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紫禁城,鳳凰樓。
在福寧的御書房之內,已經上了朱由檢的黑名單,位列必殺榜第一名的大清逆子愛新覺羅.福寧,正小臉兒鐵青的在聽剛剛從朱由檢那里回來的索尼回報議和進展情況。
他的三個兄弟和一堂叔,豪格、葉布舒和碩塞還有阿敏,則分立在兩旁,四個人都把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根據索尼的回報,這次“割地獻母”的求和并沒有取得預想中的效果......朱由檢倒是很開心的收下了福寧的親媽泰松太后和遼陽、海州、蓋州三衛已經遼河河套之地。但是他卻沒有同意大清保留國號,而是封福寧當了沈陽王和四衛指揮使。
也就是說,朱由檢將福寧置于了和黔國公沐天波相當的地位。
這條在朱由檢看來可以麻痹福寧的和談條件,恰恰是福寧所不能忍的!
因為福寧是靠著一面“保大清”的旗號才得到沈陽城內正黃旗、鑲黃旗和正藍旗等三旗滿洲子弟的支持,才可以趁亂奪權,從泰松太后手中的一具傀儡,搖身一變成為少年英主的。
而少年英主掌權之后,照理應該刷新振作,內除國賊,外攘暴明,重振大清國威。可是福寧又干了些什么?
他上臺之后又是獻母,又是割地,如果接下去再把大清的國號搞沒了,再把沈陽、鐵嶺、遼海、建州之地都變回了大明的軍衛,他這個少年英主和泰松妖后又有什么不同?
既然他和泰松妖后一樣,那么正黃旗、鑲黃旗和正藍旗等三旗滿洲子弟還為什么要支持他當這個大明的沈陽王?
其實獻母、割地這兩件事兒,沈陽城內的三旗滿洲子弟還可以忍。因為泰松太后逃出沈陽之后肯定是要投靠朱由檢的,所謂的“獻母”只是給泰松一個名義——她是去當人質的,不是淫奔去了朱由檢那里。
而割地割出去的,也都是根本守不住的地盤。現在沈陽城內的三旗子弟有一個算一個,也湊不齊10萬口。就這點人縮在沈陽一衛的地盤上都非常稀疏,還憑什么占有遼陽、海州、蓋州之地?
所以割地獻母的污點,暫時還不會讓福寧失去少年英主的招牌,但是放棄大清國號,給朱由檢當什么沈陽王,卻會讓他失去沈陽的人心!
而沈陽的正黃旗、鑲黃旗和正藍旗等三旗滿洲子弟本來就是國族貴人。在沈陽政變之后,他們的地位進一步上升,已經有點“貴族公民”的意思了。
畢竟福寧的少年英主,就是他們這些人捧上去的。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福寧要是不能讓他們滿意,他這個英主能不能干下去都不好講。
而且,朱由檢也不可能允許他在沈陽、鐵嶺、遼海、建州四衛當個關門皇帝......大明在云南黔國公府的地盤上都派駐有巡撫,還會放過沈陽王的沈鐵四衛?
屋子里面靜悄悄的,靜得都能聽見幾個人的呼吸聲音了,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壓抑。
突然,只聽見少年英主一聲冷哼:“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朱由檢欺人太甚,朕都獻母割地了,居然還保不住大清的國號。朕如果去了國號,當了明朝的沈陽王,如何對得起我大清的列祖列宗?”
他的話一出口,葉布舒和碩塞都贊同的點頭,而豪格和阿敏卻是一臉苦澀。
葉布舒和碩塞都很年輕,比福寧長不了幾歲,他們和如今沈陽城內大多數的國族棟梁——在黃臺吉兵敗身死后才成丁的那一代八旗子弟,算是一代人。平日里面來往的,也都是這些十幾二十歲的八旗子弟,當然了解那些人的想法,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也贊成他們。
而豪格和阿敏都上了年紀,銳氣早就被打磨干凈。說實話,他們倆現在都有后悔發動反對泰松太后的沈陽之變了。在沈陽之變前,他們倆都是一旗之主,都是皇阿瑪,幾乎等同于一國之君。
可是一場沈陽之變,卻讓豪格的鑲黃旗部眾自發的和正黃旗融為一體了!
而阿敏更慘,他的老巢被代善、岳托偷襲,所部幾乎全都被兩紅旗吞并,只剩下幾千手下,而且也都融入了兩黃旗,他自然也成了個光桿旗主。
現在看見少年英主連沈陽王都不想干了,就更后悔了......早知道就跟著泰松太后干了!
“現在沈陽城內有多少精銳?”福寧咬著牙問。
這個問題是問阿敏的,這個光桿旗主被福寧封了一個兵部尚書,負責管理一群小老爺兵。
阿敏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如果盡發城中三旗丁壯,可得5000之眾......如果再加上一點老弱,15000人也是能拉出來的。”
豪格看見福寧這小孩子一臉的殺機,知道大事不好,趕緊開口提醒道:“陛下,朱由檢帶去遼陽的兵力至少有50000,即便出兵15000,也沒有一點勝算啊!”
福寧眉頭皺的緊緊的,似乎有點猶豫了。豪格和阿敏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戲,正要開口繼續相勸,外頭忽然傳來鰲拜的聲音:“皇上,緊急軍報......明軍離開遼陽,大舉北進了!”
什么?
朱由檢離開遼陽北進了?
豪格和阿敏的臉色都青了,都已經割地獻母了,朱由檢居然還不放過大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鰲拜,你進來!”福寧吼了一聲。
“嗻!”鰲拜已經一撩簾子,就已經出現在福寧的御書房之內了。
福寧看著這個鑲黃旗的第一巴圖魯,“鰲拜,你仔細說!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鰲拜給福寧行了一禮,然后才道:“皇上,奴才放到太子河和渾河之間的偵騎剛剛回報,說明國皇帝的大軍在遼陽停留了三天后,于昨日清晨開拔北上,渡過太子河后,兵分三路,齊頭而進,兵鋒直指渾河......皇上,再有個三五日,朱由檢的數萬大軍怕是要兵臨沈陽了。”
“來的好!”福寧已經拍案而起了,目光里冒著怒火,小臉漲得通紅,“朕還想南下去偷襲遼陽呢,現在可好了......能在渾河以南斬殺這個暴君了!”
豪格和阿敏也無話可說了,朱由檢的確是欺人太甚,都已經把福寧的額娘收了,而且還拿下那么多的地盤,居然還不肯善罷甘休......連個破爛沈陽王都不肯給啊!這擺明了是要徹底滅亡大清國了!
“大阿哥,二貝勒,鰲拜......你們說吧!”福寧看著眼前的三個宿將,“你們打老了仗,你們說出兵多少合適?該怎么打才能贏?”
“自然是有多少出多少了!”
“沈陽讓婦孺老人來守就行了......出兵15000吧!”
“皇上,此戰唯有全軍出動,夜襲奇襲,才能有一絲勝算!”
三個宿將都沒提出死守沈陽堡壘的辦法,因為他們都知道朱由檢攻城的本事,如果死守堡壘,一旦被圍,那就只能等死了。
冒險出擊,如果不勝,他們還有鉆老林子的機會......只要能逃脫,他們就能去投多爾袞、多鐸、阿濟格,實在不行,還能飄洋過海逃去日本國。
福寧重重點頭:“好!就出兵15000,夜襲明軍大營......不過朕不要什么一絲勝算,朕要的是必勝......此戰朕將親臨前敵,朕必殺朱由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