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客廳里已然熱鬧不少。
李菲菲和她的男朋友看到唐恒陽從樓上下來，從沙發里站了起來。
“唐叔叔。”
李菲菲扯了扯身旁的男朋友，拉著他一起走到唐恒陽面前。
“菲菲，這就是你的男朋友？”
唐恒陽打量了一下面前這位年輕人。
一身常服，帶著眼鏡，皮膚白凈，頭發一看就不是戰斗部隊那種類似鍋蓋一樣的板寸。
“唐叔叔，他叫劉洋，在咱們軍區裝備部工作。”
“裝備部？好地方。”
唐恒陽伸出手，劉洋愣了一下，趕緊伸出手，倆人握了握。
“不要害羞。”唐恒陽說：“菲菲是我半個女兒，你就當在自己家里一樣。”
大家逐一見過，并且相互介紹之后，馬月娥招呼所有人入座。
“今天，我很高興。”
唐恒陽舉起了飲料杯。
“但是，不能喝酒，現在規定。何況待會兒吃完飯，你們就要返回部隊了，我不能讓你們犯錯誤。”
他環視一周。
“我為我過去的固執向菲菲和二妮表示歉意，希望你們不要跟我一個老頭子計較。菲菲，你趕緊向自己的單位申請結婚，你的婚禮，我一定到。還有二妮，從今往后，希望你有空就要回來家里，最好每個禮拜都回來，不然，你婆婆也不肯回來了，這兩年，我天天都在飯堂里吃飯，今天才算是吃上了一口家里的飯菜，也算是對我的懲罰了。”
所有人趕緊舉杯，碰了一下。
“吃吧！吃吧！敞開吃！”唐恒陽率先拿著筷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在嘴里咬得呼呼冒油。
“還是老婆子的菜炒得好啊。”
說完，示好般看了一眼身邊的馬月娥。
馬月娥啐了一口，白了自己老伴一眼。
這一年多來，和唐恒陽徹底鬧翻之后，她直接搬到兒子家住了，有時候就在單位的宿舍里住，根本不回家。
現在，總算看到自己固執的老伴認錯，也算是難得。
“好了好了，都大半輩子夫妻了，看在你態度還算誠懇的份上，往后啊，還是我給你做飯。”
“哈哈哈哈！”
兒女們和賓客們都笑了起來。
吃著吃著，唐恒陽又忍不住了，開始問兒子集訓上的事情。
提起集訓，唐文凱開始訴苦。
“我今天可要好好補充營養，你們是真不知道，集訓隊那個地方真不是普通人能熬下去的，別的不說，就我這種年紀的軍官，在那里真的只有被蹂躪的份。好在我是能吃苦，不然啊，可丟了我們4師的臉了，好歹我也是4師最年輕的營長啊！”
唐棠忍不住埋汰自己的哥哥：“哥，比整天強調你職務和軍銜，俗不俗啊！就你那軍銜，也好意思吹噓！你看看人家劉洋哥哥，也是少校，可是年齡比你小兩歲呢！”
唐文凱看了一眼劉洋，的確，劉洋是掛著少校軍銜。
“我說劉洋，你是技術軍官吧？”
“是。”劉洋點了點頭，埋頭扒拉飯，沒再回答。
“你學什么專業的？”唐文凱有些好奇。
雖然他并不愛李菲菲，但和李菲菲倒是挺熟悉，當妹妹看那種。
所以也挺好奇李菲菲的未婚夫劉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軍官。
“計算機和自動化與指揮。”劉洋說。
唐棠在一旁補充：“人家是雙碩士。”
唐文凱眼睛圓了，愣了片刻才道：“牛！是個高級知識分子。”
劉洋也不說話，朝唐文凱只是點了點頭。
李菲菲說：“文凱哥，劉洋這人的性子內向，他只會在計算機面前才顯得活躍一些，你別見怪。”
唐文凱說：“不不不，我哪會見怪。人家是斯文人，哪像我這種大老粗。”
莊嚴一旁看出點苗頭了。
劉洋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內向型。
和大多數搞技術的人一樣，不善于交際，這也是正常現象。
唐恒陽問自己兒子：“你們集訓隊現在科目訓練開展得怎樣了？能適應E國的比賽標準嗎？之前我看到你們集訓隊一個報告，里面說了一些情況，例如裝備上的差異。”
說起這個，唐文凱來勁了。
“是啊，說起這個我就頭疼。他們E國這個比賽，要求用他們的裝備，如果我們在國內訓練時候使用們的裝備，怎么訓？裝備哪里找？例如他們要求戰車相關的科目全部使用他們的BMP2步戰車，我們哪找？去他們那里買幾臺來練？所以暫時用的是86A步戰車來訓練，畢竟也是BMP的血統。還有就是火箭筒項目，他們自己使用RPG7，要求我們也用，我們上哪找RPG7？所以我們只能用40火。”
“這個問題你們放心吧，已經溝通過了，允許我們自帶裝備，你們現在訓練用的裝備，到時候可以帶過去用。”唐恒陽說。
偵察兵比賽科目都按照E國給國內發過來的比賽規則去量身定做的。
很多科目涉及的裝備和如今PLA部隊的裝備都有了一定的出入。
例如戰車駕駛相關的項目，E國要求使用俄制的BMP2戰車，可是國內沒有，所以PLA和E軍聯系最后確定干脆暫時不使用BMP2步戰車，改為自己國產的86A步戰車。
