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太監慌了,其中一個道;“是不是出事了?”
另一個用袖子捂著口鼻,沖刺到了門口,手忙腳亂的拿出鑰匙打開門鎖,門還沒開,他已經吐了。
后來的那個捂著口鼻頂上打開門,空氣仿佛突然安靜下來,在他們手里火把的照耀下,滿屋子穢物和神色扭曲的人體,他們統統是因為饑餓不堪掙扎而有的這種形態,都是餓死的,仿佛人間煉獄一般,十分慘烈。
兩個太監頓時就嚇瘋了,屁滾尿流從臺階上滾下來喊人:“來人,來人,出事了…”
也就一頓飯的功夫,童少年就接到了沈大夫人已經去世了的消息。
來回稟的人小心翼翼的道:“里面五個孩子是最早餓死的,活下來三個婆子和沈家二夫人應該是吃了孩子的肉,除此之外再沒有活口了!”
童少年一臉驚慌,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道:“不算什么事!”
當年沈天嵐害的他父親吊死,弟弟在父親的葬禮上被火燒死,都是跟沒有吃的有關,現在沈天嵐肯定想不到,他的后人,也有被餓死的一天。
“這是報應!”童少年想通之后覺得恨痛快,發泄心里的郁悶,他喊了一聲。
阿福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提醒:“大人,那沈修行那邊怎么辦?他要見王氏啊!”
童少年想了想道:“一會到了,你們就說王氏病了,如果他不肯指認李明赫,就不給王氏治病!”
阿福點頭:“奴婢都聽大人的!”
童少年帶著阿福幾個太監再次來到刑房,沈修行已經被大夫上好了藥,再次吊在墻壁的鐵鏈子上。
相比上一次,這一次他憨厚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之死,好似已經沒有志氣去忍耐了。
童少年胸有成竹一般給阿福使眼色。
阿福拍著沈修文的臉叫道:“沈大爺,大夫人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她感染了風寒,我們大人請了大夫在跟他治病,你只要乖乖指證李明赫藏了沈天嵐的銀子二百萬兩,我們不僅能治好大夫人,還會讓你們夫妻見面!”
沈修行突然沒由來不打招呼的大哭:“月梅,月梅,你肯定不在了,因為兒子,我在跟你生氣,這半年我都沒有好好跟你說過話,沒有好好對待你,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沒有變心,我身為丈夫枕邊教妻可我什么都沒做到…
我不知道人生竟然會有這樣的變故,咱們都沒說話,沒見最后一面,你就沒了,月梅啊…“
阿福和童少年都有種被人看穿了的尷尬。
童少年氣急敗壞給阿福使眼色,阿福溫和的勸沈修行:“誰說大夫人不在了?不說跟你說了感染風寒了嗎?”
沈修行搖著頭道:“她是罪犯,真的感染風寒你們也不會救,怎么可能請大夫?!
只能說明,月梅已經不在了,你們想讓我指證李明赫,所以來騙我!”
童少年和阿福互視一眼,四目相對,眼里都是這么老實的人,原來他不傻啊!
童少年已經沒耐心了,走到沈修行面前捏著沈修行的下巴:“我就問你,到底指不指證李明赫!”
沈修行沒有激烈的情緒,沒有聲嘶力竭慷慨陳詞,他只是語氣真誠如他的人品一樣說:“陷害無辜,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可是正是因為他是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實又好欺負的人,他卻都不肯指證別人,童少年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和侮辱。
他惱羞成怒用膝蓋直接狠狠的點著沈修行的肚子:“你簡直找死!”
阿福叫道:“大人,還不能殺死他啊…”
童少年瘋了一般再次打了沈修行一拳:“你到底說不說?說不說?”
“我不會…傷及無辜!”沈修行已經氣若游絲,可是他依然不屈服。
童少年真的瘋了,叫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給我上刑!”
眼看著沈修行剛包好的傷口已經滲出濃濃的血跡,再上大刑,人真的會死的,皇上還沒有真的下令審判沈家,死了人大家都不好交代。
阿福看自己勸不了,偷偷去通知小太監:“快去請公公過來!”
小太監剛跑走,掌管監獄的獄卒驚慌的跑過來道:“公公,快去稟告大人,沈修文畏罪自殺了!”
既然沈修行都不能死,沈修文當然也不能死了。
阿福也慌了,確定了情況之后趕緊刑房報告童少年:“大人,沈修文自盡了,您不能再打沈修行了!”
沈修行迷迷糊糊中聽到弟弟的消息,兩行熱淚立即流出來,悲痛道:“到底為什么,到底為什么,老天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沈家!”
阿福警告他:“你還吵!”
沈修行依然哭不停。
童少年哪里還顧得上沈修行的,轉身就走,阿福知道他去看沈修文了,急忙跟上去。
沈修文的死狀很慘烈,臉都被老鼠吃的差不多了,耳朵沒了一邊,根本不成人形。
童少年就算見慣了血雨腥風都忍不住想吐,他拿出帕子嫌棄的捂著嘴,不解的問獄卒:“你們怎么知道他這是自殺?這個死因很蹊蹺啊,監獄里怎么會有人被老鼠吃掉,還說是自殺?”
一個獄卒站出來,將一方血帕交給童少年:“這是沈修文寫的血書!”
童少年不明就里的展開,等看了內容,他差點暴跳如雷,沈修文字字泣血,控訴他嚴刑逼供,讓他攀咬別人。
“這個賤種!”童少年狠狠的踢了沈修文的尸體一腳:“死了還想陷害我!”
阿福后怕道;“還好血書沒被別人發現,不然傳出去,對大人很有影響,大人咱們還是想想辦法怎么掩蓋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沈修文是自殺的啊!”
童少年依然憤憤然的,看一眼沈修文的身體,他眸子中漸漸有了主意,笑道:“被老鼠咬死的,誰說他是自殺,是這里的獄卒監管不得力,先把人給我抓起來!”
阿福松了一口氣的笑道;“大人英明,奴婢這就去辦…”他又轉過身問道;“沈修行那邊…”
昏暗的油燈下,童少年的膚色慘白中帶著忽明忽暗,十分陰鷙,他語氣也陰冷異常道:“就讓李明赫再多活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