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是個年輕人,所以很容易被激得動氣,幾個年輕貴族不停地調笑他,而他正和其它人大聲爭吵,他每說一句,對面幾個貴族就哈哈大笑,神情頗是嘲諷。老村長在一旁似乎是想拉住孫子,讓他別這么激動,卻沒有任何效果。
梁立冬看了一會,就將視線移開,貞德小聲問道:“怎么,不上去幫幫忙?”
“被人損幾句,死不了人。連這點氣都受不了,以后他如何在貴族階層混下去?”
梁立冬一邊說話,一邊試著調動周圍的元素,但發覺很困難,他估摸著,城堡里設立的魔法結界,至少是四級,或者還是特殊型魔法結界,使得魔法元素異常沉寂。不過畢竟要讓客人進出城堡,現在魔法結界只處于半啟動狀態,很難正確估算出魔法結界的強度有多大!
梁立冬四處打量,然后無意中發現城堡三樓的某個窗戶后,笆笆拉正看著下方。她躲在房間的陰影中,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但梁立冬擁有云龍視覺,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是看見凱爾受辱的關系,笆笆拉的臉蛋氣得通紅,雙手緊緊地扭捏著常手中的手帕。
梁立冬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精神力開始波動起來,一浪接一浪的,就像是海嘯一般。這樣的波動也只能施法者能感覺得到,普通人毫無反應。他回頭看著那幾個用言語圍攻凱爾的貴族青年,微笑起來,過上段時間,這幾個家伙肯定會倒霉。
既然有人愿意給自己的學生出頭,梁立冬就更不在乎凱爾現在受到什么樣的侮辱了,一個人要想有所成就,那么就必須擁有抗壓能力,這樣的情形對凱爾來說,就是一次歷練,只要沒有生命危險便沒有任何問題。
梁立冬在這里沒有認識其它熟人,卡爾也沒有到,他看看周圍,發現庭園中有幾張桌子,上面擺有些水果。他走過去,卻發現桌子上沒有備有水果刀,想了想便將他前幾天買的鐵劍從空間背包中拿出來,用桌布擦了擦,削了個蘋果去皮給自己吃。
因為有‘劍術專精’,以及‘貴族劍術’兩個專長的關系,他使劍使得很嫻熟,不到十秒鐘就把蘋果削好了,然后一口一口咬著蘋果慢慢吃著。由于‘烹飪學’的存在,這個蘋果經他手之后,變得相當美味,吃著吃著就停不下來了,他幫貞德了削了個,然后就一人一鳥就霸著一張桌子,用長劍削著水果吃,不多會,桌子上的水果就少了三分之一。
本來還有貴族打算上來搭話的,看到這種情形,他們都不敢上來了。那些桌子上的水果都是宴會中的點綴,免得場面上太過于單調,一般人都不會去吃。早就聽說施法者性格古怪,但他們沒有想到,居然如此古怪,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沒多久,凱爾氣沖沖地從那邊走過來。梁立冬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般,扔了個削好的水果過去。凱爾一把將水果接著,放在嘴里咬了口,本來氣沖沖的表情立刻平緩下來,他嘀咕道:“這水果也太好吃了吧,老師很多人在看著你,你不怕別人笑話?”
“誰敢笑話我!”
梁立冬笑著看向周圍,那些接觸到他視線的人,立刻把臉扭到一邊去,仿佛什么也沒有看到。
凱爾臉色低沉下去:“老師你當然威風,但我就不行了,剛才…”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然后笑道:“不過這也是我禮儀沒有學好的關系,給爺爺丟臉了。”
“剛才下馬車的時候,我不是和你說過,禮儀這種東西,其實是上位者用來約束下位者的一種工具。你可以學習,但不必太在意。”
凱爾張開了嘴,好一會他才說道:“禮儀不是代表著文明?”
這時候,旁邊傳來咳嗽的聲音,是老村長,他在旁邊有好一會了。梁立冬沒有理他,而是繼續解釋道:“禮儀的最初的本質,是教會你如何與別人打交道,但經過相當長的時間后,它就變成了一種束縛。你現在看到我無視其它人的眼光看法,我行我素,多半是因為覺得我是施法者的關系,畢竟施法者代表著力量和神秘,沒有人敢隨便說話對不對!”
凱爾遲疑了一會,然后點了點頭。
“但換個思路,如果把我的身份變成國王…嗯,不用國王這么高的身份,候爵就行了,城主就是候爵。如果現在坐在這里吃東西的是候爵,你會覺得他也沒有禮儀嗎?”
“這!”凱爾遲疑了。
“那我們再換一個身份,如果是公爵呢?”
凱爾使勁搖頭:“如果是公爵在這里,我們多半連話都不敢說。”
“但如果是子爵呢?”
凱爾實話實說:“那我會笑話他。”
“這不就結了。”梁立冬一攤手笑道:“禮儀這套東西現在已經變味,我見過不少的大人物,他們很有素質,但從來不遵守所謂的禮儀。只要不影響旁人,怎么舒服怎么來!
