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塵隨后看著大夫人道:“你不行,你也說不上話,去把你家當家人請來!”
她都不當家了?!
大夫人當時沒說話,站起來帶著下去就走了。
等她出來后,叫著三桂:“你說,是不是得弄死她?!”
三桂低聲道:“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就這么弄死了怕不行,咱們家不行啊!”
兩個人說的十分隨意,好像弄死一個人跟踩死螞蟻那么簡單。
大夫人看著前方眼睛瞪出兇狠的圓度,咬牙道:“想辦法把她騙出府去,路上做了,不然難道等著她勾引務觀?!你看她長的那個樣子!”
可是怎么把人弄走啊?!
人家不走!
三桂怕大夫人說她沒用,轉移話題勸慰道:“夫人放心,她不走也不可能留下來,別說別人,咱們家大公子是什么人?正派正義,都拜了堂了,他絕對不會悔婚的!”
“那當然了!”大夫人傲然的道:“沈家男人已經娶妻,是絕對不會要另娶別人的,一個山野村姑和郡主的女兒比,那不是云泥之別,小妖女她就是做夢務觀都聚會娶她!”
“夫人,大少爺準備了車嬌,要把新娘子送回去呢,他說這不是他的新娘,廂房的那個才是,都到了二門了。”突然迎面跑來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叫道。
大夫人:“…”
三桂:“…”
眾人:“…”
大夫人跑著去找老夫人,老夫人也聽到了消息,正在往外走,大夫人急的什么一樣,老夫人也被催的很心煩,叫來下去道:“大少爺到哪了?!”
“快到碧清園了!人沒到,不過已經通知新婦做準備了!”
大夫人吼道:“娘,我絕對不允許他娶山野村姑,您想想辦法!”
老夫人呵斥道:“你兒子什么樣你自己不清楚?為今之計,就看新婦自己有沒有辦法了!”
說完看著下去:“快去碧清園照顧著,別讓大少爺犯傻,萬一他打人就不好了!”
大夫人:“……”
“娘!我兒子不會打女人的!”
老夫人揚著手道:“那還不錯,都去碧清園,去碧清園!”
碧清園的喜房里,紅綢迎風招展,紅燭搖曳,可是靜悄悄的,一點人氣都沒有,哪里還有喜氣。
開始入夜了,本該是喝交杯酒的時候啊!
床邊,美麗矜持的新娘子,也不再是上轎時羞答答的樣子。
她早已經拋開了蓋頭,露出因為生氣而顫抖扭曲的臉,雖然明眸皓齒依然是美人,可是燭光閃動下她臉色忽明忽暗,有些瘆人。
就是正常人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有好心情吧?!
這人正是李卓原,本來應該是今晚沈家的主角,但是她相信,如果她不努力扳回局面的話,很快就要淪落成為別人的笑柄。
方才已經有沈唯卿的下去來告訴她,沈唯卿要退婚,讓她收拾東西送她回去!
回奶奶個頭!
“小賤人竟然敢破壞我的婚事。”新房里都是陪嫁的下人,李卓原不用約束自己,氣的將腳踏一下子踢翻了。
伺候她的陪嫁大丫頭叫巧燕,巧燕怕她,戰戰兢兢的勸道;“小姐別生氣,反正您才是真正的小姐,那個小賤人她娘都被休了,她也不是。”
李卓原其實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個姐姐,父母關系不和,母親總說都是因為老賤人和小賤人在從中作梗。
但是老賤人已經很多年就死了,江碧俞死后,父親李明赫就再沒提過前妻和前妻生的孩子,若不是母親京城詛咒小賤人,李卓原都要忘了家里有這么個人。
這次公主祖母去世,伯父新建侯說要把李光塵接回來議論婚事,李卓原聽母親偷偷說要派人弄死小賤人,怎么沒弄死還來破壞她的婚禮?
“到底是誰給她這個膽子,這個賤人!”李卓原沒什么踢的了,如果不是新房,她就要砸東西了。
她陡然一轉身,狠厲道:“你帶人去把她給我弄過來,你看我讓她怎么死的。”
巧燕本來想告訴小姐這不妥當,這里可是沈家,沈家人都不敢動手呢,可她剛一張嘴,李卓原眼睛一立,巧燕就要嚇死了,她太怕小姐了!
巧燕是三年前跟在李卓原身邊的,他們家小姐是個表里不一,且嫉妒心非常重的人。
小姐脾氣明明不好,會拿下人出氣。
巧燕記得自己的一個同伴,就因為被小郡王夸獎手好看,就被小姐冬天扔到外面凍,
北方冬天天氣冷,到了半夜都是西北風,那伙伴凍暈過去,小姐又讓人把伙伴抬回來,用開水燙皮膚,
說是為了救人,可是忽冷忽熱,再厚的熊皮都能剝下來,何況是人?!
