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
一個老兵提著一個鐵桶過來,將里面的壓縮餅干取出,撕開軟包裝,然后將餅干在每人面前扔一塊。
“這怎么吃?”
莊嚴抬頭看著那個老兵。
餅干只有一塊就不用談飽不飽的問題,現在問題是,手被銬住,雙腳也被捆住,怎么吃?
“你不是還有嘴嗎?自己想辦法。”
韓自詡在遠處坐在小馬扎上,手里拿著軍用水壺喝著水,大聲道:“早飯時間五分鐘,超過了東西會被收走,吃不吃隨便你們。”
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了。
莊嚴真的很瞌睡,太累了。
但是吃同樣重要。
轉頭一看,身旁的蘇卉開已經一頭趴在地上,像條蟲子一樣挪動身體,把嘴巴湊到地上的那塊壓縮餅干上。
見莊嚴在盯著自己,蘇卉開說:“還看啊?趕緊吃,估計下一頓有沒有都不知道。”
說完,一口咬住餅干,咔擦咔擦地嚼了起來。
看看左右,所有人都選擇了和蘇卉開一樣的方式進食。
比起餓來,形象真的算不上什么。
如果放在平常,沒人會這么吃東西,甚至有人往自己腳下扔一塊餅干讓莊嚴吃了他,莊嚴寧可跟這人打一架。
這是侮辱。
可是在這里,別跟韓閻王談尊嚴。
尊嚴在特種部隊的反審訊訓練里,不值錢不說,還是最需要打擊的東西。
也許在普通人看來,這種訓練很不人道。
不過軍隊,尤其是精銳的特種部隊從來就不是談人道的地方。談人道可以去幼兒園說,別在這里提。
中外特種部隊概莫能外,所有的訓練都不會把士兵當做一個人來看待。
因為只有從趟過地獄里的巖漿,你才會有勇氣和魔鬼作戰。
沒有經過非人訓練的士兵就是奶娃兵,打仗的時候不是丟盔棄甲就是哭鼻子嚷嚷要回媽媽懷里找奶吃。
世界上,最飛廢物的軍人就是奶娃兵,這才是可恥,這才是沒尊嚴,而不是彎下腰來用嘴啃地上的餅干。
莊嚴最后還是吃了。
吃完他還趁機閉上眼,抓緊時間睡一下。
雖然沒有水,壓縮餅干難以下咽。
可是就算是吞鐵球,都要將這玩意吞下去,不然今天也許就沒有足夠的身體熱量熬過接下來的考驗。
正如韓自詡說的,沒人能強迫你,隊里的任何一名隊員都能舉手,朝韓自詡喊一聲,說:“韓隊,我要退出。”
沒人會攔你,你馬上可以得到干凈的衣服和食物,但是必須記住的是,也許這樣做,接下來就不能在“獵人”分隊里繼續服役,你也許會被送到大隊里別的無關緊要不需要進行高強度訓練的部門,就算將你留在特戰連排,恐怕也不會受到重用。
在軍人的世界里,永遠是強者值得敬佩,慫逼會被人唾棄。
你可以弱,但你不能慫。
這就是特種部隊的規矩。
負責分餅干的老兵分完餅干,身后忽然傳來雷鳴般的呼嚕聲。
“噫嘻!這小子可以啊!”
老兵樂了。
他走到已經睡得呼呼響的莊嚴跟前,伸出腳輕輕將莊嚴翻轉過來。
嘴里和唇邊還粘著壓縮餅干的餅干屑,莊嚴早已經進入了夢想。
世上最不了解失眠為何物的就是特種部隊的兵,倒頭就睡那是正常的,司空見慣,如果你失眠,反倒成了大新聞。
也許失眠癥患者還真的可以試試當兵,部隊是個專治奇難雜癥的大熔爐,什么羅圈腿什么恐水恐高,你去特種部隊待幾年試試,什么都給你治好嘍!
“韓隊,這小子睡著了?”
老兵朝韓自詡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后者聽了,放下水壺走了過來。
一看,也樂了,居然是莊嚴。
鬼在莊嚴身后的嚴肅趕緊提醒莊嚴:“莊嚴,醒醒!韓隊來了!”
韓自詡瞥了一眼嚴肅,說:“還真是兄弟戰友情誼深啊,你倒是很擔心他。”
說罷,對老兵說:“找兩個人,給他清醒下,別讓他睡了。”
十多秒后,又是兩個如狼似虎的老兵架起還沒完全清醒的莊嚴,把他帶到井邊。
“干嘛?你們干嘛?”
莊嚴看到井,立馬清醒了。
“韓隊說你睡得太香,給你提提神。”老兵笑嘻嘻地為莊嚴的雙腳綁上繩索。
“我不需要提神,我現在清醒得很。”莊嚴知道事情不妙了,朝韓自詡申辯道:“隊長,你說吃東西有五分鐘,我一分鐘吃完,用四分鐘睡覺不行啊?沒有違反規定啊!”
韓自詡走到莊嚴的面前,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我現在不是你的隊長,我是你的敵人,你見過敵人跟你講信用的嗎?”
臥槽!
莊嚴傻眼了。
接著,腳下一輕,人被倒豎了起來,然后放倒井里。
“王八蛋啊!臥槽!”
他終于忍不住了,開始破口大罵。
井邊伸出個腦袋,一個老兵好心提醒道:“我說新兵蛋,閉嘴吧,小心憋不到氣,嗆死你!”
識時務者為俊杰。
莊嚴從來都覺得自己是俊杰,所以他選擇馬上閉嘴。
老兵說的沒錯。
語氣罵兩句不痛不癢的話過過癮,不如留口氣憋著少吃點苦頭。
不到三十秒,莊嚴又感到自己的腦勺后一涼,接著,冰冷的井水開始漫過了眼睛、鼻子,然后是下巴…
世界,特么一下子又清凈了…
要說第一個晚上,莊嚴還有力氣想點法子怎么偷懶睡覺或者讓字舒服一點,可自從這次從井里喝了一肚子水被重新吊上地面,他就再不敢跟韓自詡人五人六的了。
有那功夫,不如省點氣力熬過去。
“從昨天到現在,過去了才十個小時。”韓自詡說:“我在這里提醒大家,接下來的刑訊會越來越變態,昨晚到現在的只是開完前菜,今天才開始上主菜,如果認為沒必要冒險,只要填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部隊番號之類,馬上就能坐在小馬扎上和我吹牛侃大山,直至整個反審訊結束。”
他又拿出了那疊白紙,舉到了所有隊員的面前。
“其實很容易!就是拿起鉛筆,唰唰寫幾個字,還不用一分鐘的時間!你們覺得自己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和折磨,就為了保住這點點東西,值得嗎?”
隊伍里,一片沉寂。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悄悄地轉,心思也跟著轉,都在看自己的隊友…
韓自詡說:“如果你們擔心被人看不起,沒問題,待會兒我們一個個地將人帶到屋子里,你說不說沒人知道。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非常好的條件,只要一個人說了,反審訊訓練到此結束。”
這個條件還真的很有誘惑力。
一個人說了,全部免訓?
有這種好事?
單獨在房子里寫,其他人確實看不到,可以避免被笑話慫逼。
那一刻,隊員里還真的有人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