凱爾若有所思!
老村長在旁邊又咳嗽一聲:“貝塔閣下,你這樣的教育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我怕凱爾接受不了。”
不是凱爾接受不了,是你接受不了。梁立冬心中笑了句,他沒有接老村長的腔,只是說道:“凱爾很有天份,他很有可能跳出你給他劃下的圈子,走出更寬廣的天地,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會盡心教導他一段時間,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也無所謂,但凱爾如果來向我學習,我還是會教他的。”
“也就是說,我沒有決定權是吧。”老村長的話里有些落寞。
凱爾急忙過來,安慰道:“放心吧爺爺,我一定會聽你的話。”
老村長這才好受了許多,輕輕地拍打著凱爾的手臂。
這時候城堡的大門打開,一男一女坐城堡中走出來。男人是個中年人,滿臉的胡腮,雖然相貌平平,但身上卻有一股威猛的氣勢,讓人不敢隨便直視。女子是個少女,她穿著白色的淑女裙,帶著白紗手套,挽著男人的手臂,平視著前方,雖然容貌不算漂亮,但身材卻是驚人的好,氣質上更是有一種獨特的韻味,與其它空有容貌卻沒有氣質的貴族千金比起來,仿佛是月亮與星星之間的差距,很是亮眼。
她就是本次晚宴的女主角,冬風城唯一的繼承人,笆笆拉小姐,真正的白富美。更讓人佩服的是她的另外一個身份,魔法師!少見的女性魔法師。冬風城不知道有多少貴族才俊在打她的主意,想盡辦法就為引起得她的注意。
不知道為什么,凱爾總覺得這個笆笆拉時不時在用余光看著自己,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她應該是在看自己身邊的貝塔老師才對,畢竟老師人長得英俊,又是魔法師,被這樣高貴的女孩子看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歡迎各位來參與我家小公主的生日宴會。”中年男人就是冬風城城主烏瑟爾,他站在廣場中央,一說話就將所有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我的小公主現在已經十七歲了,該是嫁人的時候了。但是呢,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辦法作主,因為她說要自己決定自己的丈夫是誰。若是一般的女孩子,我才不管她有沒有心上人,直接挑個合適的就讓她嫁掉,但我家小公主不行,她可是位魔法師,比我厲害得多了,如果惹得她不高興,說不定轟隆一聲就把家族數百年的根基全給炸沒有了,到時候我找誰哭去。”
客人們發出善意的笑聲。
雖然是相當幽默的開場白,但梁立冬卻從城主的話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他在拐著彎表現自己家族的底蘊:我們家族有數百年歷史了,我家女兒是個魔法師,很厲害,你們最好乖乖的別來惹我!
這層意思只有少數幾個人聽明白了,梁立冬看見有幾個老頭子一邊鼓掌,一邊泛起絲許冷笑。
凱爾手掌都拍紅了:“城主大人看起來很和善啊。”
和善?朗曼家族雄踞冬風城數百年,烏瑟爾城主雖然只有一個女兒,常年帶兵在外防守邊疆,只有弱妻幼女在城中留著,但十數年來冬風城一點亂子也沒有出過,如果‘和善’能做到這一點,那這天底下就沒有多少個狠人了。
而且烏瑟爾在說開場白的時候,眼神偶爾會有所飄忽,梁立冬注意到了這一點,然后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卻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異常,不過他也暗暗提防起來,事情似乎有點點的奇怪,參加宴會的客人似乎多了些,仆人也很多,但負責維持治安的軍人和私衛卻一個也沒有見到。
“我知道很多年輕人現在絕對在心里罵我,嫌我啰嗦,好吧,我現在就讓位,將主角的位置讓給我家的小公主!樂隊上來,準備奏樂。下面有請勇敢的青年們上場。”
烏瑟爾退到了一旁,白裙的笆笆拉立刻就成了庭院中的焦點,許多貴族青年開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梁立冬對著旁邊的學生笑道:“凱爾你不上去試一下,說不定你能和笆笆拉小姐跳第一支舞!”
正準備看戲的凱爾扭過頭來,一臉莫明其妙:“啊?”
對于這個遲鈍的家伙,梁立冬只能聳肩表示無奈。
悠揚的音樂聲響起,第一個最勇敢的青年鼓足勇氣走了上去,但沒有走到一半,他就突然全身打顫,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樣,又緩緩退了回來!他這半途而廢的舉動引得周圍客人們哈哈大笑,又有幾個貴族青年依次上去,但都落得和第一個青年同樣的下場。
這下子人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凱爾問道:“老師,這是怎么回事!”
“精神壓制,能喚醒人們心中最可怕的事物,促使他們遠離施法者。笆笆拉留手了,沒有全力施展,否則那些青年個個都會嚇得翔都要噴出來。”梁立冬突然扭頭笑道:“凱爾,這是你鍛煉意志力的最好機會,如果你能成功走到笆笆拉面前,不被嚇跑,老師就答應教你戰斗專長,如何?”
“當真!”凱爾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