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沒有拖后腿?”
唐文凱爬完米,起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別想太多了。”
莊嚴安慰唐文凱。
但是他已經知道,剛才他是扮演“傷員”的角色。
從唐文凱的速度來說,他應該到不了一分鐘之內。
但是,他不愿意打擊唐文凱。
戰友就是這樣。
你不能在他傷口上撒鹽。
即便他再差,那也是你戰友。
在戰場上,沒人會因為自己戰友比自己軍事素質差而不當他是自己人。
其實唐文凱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在整個分隊里,他的成績是最差的一個。
倆人到場邊,許衛國趕忙上來安慰道“還有機會。別太喪氣。”
唐文凱內心憋屈得很,難受得要命。
許衛國一直在旁邊盯著,他說這番話,顯然自己爬得并不好。
“分秒!”
裁判員舉起了手里的秒表。
成績不算最好,但是絕對不是最差。
唐文凱的臉色瞬間白了。
轉過身,他悄悄離開隊伍,走向場邊。
難堪。
這是唐文凱的最直接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人的戰斗,這是全隊,也是全的戰斗。
如果因為自己拖了后腿而導致整個科目在大好形勢下淪陷,將是自己最大的恥辱。
“營長,你在想什么呢?”
莊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唐文凱的身邊。
“你的成績放在參賽隊里,不是太差。”
莊嚴極力想讓唐文凱脫離這種自責的心態。
“對不起…”
唐文凱吐出了三個字。
人坐在地上,頭埋進了膝蓋里。
莊嚴不禁有些煩。
他真的覺得煩。
自從來這里之后,他要承擔隊里所有人的喜怒哀樂。
每個人的心情波動,他都要去,勸慰,都要去平衡。
這一刻,他感覺有些累。
如果是普通的士兵,莊嚴還可以理解。
但是唐文凱是個少校。
他的心理素質和經驗是所有隊員里做最好的一個。'
偏偏連自己的營長都這般模樣。
怎能不讓他生氣?
“我說老唐,你能不能拿出你當營長的那種氣概!?”
莊嚴忍不住發火了。
“你以前是怎樣的?每次訓練,你都是理直氣壯在旁邊指點,說這樣不好,那樣不行,可是你自己上場你就這個鳥樣?你對得起全營兵?如果遇到一點點不順,你就這個熊樣,回去咱們營里,你好意思還當營長?!”
莊嚴話說的很重很重。
沒人像莊嚴著這樣對自己說話,唐文凱驚得說不出話。
他忽然發現,從前百分之九十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走言不由衷。
自己從偵察連的副連長,變成師教導大隊副大隊長,再變成偵察營的營長,這一路走過來,沒人敢說自己不行,或者罵自己是個“熊樣”。
也許是因為自己是師最年輕的營級干部。
也許因為自己是唐恒陽的兒子。
所以沒人敢罵自己,更不敢把自己說得太不堪。
莊嚴是第一個。
第一個讓自己忽然跳出圈外看清楚自己的人。
那一刻,唐文凱忽然覺得從前所有人也許真的在順著自己的意思說話,而不是去糾正自己。
雖然唐文凱極力想還拜托高干自己這個身份,曾幾何時,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割裂這個身份,用實力去證明自己。
當上營長,唐文凱從不覺得是自己老子唐恒陽的關系。
他認為,自己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靠自己的汗水和能力獲得偵察營長的位置。
而這一次在九個國家特種部隊的面前卻爬出一個并不怎么樣的成績,唐文凱這才發現,無論自己原來是多么掙扎,多么有骨氣,到頭來還是離不開軍長老爹的護蔭。
為什么全集訓隊只有自己一個少校?
真的是因為自己訓練好?
如果訓練好,為什么之前急行軍科目抽筋的是自己,今天爬得最慢的也是自己?
從前滿滿的自信心都被徹底打擊,錘了個粉碎。
也許,自己真的是因為父親唐恒陽的緣故,所以才被選入了最后的參賽隊。
莊嚴越是安慰他,他越是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隊,平均成績…”
大毛子的裁判員拿著最后的成績單,臉上掛著那么一點神圣感。
“秒!”
“營長,我們贏了。”
莊嚴沒有歡呼雀躍。
因為后面還有四個分隊。
但是大家都知道,沒人能爬得國大毛子傘兵和。
如無意外,的“搬運傷員”科目已經拿下第一。
唐文凱愣愣的蹲在地上,許久沒吭聲。
忽然,眼眶一紅,頭埋在雙膝間,居然抽泣起來。
唐文凱堂堂一個營長,居然哭起來,莊嚴頓時驚訝不已。
他本想安慰唐文凱,讓他不要流淚。
可是旋即一想,覺得還是讓唐文凱哭個痛快為好。
在集訓隊里,最艱難的時刻,唐文凱從沒流過一滴眼淚。
無論是即將被淘汰,還是最初爬“搬運傷員”這個科目時,他的成績在全隊墊底,他都沒哭過。
一個營級軍官,本來是不相信眼淚的。
他既然哭,那不是因為他恐懼或者膽怯。
哭,是因為聽到宣布最后的總分成績——秒。
唐文凱覺得自己這個少校,沒有拖所有人的后腿。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如果你的父親比你強大很多,那么你接下來的人生里,會不斷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會比父親強。
而現在,唐文凱證實了自己。
“搬運傷員”是唐文凱最爛的一個科目。
如果這個科目都過關,唐文凱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壓力。
在彼得諾夫看來,的表現讓他驚掉了眼珠子。
怎么會這樣?
中國人,那些看起來并非孔武有力的中國人,他們的軍事素質居然如此突出?
彼得諾夫知道,如果不是昨天遇到意外,如果不是幾天早上步戰車發動機損壞,早就將前兩個階段的冠軍裝進口袋里。
即便在自己的主場,在動用了格魯烏的傘兵部隊,在自己已經占盡優勢的情況下,居然還能獲得第一的成績,不禁令他感覺有些沮喪。
從前,彼得諾夫一直覺得軍是天下無敵的。
偉大的前蘇聯最大的繼承者——國。
怎么會輸在了自己曾經的小老弟手里?
也正如當年,當前蘇專家撤走的時候,沒人認為種花家能搞出蘑菇蛋,沒曾想,剛撤出沒幾年,羅布泊上傳來了一聲震驚世界的巨響。
也許,這就是舍不可測的部隊。
彼得諾夫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認識這支來自于自己鄰居的特種部隊。
尤其是那個莊嚴,他是整個分隊的靈魂。
彼得諾夫想,興許,要找機會削削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