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荷蘭商船通過臺灣海峽 范迪門聽了湯若望翻譯的話,臉色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如果荷蘭船只不能通過海峽,那么不僅和中國的貿易沒有辦法做下去,連同和日本的貿易也會出大問題。
沒有了中日貿易航線,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財報就得巨虧了!
當然了,他可以選擇封鎖馬六甲海峽,完全切斷中國、日本和西方的貿易線,通過封鎖貿易向大明帝國施加壓力。
不過一個以賺錢為首要任務的商業公司,怎么會因為四個不賺錢的城堡,去和一個農業立國的封建帝國打貿易封鎖戰呢?
這樣玩法會倒閉的!
范迪門真要干了,他的總督也就到頭了 “迪門總督,”朱慈烺這個時候又溫言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比臺灣島更大更富庶的島嶼和陸地,沒有主人,沒有爭議,隨便東印度公司去占領。你們何必執著臺灣呢?你們在臺灣島上建立據點,無非是為了方便和中華進行貿易。
現在本宮許可你們直接到長江口開設商館、使館這樣臺灣島還有什么價值?那個地方除了鹿皮和砂糖,就只有要命的瘧疾了。
另外,我大明現在正和北方的韃靼人開戰,需要許多西洋的火炮、火銃、火藥,這可是大買賣啊!以后東印度公司的商船可以滿載銃炮而來,裝滿絲綢瓷器而去一進一出就是兩筆大買賣!”
是啊!范迪門心想:大買賣啊!怎么可以拒絕?這是不道德的!他歸根結底就是東印度公司的經理人,首先要為股東的投資負責,股東出錢投資是為了得到利潤而不是去征服世界!
而且和福爾摩沙差不多大小的地盤上哪兒弄不到啊?說不定環境更宜人,還沒有要命的各種熱帶疾病呢!
心里拿定了主意,不過范迪門的嘴上卻不能松,那么早松口就不像個老奸巨猾的奸商了。
“皇太子殿下,”范迪門說,“我會認真考慮您的提議,不過現在鄭芝龍將軍還沒有抵達南京,我希望能和他直接就通航問題、島嶼問題進行談判。
另外,我希望能進一步考察上海商埠,以確定那里是否可以替代福爾摩沙。”
呵呵!朱慈烺心里卻是冷笑幾聲:裝什么裝?你個奸商還真能放著大把的銀子不去賺?
“千歲爺,鄭皇親到了,正在東華門外面候著呢。”
范迪門前腳剛走,黃小寶就給朱慈烺帶來了鄭芝龍求見的消息。
鄭芝龍比范迪門早一天到南京,剛到南京的泉國公府,就得到了宮中送來的喜報——他的閨女鄭茶姑果然爭氣,已經懷上了朱大太子的骨肉!
所以鄭芝龍今兒見到朱慈烺的時候,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
而朱慈烺也給足了鄭芝龍面子,不是在文華殿里面坐著等候,而是迎到了文華門,看見鄭芝龍要給自己下跪,就擺擺手笑道:“不必跪了,都是自家人,又不是在朝堂上。”
鄭芝龍沒有下跪,但還是行了個揖拜之禮:“臣恭請儲君殿下金安。”
“免禮,免禮。走,先見見茶姑去,這些日子她可想你來著”朱慈烺一邊說一邊就和鄭芝龍一塊兒向文華殿后的長春閣走去。
長春閣并不是一座樓閣,而是一所大院和一大四小五座樓閣的合稱。其中的一座大一點兒的三層樓閣居中,是朱慈烺和吳三妹共用的寢殿。另外還四座稍小一些的樓閣,分別位于大閣的東、南、西、北。其中位于東、西、北的三閣,分別屬于鄭茶姑、寧香玉和費珍娥。靠南邊緊挨著文華殿和克難殿的永春南閣則是用來招待入宮探親的皇親的地方。
朱慈烺和鄭芝龍有說有笑的走進南閣的時候,鄭茶姑已經在那里等了一會兒了。她雖然被診出了喜脈,可畢竟才個把月的身子,壓根瞧不出來,也不礙著行動。看見鄭芝龍和朱慈烺一塊兒來了,就一蹦老高,喊了一聲:“爹爹!”提起裙擺飛也似的迎了上來。可是把伺候她的兩個大媽宮女(她們都是跟著鄭茶姑一起入宮的,是伺候茶姑多年的老媽子)嚇了一跳,忙不迭地也追了上去。可她們哪兒追得上海賊王的閨女?海賊王的閨女在搖搖晃晃的海船上都跟飛似的。而那兩個大媽跑沒幾步,其中一個還絆了一下,自己跌倒了,另一個連忙去攙扶她,好不忙亂。
鄭芝龍看見閨女蹦蹦跳跳的樣子也直皺眉頭——這丫頭怎么一點沒規矩呢?別說入宮了,就是嫁進尋常的大戶人家當了少奶奶也不能這樣啊!
