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來,兩個人都沒避著,李光塵就走過去聽。
就聽周管事道:“鬧的好兇啊,徐家人說什么都不走,開始沈大夫人還不肯出錢,后來沒辦法,兩家打起來了,巡城御史都過去了,沈大夫人才給了二百兩銀子息事寧人,可是這名聲出去了,現在所有人都說大夫人害死了人,小的打聽到,沈大夫人好像把責任推到了小姐身上,準備找小姐麻煩呢!”
李明赫神色淡淡的,眼神深邃高深莫測:“還想找小光的麻煩?本來看在沈大人的面子上,我還挺同情沈家,可既然這么拎不清,我應該給她找點麻煩才對。”
“不用了,他們家接下來會有很多麻煩的,她找不到我頭上的。”李光塵打斷了李明赫。
李明赫不解的看著李光塵。
李光塵笑道:“看我也沒用的,有時候人不作死就不會死,沈大夫人,太高調了,給了別人借口,現在他們家人應該做的,就是趕緊離開沈家,才能避免一死。”
云臺之上,白染塵被萬宏帝叫來了,不光他,還有一個他工作上的競爭對手,就是太監劉振。
劉振之前是元皇貴妃身邊的大總管,大紅人,因為元皇貴妃的關系,西廠統領的職務就給他了。
朝廷特務有三個部門,錦衣衛和東西二廠。
錦衣衛其實自古有之,就是皇家侍衛,保護皇帝安全,不過是名字不同,到了本朝,錦衣衛多了幾項任務罷了。
而東廠,是專門由太監統領,太監組成的特務機構,太宗時期建立的,是本朝才有的特色。太宗并不信任文官,更親信太監,所以讓太監讀書等,給了太監很大的權力,其實東廠的地位高于錦衣衛。
西廠的由來就有意思了,憲宗時期,憲宗愛上比他大很多歲的宮女出身的萬貴妃,萬貴妃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和萬貴妃交好的一個太監姓汪,他想做東廠廠公,可惜當時憲宗也有寵愛的太監,沒辦法,憲宗又不想辜負貴妃和汪太監,于是又成立一個跟東廠一模一樣的機構,叫西廠,西廠是專門跟東廠爭寵和打擂臺用的,本質上東西二廠性質是一樣的。
如今錦衣衛在白染塵手里,東廠由馮金統領,西廠原本跟東廠合并了,后來經過元皇貴妃游說,又分出來給劉振管。
雖然是工作對手,但是私人上,白染塵和任何人都沒有過節。
他只是不明白,都有劉振在,皇上為什么還叫他來。
他到的時候,劉振好似也剛到不久,皇上還沒開始說話。
白染塵抱拳,低頭對皇上行禮:“圣上,白染塵到!”
萬宏帝點點頭,讓他站到一邊沒理他,然后問劉振:“沈家人草菅人命的事情查清楚了嗎,真有其事?”
原來皇上是為了問這件小事?
這么點小事還要特意問,應該有問題吧?
白染塵感覺到了事情的不一般,看向劉振。
劉振回稟道:“確有其事!”
白染塵:“…”不是沈大夫人殺的好吧!?
劉振繼續道:“不讓這一次,半年前早在上虞,沈家大夫人勾結土匪,就曾劫殺過無辜百姓,好在沒出人命,所以被沈天嵐壓制下來了,這次還是和她有關,算是輕車熟路,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萬宏帝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白染塵心想看來是沈家的敵人了,找我來,皇上是來確認真假的,那他怎么回呢?!
這劉振自然就是童少年的岳父,對姑爺器重有加,他自然要幫著姑爺報仇。
劉振根本沒顧及白染塵,這時候又從腰間拿出一本賬本,呈給萬宏帝道:“這位沈大夫人不光恃強凌弱草菅人命這么簡單,這是地方官員送給她禮物和錢財的賬本,光湖水退卻的民田就占了上百公頃,別的就都不算了!”
頓了下又道:“這一種就是七八年之久,沈天嵐怎么會不知道?所以沈天嵐就是這位大夫人的保護傘!”
萬宏帝在沈天嵐死的那天晚上,聽著趙金水和元皇貴妃對沈天嵐的那些總結,他就對沈天嵐很不滿了。
但是畢竟有師生情誼,所以沈天嵐死后他依然讓朝廷隆重給沈天嵐舉辦喪事,十分重視,可心里到底是有疙瘩的。
直到前兩天,童少年又把玉娘帶到他面前,他對沈天嵐的那種尊敬和仰慕之情徹底崩塌,原來這個老東西竟然覬覦他的母親。
那可能他這樣鞠躬盡瘁也是為了母親,這是萬宏帝忍耐不了的。
但是萬宏帝并沒有爆發,因為沈天嵐還有最后一個優點是萬宏帝不能忘懷的,這個人教他讀書識字,教他做人的道理,告訴他做人要勤儉,做皇帝更是,他的老師很清廉。
在萬宏帝心里,沈天嵐是個特別正義十足的人,所以他不滿,怨恨,可是依然沒有想過要為難沈家人。
此時他黑著臉去翻賬簿,翻完了又瞇著眼睛看著劉振:“都是沈家人干的好事?沈天嵐是保護傘?這不是貪墨嗎?”
若皇上知道沈天嵐的事情遠不止此,他會怎么樣?
白染塵也不知道對沈天嵐是個什么樣的感情,他們沒有什么交集,他一個修道之人本來也不管世事,可不知道為什么,沈天嵐已經死了,他還是希望皇上能對沈家高抬貴手,沈天嵐的敵人們,人都死了,也不應該抓住沈家那些人不放。
他再次看向劉振,李振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繼續道:“圣上,奴婢還搜集到,沈天嵐這次回鄉,松江知府給沈天嵐送了三十二人抬的大轎,比三間房子還大,耗費工時一年之久,借用的是布政司造船的工匠,勞民傷財,耗費無數!
沈大人常常告誡下級官員不得因公斂財,可是他這一次回鄉,可動用了不少民力,到他自己這里,他照單全收了!”
“全收了?!”萬宏帝語氣陰沉的問。
劉振頓了下,鄭重道:“全收了!”
“好啊,非常好啊!”萬宏帝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就是這笑聲并沒有多么開懷,帶著譏諷,整個云臺都趕緊冷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