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渴…好渴…”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人走在沙漠里,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喝的東西。
他就這樣掙扎著,身邊的空氣都帶著灼傷皮膚的溫度,他在這樣的環境中走著,在無邊無際的炎熱中走著,看不到一點兒希望。
然而,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一條河流,就在他前面不遠的位置。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向著那條可以拯救他生命的河流奔跑著,不顧一切的奔跑著。
他的腳陷入滾燙的黃沙中,他的身體好像馬上就被太陽烤干。可是他還有一口氣在,他不想就這樣死在絕望的沙海之中。
讓人絕望的是,當他覺得自己已經跑到了河流邊上的時候,他依舊還是身在黃沙之中,而那條河流,卻已經消失不見。
幾乎就在眼前的河流,就這樣被無邊無際的沙海吞沒,那唯一的希望,就好像是水中的月亮一樣,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啊!啊!”扯動著干涸的嘴唇,他跪倒在黃沙之中,發出了痛苦嘶啞的吶喊。
那已經沒有了水分的聲帶,在吶喊聲中破碎,疼痛刺激著男人,讓這個可憐的男人無法暈厥過去。
最終,死亡似乎戰勝了一切。男人倒了下去,撲倒在黃沙之中,漸漸被砂礫吞沒。
猛然間,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一片黑暗襲來,吞沒了所有的一切。
不過,那久違的一股清涼,就這樣解救了他的身體,那是一種解脫,一種超越了恐懼與死亡的美好感受。
無邊的黑暗中,一股光亮涌了進來,男人不自覺的瞇起了眼睛,適應起了眼前的光線。
他聽到了耳邊傳來的聲音,那是一種從未聽過的,興奮的激動的,充滿了希望的聲音:“他醒了!醫生!他醒了!”
“我好渴…好渴…”蠕動著滿是死皮的嘴唇,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男人終于適應了眼睛看到的光線。
他輕聲的念叨著,想要一點兒水,滋潤一下他那已經停止工作了許多天的喉嚨嗓子。
剛剛睜開眼睛的他,看見了床邊的鐵架子上,倒掛著一瓶透明的液體。一個接著一個的氣泡正在液體里緩慢的上升,最終在液體的表面破碎,混入瓶底的空氣中。
他順著那瓶口的透明管子往下看,就看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貼著白色的東西。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想抽動自己的手臂,可卻發現,他的胳膊被一條皮帶,固定在了床上。
來不及喊些什么,醒來的男人的注意力,就被自己床邊那些復雜的機器給嚇到了。
他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設備上,一條線在不停的跳動,旁邊還有一些奇怪的數字,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奇怪東西。
這些設備讓他感覺到了不安,他想要掙扎,卻沒有太多的力氣,那可怕的疾病耗盡了他的力氣,現在的他虛弱的好像一具尸體。
“給他準備一些水,小心喂!別給太多。”一個穿著白色長褂的男人走了進來,拿出了一個細長的發光的裝置,在他的眼前晃動了幾下。
躺在床上的他聽到對方打算給他喂一些水,就多少放下心來。如果對方想要殺了他,只要不給他水就可以輕易做到了。
“溫度測了嗎?”就站在他的床邊,那個穿白色長褂的男人問那個一直守在他床邊的穿長褂的女人。
“測了!已經降到37.9度了!”女人很是專業的說道:“三個小時之前補充了維生素…”
“知道這個病人,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男醫生語氣鄭重的問道。
這個病人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或者說對于整個南部地區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聽到了男醫生的問話,女護士依舊點頭回答道:“我明白!醫生!所以我很確定,他的體溫已經開始下降,身體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
“這里,是哪里?”虛弱的病人在床上用自己微弱的聲音問道。他看到自己的身上穿著干凈的睡袍,本來那身骯臟的舊衣物,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躺在這樣干凈的房間里,讓他這個流浪漢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他很慌亂,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會躺在這里。
按照他的記憶,在他昏迷之前,已經非常的虛弱了。他不停的咳嗽,渾身發抖,和那些死去的疫病患者一模一樣。
講道理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夠在患病昏厥之后還能再醒過來,他也沒有報什么希望。
可讓他不安的是,他醒過來了,還躺在一個和他身份如此格格不入的地方。
聽到床上病人的問題,男醫生俯視了過來,他看著躺在床上的流浪漢,輕聲回答道:“你現在,在夏克本第一國立醫院。”
“我,我之前暈倒了…”流浪漢有些局促不安的開口重申了一下自己不是故意來到這里找麻煩的。
不過男醫生顯然沒有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是的,發現你的時候,你在夏克本郊區的一個小村莊里,你被轉送到了這里,來的時候確診被瘟疫感染,而且是重度患者。”
“我…我竟然沒有死?”流浪漢有些尷尬,又有些慶幸的感慨道。
女護士接過話頭,開口安慰道:“你很幸運!在注射了特效藥之后,你昏迷了三天,但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我,我沒有錢…沒有錢付醫藥費。”男人艱難的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窘境。
“沒關系!作為南部地區有記載的最后一個瘟疫感染源,你的康復費用被免除了。”男醫生大度的揮了揮手,反正也不是他出錢報銷醫療費用。
“最后…最后一個?”流浪漢有些難以置信的重復了一下。
“沒錯!您出院之后,南部地區的瘟疫基本上被根除了!我們控制住了瘟疫…”男醫生自豪的點頭說道:“災難結束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