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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3章 ??磨刀霍霍向五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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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大年三十的時候,西安皇城內的承運殿上,濟濟一堂,全都是穿著特賞的蟒服、飛魚服、斗牛服的文武高官。他們都是來自榆林、寧夏、固原、甘肅、臨洮五鎮的總兵、副將,還有延綏、甘肅、寧夏三鎮的巡撫。在場的武官可都是在陜西前線帶兵的將領,沒有京中的武官那么揖讓從容,這會兒一個嗓門兒賽過一個,趁著皇帝沒來的時候,就在承運殿上大聲交談了起來。

  “定宇兄,你們寧夏鎮今年的收成還好吧?黃河百害,唯利一套的一套,就在你們那里啊!”

  “好個屁......額們寧夏是肥一點,可是吃飯的人也多,而且分到的民運錢糧草料也少,比不得你們延綏。”

  “我們延綏最苦......細細長長的一條,根本沒什么好地方可以屯田,卻還要負擔五萬六千多石的軍屯糧!他N的都旱成那樣了,還怎么收取啊?而陜西送來的民運糧又大半折銀,朝廷送來的京運也是銀子。這兩年陜西糧價高昂,一樣的銀子買不了原來那點糧了,苦啊!”

  “你們延綏苦什么?又有銀子,又能從山西買糧。額們甘肅才是真苦,年征屯糧二十三萬幾千石,草四百余萬束,折草銀兩千多糧。東南那邊,一個納糧大府也就交這點東西吧?他N的,這甘肅才多少爛田?能比得了東南的大府?況且東南是太平年景,額們甘肅年年打仗......”

  “都苦,都苦,陜西五鎮誰不苦?可這就是命,是命苦......好在萬歲爺知道額們苦,已經親自到了西安,就是來救苦救難的!”

  “怎么救?運糧入陜?還是請龍王爺下雨?”

  “估摸著是求雨吧?求雨還靠點譜......運糧更指望不上!”

  “也是啊,怎么運啊!”

  “唉......苦啊!”

  將軍們都叫苦不迭,雖然他們自己該撈還得撈,不會因為下面的人苦就少撈一點。但也不等于他們一點不關心手底下人的疾苦......手底下的兵在挨餓啊!餓急了造起反來,他們這些總兵、副將不是第一個倒霉?

  可是現在的情況,叫苦有用嗎?

  在場的三個文官,延綏巡撫張夢鯨、甘肅巡撫梅之煥、寧夏巡撫鄭崇儉都沒參與議論,全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們的消息比吳自勉、楊嘉謨、尤世祿、楊麟、王承恩這幾位總兵要靈通一點。已經隱約知道朱由檢要裁撤合并陜西五鎮了!

  其實也用不著耳聰目明,只要看看眼下西北長城內外的形勢就明白陜西五鎮中的延綏、固原、寧夏三鎮,還有隔壁山西的山西鎮,都已經沒有必要保持了。

  因為延綏、寧夏、大同邊墻外的蒙古人,就快被小皇帝收服了。到時候小皇帝在邊墻外面原本東勝二衛的地盤上新設一鎮,就能護住延綏、寧夏,也能保證山西、陜西腹地不被北虜和套虜攻略。

  而擺在東勝二衛故地上的鎮,因為和大同、宣府兩鎮的距離并不遠,完全可以互相支援——朝廷只要在宣府布署一兩萬真正能戰的鐵騎,就能在東勝二衛遇到危險的時候迅速馳援。

  在這種情況下,再設置延綏、寧夏、山西、固原四鎮就有點多余了......

  三個文官正想到這里的時候,忽然傳來了太監的唱名聲:“萬歲爺駕到!”

  皇帝來了!

  張夢鯨、梅之煥、鄭崇儉三個文官互相看了看,然后就連忙各自就位。張夢鯨還高聲道:“站好班次,不要在駕前失儀!”

