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飄下了雪花,營地內噼里啪啦火把聲時不時響起,鼾聲也此起彼伏,除了巡邏士兵,別人大多都睡熟了。
蘇子籍帳篷內漆黑一片,但蘇子籍并沒有入睡,而在帳篷口呆了下,挑簾出了帳篷,雙腳踩在新絮一樣雪地上,慢慢踱步繞帳篷兜了一圈,伸手又接著雪花,若有所思,思索著白天的事。
“為什么木桑會這樣針對我?”他思索著。
“難道說,真是有人泄露了我獻計的事?”
“還是說,是我的所謂太子血脈的身份暴露,有齊、蜀二王的人插手了?”
“又或者,是龍宮的后續,妖怪知道有我參與?”
這些其實都有可能,到底是哪一條原因,蘇子籍拿不準,不由嘆了口氣,擼著狐貍,低聲:“小白,你說,究竟哪個原因?”
小狐貍正趴在身側,聽到問話后,只甩了甩尾巴,不過才在這時,就聽得天空一聲鷹鳴,小狐貍頓時憤怒的立起身,用小爪子指著天空:“唧唧,唧唧!”
這是在告狀。
要是原來,蘇子籍會取笑它,現在卻沉了臉。
“有妖族參與,許多和原本世界不一樣,別的不說,這鷹巡視,就可洞察大軍的動向,甚至可以傳遞情報和信息。”
“我聽說皇室都有專門的傳訊鷹,只是公文是大事,怕人篡改,所以非緊急時不走這渠道。”
蘇子籍抓住了小狐貍,擼了擼毛,沉思著,突然之間耳一動,有腳步聲,接著帳外突然有人壓低聲音說:“蘇公子可睡了?我有事求見!”
凌晨跑來求見,若換了個人,大概都會心生警惕,或喊人了,蘇子籍沉默了下,看了一眼小狐貍。
小狐貍立刻機靈跳下去,躲進了洞里。
他這才回答:“進來。”
一個低眉順眼的士兵從外面進來,但蘇子籍一看,就知道這小兵是外人偽裝,無它,衣服不合身,氣質不相符。
“你是商人?誰派你來,山寨?”蘇子籍挑眉問。
這人相貌生得和氣,說話也很敞亮:“不錯,我是商人,奉桑女大人的命令,與你會晤。”
“桑女?”蘇子籍沒想到會從他的口中聽到這樣的名字…或者說,是一群人的名字。
閱讀的資料,曾經有一附篇上記載,西南一百七十寨,信奉多神,其中一個廣泛的就是帝女桑。
傳聞她是上古神人之女,能承陽光,掌風雨,因此她的大祭司,都是女子,都名曰桑女。
這是歷代大祭司之名,不管之前是不是叫這名字,當她成為大祭司的一刻,就會被冠以桑女之名。
蘇子籍盯著來人,淡淡:“我倒不知,桑女還認識我這樣的小人物,甚至派了人過來。”
這么看來,之前被木桑算計,桑女怕也知情,或者就是背后操縱者。
商人忙說著:“您哪里算小人物?這次桑女派我來,是希望您能給木桑大人求情,只要您能幫這個忙,我們山寨,永遠都將您當做最好的朋友!”
蘇子籍差點氣笑了,他是缺他們這樣朋友的人?而且還是差點被木桑擺了一道的情況下?
莫非,這些人還認為,木桑要殺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
商人見他神色不對,連忙又說:“之前可能有些誤會,我們會給您補償,只要您認真和我們的人談下…”
“談下,這事也不是不能。”蘇子籍十分冷淡回絕,見他還想說什么,直接制止了:“你們桑女連人都不來,談何誠意?”
商人一窒,就聽著蘇子籍意味深長的聲音:“我不會出軍營半步,要和我談,就來軍營吧!”
到時來了就擒下,木桑不能殺,就先殺了她。
商人聽著聲音,就立刻明白,蘇子籍很警覺,他嘆了口氣:“蘇公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并沒有惡意。”
“以后您就會知道…唉,小人先告退了。”眼見有著巡查隊伍要來,這人不得不先退下。
看著他遠去,蘇子籍若有所思:“軍中,有山寨的人?”
要不,哪這樣容易就混入。
“現在,就看圣旨了,有了圣旨,就可處置西南。”
這圣旨來的極快,第五天就到了西南,蘇子籍得知這事時,正在投喂著小狐貍,聽了,一絲冷風襲入,襲得微微打個寒顫。
這幾日一出帳篷,就明顯能感覺到有不止一批人盯著自己,這種感覺雖在過去早該習慣,可這一次能感覺到明顯殺機,沒必要在這節骨眼冒險,索性就減少了外出,大多在帳篷里待著。
小狐貍這幾日偶爾外出,但很快就回來,從它這里,蘇子籍也得知了,追殺它的老鷹,這幾次短暫外出并未碰見。
但蘇子籍仍覺得不放心。
“雖是如此,你也要小心些,先住在洞里,等離了西南再說。”
“唧唧!”小狐貍點首,表示明白。
見它這些日子很有些冬眠養膘的跡象,肉眼可見胖了一圈,蘇子籍也不敢說,生怕又惹惱了這格外愛美的小家伙。
正看著它吃下最后一根雞腿,外面就傳來孫百戶的聲音。
“蘇公子,公公要在前面宣讀圣旨,請你也過去。”
“老實待著,今日不準亂跑。”用手點了小狐貍一下,蘇子籍這才起身出去。
原本還會來找他的簡渠,這幾日也只偷偷來找過他,隨后就躲了起來,想必是擔心提前走近了,會惹來殺身大禍。
至于秦茂,有著秦鳳良那個老狐貍按著,想與交往過密也不可能,蘇子籍倒有些懷念總是被邵思森騷擾的日子了。
但這兩日,邵思森明顯發熱嚴重,他之前出去,就是去探望邵思森。
“這樣的熱鬧景象,可惜他不能出來觀看。”蘇子籍一路走來,發現不少人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涌去。
等他到了欽差大帳前時,崔兆全已率著有品級的官員,在香案前,跪著一群人則被甲兵監視,穿著都與到大營的木桑相仿,想也知道,應是投降了的山寨寨主。
蘇子籍粗略算了下,大約有五十幾人,想到之前歸降的正是五十七家山寨,那應該都在這里了。
才想著,卻見趙督監雙手捧著黃綾蓋著的誥諭莊重走到香案香案上首南面而立,一站定,就見崔兆全、錢之棟、秦鳳良等一起伏地叩拜:“臣等恭請圣安!”
“圣躬安!”趙督監朗聲答:“有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