86A已經不是國內最先進的步戰車，新款的04式早已經開始陸續裝備部隊，但是為了配合比賽規則，也只能用86A。不然你開個連BMP3步戰車都先進的04式去比賽，讓人家大毛子開個BMP2情何以堪？
其實用這種車還是比較吃虧的。因為86A式步戰車是在86式步戰車基礎上改裝而來，而86式步戰車是從BMP1步戰車放之仿制而來，性能上幾乎和BMP1毫無二致，所以，此次參加競賽的86A式步戰車，等于是用BMP1的底盤在比賽。
而E國和其他部分參賽國這次全是使用他們自己的BMP2步戰車進行競賽，由于歷史原因，那些國家參賽隊一向裝備的都是俄制武器，本來使用的是就是BMP2步戰車，得心應手是不用說的。
雖然86A對車輛進行過一定的改進，但還是有些小差距。
唐文凱說：“如果是這樣倒也不錯，至少自己的東西自己比較熟悉，可是有點兒吃虧，畢竟性能上存在一定的差異，又不讓我們用最新的裝備。”
唐恒陽認不住斥責道：“文凱，你這種想法就是不對，裝備也是人用的，人的因素最關鍵。當然了，你說的差距也存在，但是畢竟不大嘛！你說這個86A和BMP2，它們能有多大的差距？”
“動力系統、底盤上就有一點。”唐文凱說：“這比賽啊，都是高手對決，差一點就差很遠了好吧。”
唐恒陽說：“就這一點點差距，你就不能用自己的實力來彌補？總比讓你去了E國才利用那十天八天的適應期來熟悉BMP2吧？現在不是人家不讓你用，給你用，你想用嗎？”
唐文凱想了想，覺得自己父親說的也沒錯。
有些事，只能將就，不可能絕對公平。
如果讓PLA帶最新裝備過去，E國大毛子也拿自己的最新裝備，那就成武器對抗賽了，不是比拼士兵個人素質的比賽了。
那天的家宴過后，莊嚴和唐恒陽又在書房里細談了足足兩個小時，最后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如果不是趕著回集訓隊，恐怕軍人要留莊嚴在那里吃了晚飯再走。
唐文凱那天的心情極好。
畢竟壓在心頭多年的大石頭終于卸下了，和父親之間的矛盾也如同被曬化的冰山一樣不復存在。
不過，正如唐恒陽對兒子說的那樣，能在集訓隊熬到最后再說。
回到營區，唐文凱脫掉常服，穿上沒有軍銜的迷彩服，再次恢復成一名普通的集訓隊員。
集訓隊的訓練依舊很殘酷。
集訓隊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度過了第7輪淘汰。
這時候，已經進入集訓的最后一個月。
4師的兵已經被淘汰了一半。
原本的10個人，現在只剩下莊嚴、唐文凱、牛世林、陳政、許二等五人。
其中，陳政是步戰車駕駛員，精通86A步戰車的駕駛。
莊嚴、牛世林目前在1班，一直保持著。
而唐文凱和許二倆人千辛萬苦擠到了2班。
按照訓練計劃，這個月進行了最后一輪淘汰賽。
這次淘汰賽結束之后，一共留下兩個班24人進行最后的集中混搭訓練。
混搭配合訓練期間，教員會根據所有人的科目讓兩個班的人混搭走一次流程，然后根據個人的成績和表現，還有穩定度，最后確定出國人員名單。
對于唐文凱和許二他們來說，這將是一次最重要的挑戰。
因為即便通過了淘汰賽，成績也能達到1班的水準，也不代表著可以出國比賽。
所有人還要進行最后的磨合嘗試，如果在為期半個月的磨合期間，被認為不能和戰友完美搭配達到最好效果的人，將會成為被淘汰者。
那是唐文凱一輩子里最難熬的一個月。
經過將近幾個月的訓練，體能上的問題已經不大。最大的問題反倒是在于臨場發揮和心理素質，能不能穩定成績，能不能保持高壓訓練下的冷靜心態，完全在個人，誰都幫不了誰。
現在1班和2班的24人中大部分都是紅箭大隊和C集團軍特種大隊的成員，4師偵察營算是個異類，居然有5人成功撐到現在，其他師級的偵察部隊，統共不超過5個人，而剩余12人，全是兩個特種部隊的老特們。
老特們的訓練強度和水平比偵察兵的確要高，因此他們的穩定度很好。
夾在兩群神仙之間，可憐的師級特種兵們必須夾縫求生，爭奪從老特們手指縫里漏出的幾個名額。
也正因為老特們占據的比例達，他們之間的磨合更默契，畢竟彼此之間太熟悉，平常早就是在一起訓練的戰友。
而各師的偵察兵既要和老特們磨合，又要和其他部隊的偵察兵們磨合，難度上會比老特更大一些。
唐文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成敗，在這最后的一個月里會見到分曉。
如果在混搭訓練里出錯，會被視為無法和其他隊友默契配合而被登記在冊作為扣分記錄，這個記錄，會直接影響到最后自己的出線機會。
這天，唐文凱等來了一個最重要的機會——模擬隱秘伏擊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