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四姑娘,這是今年剛熟的荔枝,是我們夫人陪嫁的莊子里剛送來的,還請兩位姑娘嘗嘗鮮。”芷卉笑吟吟地指著兩籮筐的荔枝說道,又口若舌燦地把那荔枝是如何多汁香甜云云的夸獎了一番。
“三嬸母有心了,勞煩芷卉姑娘替我們姐妹謝過三嬸母。”坐在一張羅漢床上的端木紜含笑道,優雅大方。
張嬤嬤拿出一個紅封打賞了芷卉,就領著芷卉出去了。
今日的湛清院門庭若市,芷卉前腳剛走,后腳張嬤嬤又把賀氏身邊的大丫鬟夏芙帶進來了,夏芙自然是賀氏派來傳話的。
“大姑娘,四姑娘,太夫人讓兩位姑娘過兩天隨她老人家進宮向貴妃娘娘請安。”
又打發了夏芙后,屋子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兩姐妹進京三年,因為一直在端木府中守孝的緣故,還從不曾見過她們那位尊貴的姑母端木貴妃,這一次,賀氏在這個時機忽然提出要帶她們進宮,很顯然與今日的這道圣旨,或者說,與岑隱有關。
這次進宮應該是為了探探消息,而帶上她們姐妹倆,也是為了向皇帝表達端木家一切以圣意為尊,決不會薄待她們姐妹。
端木緋嘴角微翹,而端木紜也沒閑著,吩咐紫藤把芷卉剛才送來的荔枝裝盤上桌,又招呼妹妹:“蓁蓁,吃點荔枝吧。”
端木紜嘴角彎彎地剝起了荔枝來,妹妹一顆,自己一顆,這荔枝的殼又薄又脆,殼下的果肉如凝脂般,又香甜又多汁,吃在嘴里如蜜糖般,通體舒暢。
自上午接了圣旨后,端木紜的心情就不錯。一來是殉城而亡的父親得到了皇帝的追封,父親在天之靈想必也會欣喜的;二來,祖父下定決心奪了二嬸母的中饋權,勢必會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以后府里的風向也會有所改變,她們姐妹倆的日子應該會好過多了。
姐妹倆一起一口氣就吃了一碟子荔枝,怕荔枝吃多易上火,就不敢再多吃。
兩人凈了手后,忙得腳不沾地的張嬤嬤又進來了,拿著一張禮單呈給了端木紜,道:“大姑娘,給安平長公主府的謝禮都備好了,您且瞧瞧這禮單。”
端木紜仔細看了看后,又遞給了妹妹過目。
昨天她們在公主府宿了一夜,但是無論是抵達時還是今早辭行時,安平長公主都沒見她們,安平的行事看似有幾分孤高冷傲,不過,端木紜卻沒有在意,昨夜安平讓人給她們姐妹備了新的衣裳、被褥、洗漱用具,來服侍的丫鬟更是侍候周全,種種細節讓端木紜覺得安平長公主是個很溫和細致的長輩,和京里的傳言里的傲慢專橫截然不同。
思緒間,端木紜聽到耳邊傳來妹妹清脆的聲音:“姐姐。”
端木紜挑眉看向了端木緋,端木緋睜著烏溜溜的眼珠,道:“昨晚長公主殿下招待得如此周到,我們親手做點點心一并送給殿下吧。”
端木紜怔了怔,想想也是,公主府什么都有,她們送的禮再重,也沒有多大意義,不如再多送幾樣親手做的吃食禮輕情意重。
端木紜來了興致,道:“蓁蓁,你說我們做什么好?”
姐妹倆興致勃勃地商議起來,奶油炸糕、豆沙麻團、雪花玉米烙雖然易做,可是放久了外皮就不酥軟了;驢打滾都是糯米,恐怕不好克化;羊眼包子、棗泥山藥糕冷了總遜色幾分…
“蕓豆卷!”端木紜靈機一動,“蓁蓁,我們做蕓豆卷好不好?”蕓豆卷涼了也好吃。
端木緋清脆響亮地應了一聲,姐妹倆就一起去了廚房。
此時,皇帝封賞了過世的大老爺以及兩姐妹救駕有功的事早就在闔府傳開了,管著廚房的馬嬤嬤立刻親自來迎,一聽說兩姐妹要做蕓豆卷,就派了廚房里做點心手藝最好的媳婦子過來幫忙。
“蓁蓁,我來處理蕓豆,你來做紅豆沙。”
端木紜替二人分工,詳細地告訴端木緋紅豆沙的做法和注意事項,又讓她重復了一遍,姐妹倆這才分頭忙碌起來。
蕓豆卷的做法并不難,也就是費點時間,要先將白蕓豆將蕓豆磨成碎豆瓣,去掉豆皮,這可是精細活,不過廚房的媳婦子平日里就是做這個的,有她幫手,第一步很快就完工了。
之后,要將豆瓣先煮后蒸,再刮成豆泥。
端木紜自己忙碌的同時,也沒忘記顧著妹妹這邊,不時提醒著:
“蓁蓁,紅豆煮酥軟了嗎?”
“蓁蓁,接下來過篩去豆皮。”
“蓁蓁,注意仔細攪拌紅豆沙,免得糊了鍋。”
“蓁蓁,可以放糖桂花和蜂蜜了。”
“…”
端木緋當然會做蕓豆卷,卻只能乖巧地應聲,點頭如搗蒜。趁著端木紜沒留意,她悄悄地往鍋里多加了點芝麻,然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攪動著木勺。
一股甜絲絲的裊裊清香隨著熱騰騰的白氣在廚房里彌漫開來,文火舔著鍋底,已經煮得十分濃稠的紅豆沙在鍋里“咕嚕咕嚕”地吐著小泡泡,香氣撲鼻。
最后一步,只需要將紅豆沙包在壓平的蕓豆泥中卷成長卷,再切成段,蕓豆卷也就做好了。
做好的蕓豆卷十分小巧精致,不過龍眼大,正好一口一個,色澤如白雪,中間包著紅沉沉的豆沙,紅白相間,如那一朵朵在大雪中的怒放臘梅般,一股清甜的桂花香味四溢開來,只是這么看著聞著,就讓人口涎分泌。
端木緋用手捻起一塊送入口中,只覺得香甜爽口,入口即化,那桂花與芝麻的清新香甜似乎滲透到了糕點中,綿軟香滑,回味無窮。
“姐姐,真好吃!”端木緋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撫掌自夸道,“我們這算不算色香味俱全?”
看著妹妹可愛的小模樣,端木紜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揉了揉妹妹的發頂。
端木紜吩咐張嬤嬤親自去一趟公主府把這剛做好的蕓豆卷和其他的謝禮一并送去。
太陽西下,這波瀾起伏的一日就這么過去了。
第二天,賀氏特意開了庫房,取了不少東西送到了湛清院,面上只說是端木紜和端木緋出了孝,房里不能再這么素凈云云。
第三天,三夫人唐氏讓人送了些時新的料子來,又吩咐針線房來給姐妹倆量體裁衣,以及置辦些首飾。
這連番的動靜讓湛清院氣象一新,府里上下也包括湛清院新買的那些奴婢都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