  將領們嗡的一聲就亂紛紛的四下歸位,在大殿的右側站成一列。才按品級站好班,就看見朱由檢板著一張面孔,在陜西巡撫畢自嚴、翰林學士錢謙益、司禮兼秉筆李承運、監督東廠太監劉朝、帳前軍總鎮曹文詔、帳前軍總參議楊鎬、帳前軍步軍副將孫傳庭等人的簇擁下來到了承運殿上。

  朱由檢自己在龍椅上坐了,跟著他的幾個文武則按照文左武右分列兩邊,李承運、劉朝這兩個太監,則站在了朱由檢左右。

  眾文武一起向朱由檢叩拜行禮、山呼萬歲。禮畢之后,朱由檢朝著下面的文武淡淡一笑,一一掃視過去。

  “平身。”朱由檢道。

  臣子們全都站了起來,一張張堆滿了忠義謹慎表情的面孔,都對著御座上的皇帝老子。

  朱由檢笑著道:“眼看著崇禎二年又到了頭......又是整整旱了一年啊!諸卿大多是陜西管軍管民的大吏,這大災之年的官,一定很不好當吧?”

  這話說的人心里都是暖烘烘的......這小皇帝辦事雖然出格,但還是知道底下人的疾苦的!

  雖然在場的陜西地方大員,大多都是貪官。但是陜西這邊旱成這樣,貪官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萬歲爺,”寧夏巡撫鄭崇儉出班奏道,“陜西雖然又旱了一年,但是托您的福,總算沒有出什么大亂子......只要不出亂子,旱災總是能過去的。”

  “鄭卿說的對!”朱由檢看這個寧夏巡撫,心里面就是一陣愧疚——上輩子這個鄭崇檢就是被他這個昏君給糊里糊涂殺掉的!

  這倒霉的忠臣在三邊總督任上還打了不少勝仗,也沒出什么大紕漏,還逼得張獻忠“詐降”。但是在他告老還鄉之后,戰況就急轉直下,先是賀人龍的部隊嘩變,再是張獻忠再舉叛旗后襲破襄陽......結果楊嗣昌“畏罪病死”,朱由檢找不到出氣筒,就把已經退休的鄭崇檢抓了按了個罪名給殺掉了!

  后來想想,也覺得不好,挺內疚的......算了,這輩子對他好點,算是補償了。

  “旱災總是能挺過去的,”朱由檢對“冤死”的鄭崇儉還是非常客氣的,笑著和他說話,“但是這旱災真也不知什么時候能過去?而且陜西的確貧瘠,又要負擔五鎮開支,實在難以應付。所以朕就想給陜西減負......咱們量入而出,減少一些兵將,鄭卿以為如何?”

  什么?要裁減西北的兵將?

  在場的總兵、副將們馬上就緊張起來了!兵將少了,糧餉肯定也會減少,他們這些總兵副將的權勢也會下降!

  立馬就有幾十道目光射向鄭崇儉。

  “陛下,”鄭崇儉眉頭皺了起來,“您打算減多少兵將?”

  朱由檢已經把這幫不怎么能打仗,撈錢倒是一把好手的總兵、副將焦慮的表情盡收在眼底了。

  他笑著說:“朕不說了,要量入而出嗎?先緊著一鎮的軍屯糧、軍屯草和各種折銀來吧......能收入多少,就先養多少兵,如果不夠用,在酌情增加一些。”

  “那,那可就沒說什么兵了!”榆林鎮總兵吳自勉忍不住就插話道,“榆林一鎮只有五萬多石軍屯糧額,因為旱災的原因,實收只有一半......”

  朱由檢笑道:“榆林就按照六萬石的糧額養兵吧......一兵按照20石計算,可以養3000精兵。再由陜西撥給民運及民運折色六萬,又能養兵3000。總共6000精兵,應該夠用了吧?”

  6000精兵......當然是夠用的!現在榆林塞外的套虜、北虜朱由檢自己都收拾了,榆林鎮的兵不僅維持一下陜北的治安嗎?有6000人還不夠?

  可問題是裁下來的幾萬兵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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