不過朱慈烺卻笑瞇瞇看著鄭茶姑,他這個太子就好這一口傻白甜,茶姑和三妹都是這個類型的,所以很得他的喜歡。倒是寶相莊嚴的寧香玉和小狐貍精兒似的費珍娥不是他的菜。
茶姑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鄭芝龍跟前,行了個福禮,然后就拉著老鄭粗糙的不行的大手,眼圈紅紅的。鄭芝龍是個實在人,不會說什么肉麻話兒,只是瞧著閨女笑呵呵道:“銀子還夠花嗎?爹爹這回又給你帶來五萬兩,都存在海商銀行里面了。”
朱慈烺在旁聽了鄭芝龍的話,就搖搖頭道:“老泰山也別太寵著茶姑了她在宮里面也花不了什么錢。”
鄭芝龍也是微笑:“這丫頭打小就慣壞了,花錢沒數,我這個當爹的也有幾個,給她敞開了花就是了。”
其實鄭茶姑根本不是花錢沒數的女孩子,鄭芝龍這個首富也不是會把孩子寵上天的人——他子女那么多,也寵不過來啊!
現在他大把往茶姑口袋里塞錢,是為了讓茶姑在大明皇宮里面散出去如果茶姑肚子爭氣,給朱慈烺生了兒子,平日里又舍得灑錢,還有鄭家做后盾,下一屆的太子多半就是茶姑的兒子了。
朱慈烺自然明白鄭芝龍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去干涉后宮誰大誰小,只有他說了才算。
父女之間的見面已經結束,在一塊兒用了午飯,又拉了一會兒家常后,鄭芝龍就跟著朱慈烺回了文華殿。翁婿二人都進了東暖閣內的書房,坐下以后,朱慈烺就和鄭芝龍說起了同荷蘭進行談判的事兒。
“老泰山,”朱慈烺說,“范迪門這次是擰不過咱們的,他沒多少籌碼。不過咱們也不能只顧眼前的這點利益,得看遠一點。”
“看遠一點?看多遠啊?”鄭芝龍倒是個實在人,直接問了。
“最遠看到歐羅巴大陸!”朱慈烺說,“咱們得往歐羅巴派人,做買賣,留學,請他們的工匠、教師、軍官還有水手!”
“水手?水手咱們有啊!”鄭芝龍拍拍胸脯,“要多少都不是問題!”
朱慈烺看了他一眼,“你的人能操船去歐羅巴,去新大陸嗎?能操那種軟帆大海船嗎?”
“這個”鄭芝龍想了想,“其實臣在料羅灣海戰前倒是打造過十艘軟帆蓋倫夷船,都有雙層炮甲板,還按照夷人的辦法安放了可以活動的紅夷大炮。可惜沒有等到成軍,就被紅毛國東印度公司的戰船偷襲,十艘戰船毀于一旦,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