那伙伴幾經折騰,最后全身都潰爛了,也死了。
雖然他們是下人,命不值錢,可是好人家都信奉儒家,不會輕易打罵下人,何況是折磨殺人?!
他們小姐就會!
但是對外,小姐又是個溫柔的大美人,人人稱頌,所以說出去也沒人信。
她不想挨打,更不想被折磨。
“好,奴婢這就去!”
巧燕下去后,李卓原的陪嫁嬤嬤趙嬤嬤走過來,她一臉嚴肅的說:“這件事小姐不容小覷,做決定的可能是新姑爺,在京城您可聽過新姑爺的名頭?那可是個十分固執的人。”
沈唯卿很小的時候就做過很多家喻戶曉的事情。
他身上兩個特點特別顯著。
一個辯,
一個執著。
他三歲識字,五歲讀經文,都說是少年天才,不過七歲的時候迷上了圍棋,到處找人下期,家里的門客后來都下不過他,這就有點不務正業了。
沈天嵐特別器重這個孫子,怕他學歪,訓斥他棋影響人,雕蟲小技。
沈唯卿為了說服祖父下棋不是雕蟲小技,七歲的孩子,到處請教人,找出處,終于讀通了論語,說:“子曰,雖小技,必有可觀者焉!”
就是雖然雕蟲小技,但是也是有用的,孔子說的哦,圣人說的,你難道還不信?
沈天嵐道:“那子曰,致遠恐泥,是以君子不為也。”
恐怕影響前途,所以君子是不會沉迷這些小技的。
這回沈天嵐確定沈唯卿找不到反駁的話,可是這個孫子絞盡腦汁想過之后,小大人似的一笑:“孔子是圣人,圣人心中滿是丘壑,對什么東西都會包容,怎么會歧視技能?這不是孔子說的,肯定是后人加上去的,祖父您被騙了。”
這又是個狡詐的孩子,說不過,還會賴皮。
沈天嵐感慨,沈家有后,從此不再管教孫子玩耍。
沈唯卿十一歲的時候把修行的和尚說的還了俗。
十三歲街上有個少年不學無術,沈唯卿為了讓他走正道,給他講了三天三夜大道理,后來被這少年打了一頓。
不過他沒有氣餒,用了半年時間學習武術,打敗了少年,把少年綁在柱子上聽他講大道理,這次是七天,
少年再也不敢了,現在成了沈唯卿的好兄弟。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不服氣,就要說到你服氣為止!
他是典型的讀書人,認死理,他說送人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李卓原在出嫁之前依然打聽過沈唯卿的所有事。
她不認同的看著趙嬤嬤道:“難道相公對我,還能對別人一樣?!我不信,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山野村姑不要我的!”
趙嬤嬤道:“還是去請二老爺回來,咱們李家有做主的人,這樣心里踏實些!”
李卓原在京城發親,父親李明赫和大伯李明朗都沒來,李明哲留在老家打理庶務,李卓原到上虞這段親事,是他在送親。
地方規矩,這次送親李明哲沒有來沈家,找了客棧落腳,不過人還沒走就在上虞。
李卓原心想沈家人肯定早去請了,她說不的都一樣。
這個二伯是她母親的走狗,不可能出賣她的。
她微微抬起手自信的打斷趙嬤嬤:“我誰都不靠,就靠我自己,相公如果來找我問話,我肯定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郡主之女,公侯小姐,手腕和智慧都夠用。
趙嬤嬤點頭道:“想來也是奴婢過于緊張,新姑爺也不傻,不會趕小姐走的。”
李卓原自信的點頭,卻在這時,門口一個丫鬟帶著哭腔的跑進來:“小姐,不好了,沈家大少爺派人來接您,要送您回去,他自己在二門等您呢。”
李卓原:“…”
趙嬤嬤:“…”
“你他娘的放什么屁?誰敢送我!”李卓原脾氣不好,當即就罵了丫鬟。
“真的,是沈家大少爺這么說的!”小丫頭嚇得一下子就跪下來了。
李卓原不信,將脖子上的一百零八顆珊瑚珠子扯斷了一扔道:“肯定不是他親口說的,不可能,別人恨我渾水摸魚,我去找他問問他讓你們閉嘴!”
她要做的事情沒人敢攔著,李卓原大闊步往前走,可是她還沒出門,沈唯卿長身玉立的身影已經進來了。
沈唯卿看見她摘了蓋頭,嗖一下轉過身不看人,聲音清冷道:“你收拾收拾吧,我送你回去。”
李卓原:“…”
他真的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