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宏帝回到內室是因為要跟皇貴妃說梯己話。
關于三皇子的,萬宏帝憤怒非常的道:“老三還沒過來,我看老四的樣子,恐怕老三是兇多吉少了,這個畜生,是想效仿李世民,我不能讓他如愿!”
但是又能怎么辦呢?
拖了那么久不肯宣布,不也只是拖而已嘛?
皇帝雖然病了,可他什么都明白。
皇貴妃異常平靜的道:“臣妾知道皇上是在位臣妾著想,臣妾認了,皇上,如今您只剩下這么一個兒子,就這樣吧!”
自己的兒子死了,過繼的兒子也兇多吉少,注定她只能是貴妃,老天不讓她和皇帝死后同穴,這就是命,誰都逃不掉。
萬宏帝聽出皇貴妃的心灰意冷,抓住皇貴妃的手道:“就算老三不在了,朕也要把老四過繼給你,朕就不信,她還能把自己給殺了不成!?”
皇貴妃搖頭:“皇上,就這樣吧,別折騰了!”
真的折騰不動了。
那齊烈兄弟都能殺,還差一個過繼的嗣母?
萬宏帝握著皇貴妃的手緊了緊。
皇貴妃能感覺到他的不舍,淚盈于睫,不過還是微笑道:“活著的時候咱們恩恩愛愛真心真意也就夠了,人死了之后還不知道怎么樣呢,哪有死后啊,死后就什么都沒了!”
萬宏帝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不禁潸然淚下道:“朕坐擁江山,貴為天下之主,卻不能和最心愛的人埋葬在一起,朕還做什么皇帝,不如不做了!”
凈說傻話,都多大年紀了,也不可能說不做就不做了。
就算不做皇帝,那些大臣還是會把他埋在皇陵中,規矩就是規矩,皇帝也得守規矩。
皇貴妃依然是含淚笑道:“皇上,將大位傳給四皇子吧,免得你遲遲不傳,惹來怨恨,如今,這皇位本來也是他的了!”
萬宏帝再次閉上眼,眼角帶著不甘的紋路,可是嘴角只是動了動,什么都沒說,也是認了。
等萬宏帝再出來的時候,齊烈已經相當的不耐煩,問道:“父皇,今日您叫大家來不是要宣布儲君人選嗎?三哥不來就是自己放棄了,您是不是應該宣布了!”
萬宏帝雖然已經想通了把皇位傳給齊烈,可是被這么不尊重的質問,他也非常有氣。
他呵斥道:“長幼有序,你也知道要你三哥不要了才能輪到你!”
齊烈已經豁出去了,不客氣道:“三哥說不定已經薨逝,您就別等了,趕緊宣布吧!”
“你…”萬宏帝十分生氣。
齊烈目光咄咄,兇態畢露。
就在這時,萬和的聲音傳來:“皇上,皇上,天家,皇上啊,三皇子到了,三皇子到了!”
他聲音焦急沙啞,聽得人也跟著急躁起來。
等他進來,萬宏帝差點站起來,激動的問道:“找到了?”
萬和喘著粗氣指著外面道:“找到了,找到了,三皇子找到了!”
齊烈和顧憲成深深的皺眉,心想到時是到了,還是找到了?!
這意思可不是一個!
齊烈又想,應該是萬和說錯了,他確認的問道:“是找到了是嗎?尸體找到了?”這沒什么稀奇的,尸體本來也沒怎么藏。
萬和是知道齊烈的狼子野心的,應該說此時在站的人,哪有一個人不知道這位四皇子的狼子野心,萬和對萬宏帝忠心耿耿,自然厭惡齊烈。
他語氣有些得意,拉長了聲音道:“四殿下慎言,什么尸體?您這是詛咒三殿下?三殿下可就在外面呢!”
齊烈大驚,脫口道:“你的意思老三沒死?在外面呢?”這不可能啊!
顧憲成也一樣的震驚,人是他親手殺的,箭矢,匕首,難道這都沒死?!
正想著,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踏著外面的陽光而來。
他相貌俊朗,氣度非凡,只有長期處于高位才能養出那樣的從容肆意神色。
關鍵問題是衣服干凈,肌膚干凈面色紅潤,一看昨晚就睡的十分好,哪里有受傷的樣子。
齊烈和顧憲成同時張大了嘴,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齊照知道這兩個人心里有鬼,他沒看二人,而是走到萬宏帝身前,恭敬的跪下去,磕頭道:“兒臣有事耽擱來吃了,請父皇恕罪!”
他這個頭磕的是結結實實,是真的真情實感的給萬宏帝磕頭。
因為他確實太久沒見到父親了。
雖然這個父親根本也不把他當兒子,但是他仍然感激有這樣的父親。
起碼,這個父親讓他衣食無憂的長大,還給了他尊貴的身份,最感謝的,給了他生命。
之前他藏起來的時候,父親還是好生生一個人,此時面色腫脹,唇色發白,盤膝坐在那里就好像一顆雕刻的人頭,竟然都沒有生氣了。
說明父親真的病重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盡孝沒有侍疾。
萬宏帝看著兒子這樣真誠,竟然有一瞬間十分安心和安慰。
雖然他從來沒正眼瞧過這個兒子,但是不是方才剛經歷了齊烈那樣的兒子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么一對比就出來了,齊照這個紈绔兒子,實在是太孝順了。
如此,萬宏帝看齊照的目光多了幾分身為父親的憐惜和欣賞。
他問道:“什么事情這么重要?竟然耽擱朕的時間?!”
雖然話語嚴厲,但是語氣不錯,像是抱怨而非厭惡。
蕭翊看一眼齊烈,然后低聲道:“父皇是一些私事!”
萬宏帝微微頷首,表示理解,肯定是齊烈干什么什么壞事,但是這個三兒子自幼憨厚,為了保護皇家的顏面就不說了。
“起來吧!”萬宏帝也決定不說了,叫著萬和道:“人到齊了,宣旨吧!”
萬和就要宣旨,齊烈急了,憑什么啊?既然齊照還活著,就說明自己根本沒有弒殺兄弟,自己都沒殺人,憑什么皇帝和齊照就定他的罪,方才兩個人都看著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齊烈上前一步道:“父皇瞞著,兒臣以為,三哥不堪為帝,儲君人選應該另選他人!”
一個兩個兒子,他人不就是他自己,齊照挑眉看著齊烈,長幼有序,這人還能再無恥一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