聲踢開!又“轟!”的一聲撞擊在了墻壁之上!
“來了。”
七遠唇角旁露出了一絲歡喜,微微抬頭,果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姜芷歌的身影。
而一旁的七殺則貓著腰賊兮兮地說道:“屬下該死,未曾能攔得住姜姑娘。不過,屬下將葉笙笳攔在了殿外。”
“下去吧。咳咳。”
七遠有些尷尬地掩口笑了笑,一臉正經地將七殺攆了出去。
“你來了?坐。”
七遠掃了姜芷歌一眼,指了指他對面的太師椅,順便貼心地替姜芷歌沏了一壺茶。
姜芷歌有些疑惑地掃了七遠一眼,皺著眉頭說道:“我以為你臥床不起。”
“托芷歌你的福氣,已經好了很多。”
七遠有些想笑,卻又鎮定地憋了回去,又說道:“這茶乃是明前摘下,水乃是冬雪化成,想必甘甜。不妨邊品我們邊聊。”
姜芷歌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一笑,坐了下來,一口氣便將茶水喝了個一干二凈,然后似乎心中有氣一般欲言又止地別過了臉去。
七遠卻當成絲毫沒有看見一般,笑著問道:“怎么樣,茶好喝嗎?”
“沒嘗出個什么味道。”
姜芷歌沒好氣地接著說道:“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品茶!你不知道在百里之外,敵兵已經靠近了嗎?連我都懂的事情,你不可能一點都不懂吧?你到底在想什么?網開一面?自取滅亡?”
七遠笑著看著這樣為他著急的姜芷歌,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輕聲問道:“原來小娘子是在替我擔心這件事。放心,我呢,既不是網開一面,也不是自取滅亡,而是要——大開殺戒。”
“什么…?”
姜芷歌以為自己聽錯了,眼中閃過了不可思議:“敵軍有萬千不止,而你的人馬足足算起來也不過五千有余!”
“總之呢,小娘子只管在宮中安心地喝茶,便可以。其他的呢,就交給七遠。”
七遠微微一笑,將姜芷歌坐不住的身子又按了回去,笑著對她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你在宮內安心等著消息便是。”
七遠認真地凝視著姜芷歌,眼中流溢而出的情感緩緩淌淌,令人怦然。
姜芷歌見七遠如此篤定的模樣,心中有了幾分數,便默默點了點頭,輕聲道了一句:“我不呆在宮中,我去外面。七遠你萬事小心。”
“好。”
七遠亦不多做阻攔,只是微微一笑,點頭答應道。
姜芷歌一出殿門便見到了已經生無可戀站在一旁咬著狗尾巴草的葉笙笳,正以哀怨無比的眼神幽幽地看著她,見她出來只是說了一句:“沒勸動吧?走吧。”
姜芷歌看著這樣隱忍著小脾氣又不發作的葉笙笳,著實覺得有些好笑。
她忍住了笑,上前一步,扯過了他嘴里的狗尾巴草,嗔怪著說道:“你屬羊的啊?成天吃草。”
“走吧。再不走,只怕連草都沒的吃了。”
葉笙笳掃了一眼站在窗邊望著姜芷歌的七遠的身影,有些不爽地說道。
“你覺得,這一戰,七遠會輸?”
姜芷歌側頭,認真地問著葉笙笳。
“不管誰贏誰輸,都會有人死去,有血流成河。這,本就是殺戮原本的面貌,不是嗎?”
葉笙笳回頭,認真地凝望著姜芷歌,深深地說道。
“這便,也是天下。是嗎?”
姜芷歌皺眉,輕聲問道。
“很難說。因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有了,自然會引起爭奪,殺戮隨之而來。而無論今日這一戰,是誰成誰敗,都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至于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又有多少人,會在乎。”
葉笙笳神色黯然,緩緩轉身,拉過了姜芷歌的手,輕聲說道:“走吧。你已經盡到了你的所能。若還不放心,這幾日,我們留在瀛洲靜觀其變便是。”
“我聽何簫捎信來說,你已經召集地蛇之府的人前來瀛洲助七遠一臂之力?”
姜芷歌昂著頭,迎著光,問著葉笙笳。
“呵。這個何簫,什么都好。就是話太多。瀛洲就算他七遠本領再大,遲早也還是死城一座。畢竟,實力懸殊在那。而能反敗為勝的,只有從外部攻破。”
葉笙笳無奈一笑,摸著姜芷歌的頭說道。
“所以,天金之城的將士,也在來的征途之中是嗎?”
姜芷歌輕聲問道。
“不止如此。天狼和田薰兒還有封玥的天土之原,也在此次的征途之中。這已經不是瀛洲和齊洲之間的事情了。因為黎宗縱橫了齊洲的域水、北疆、西蜀三地,而瀛洲又與五洲接壤,就算荒蕪不想管這件事,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了。”
葉笙笳一笑,緩步朝前走去。
可他剛毅的面容之上,卻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從來,殺戮,便不是他葉笙笳的選擇。
可是,從來,他都被逼無奈,沒得選擇。
“葉笙笳,這一戰,若是魚死網破,你還會堅持嗎?”
姜芷歌低沉地問道。
“魚死網破,也要堅持。因為,勝利的一方,才有絕對的話語權,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的百姓。才能守得百年的安寧。”
“這便是,以戰止戰。”
葉笙笳無奈一笑,輕聲說道。
他的身前,黑夜茫茫,沒有前路。
他的身后,血路漫漫,不問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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