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少人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謹郡王當時可是口口聲聲地號稱要給慕炎一個教訓,說什么必須讓慕炎知道天高地厚,這才過去幾天,他突然就改弦易轍了,變就變了,還不提前跟別人通個氣。
于是,就有人去四處打聽消息,更有交好的勛貴官員干脆三三兩兩地結伴直接去了謹郡王府。
謹郡王也知道他們想打聽什么,他早就積累了一肚子的苦水。
友人們一來,他就像是打開了閥門的堤壩似的,滔滔不絕地抱怨了起來:
“你們是不知道啊!前天岑督主和攝政王兩人親自來了一趟本王的府上,話里話外都是意有所指的。”
“本王要是不銷假,難道還等著東廠來抄家嗎?”
“這要是你們,還敢繼續請假嗎?”
謹郡王心里苦啊,不僅抱怨,還拉著他們一起喝了不少酒,幾個友人喝得酩酊大醉,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
從謹郡王府出來后,幾個沒醉倒的人面面相覷,心里唏噓不已。
靜了片刻后,一個著寶藍直裰的中年男子遲疑地囁嚅問道:“幾位老哥,你們說我們要不要也銷假?”
其他幾人再次互看了一眼,一個六十來歲、頭發花白的褐衣老者第一個開口表態:“馮老弟,就這么認輸,那也太窩囊了吧?”
好幾人也是頻頻點頭,心有同感,打算豁出去地耗到底。
另一個著天青直裰的年輕男子憤憤地說道:“卑鄙!”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眾人都是心知肚明,他說的人是慕炎。
那褐衣老者可不像這年輕人這般畏首畏尾,直言道:“就算攝政王讓岑督主替他出了頭又怎么樣?!他總不能帶著岑督主一家家走下去,這也太沒品、太難看了!”
他這么一說,其他幾人覺得很是有理,紛紛附和著:
“柳大人說的有理。”
“就是攝政王真有這個意思,怕是岑督主也不可能配合他!”
“我看啊,攝政王是故意拿謹郡王殺雞儆猴,想要以此嚇唬我們呢。”
“不能低頭。要是不趁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地把攝政王壓下去,以后這朝堂上就更沒有我們說話的份了。”
一片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中,也唯有那馮姓官員目光閃爍,沒應聲。
次日一早,馮姓官員就灰溜溜地回衙門銷了假。
與此同時,謹郡王銷假的“真相”一傳十、十傳百地在官員之間傳開了,陸續有人撐不住去銷了假,但是更多的朝臣們還在死撐著,要與慕炎斗到底。
慕炎對此全然沒理會,他正忙著準備九月祭祀的事。
今日已經是八月十八日,距離九月初九已經不足一個月了。
九月初九是慕炎的十九歲生辰,也是慕炎正名后的第一個九月初九,又是崇明帝后的死祭,這一次是一定要大辦的。
對此,慕炎也沒意見。
新任的禮部尚書范培中這才剛上任就遇上了這樣的大事,自是一點也不敢輕慢,事事親力親為。
這一日,范培中親自來了武英殿見慕炎,與他核對祭祀太廟的事宜。
“攝政王,祭祀當日的禮服已經在趕制中,再過五日應該可以完成。”
“這次的祭祀是大祀,程序比較復雜。下官已經把祭祀的程序都寫到了這份折子上,還請攝政王過目。”
“九月初六到初八,攝政王您需要到齋宮齋戒三日。”
這次的太廟祭祀,范培中以及禮部其他官員十分重視,一切儀程都是嚴格地按祖制來的。
慕炎雖然還沒有皇帝的名份,但是滿朝文武都知道,他登基是早晚的事,所以,禮部在安排的時候,直接是以儲君的規制來進行。
好一會兒,武英殿內都只有范培中一人的聲音。
“范大人,”沉默許久的慕炎突然出聲打斷了范培中,“祭祀當日,我想讓端木四姑娘與我一起進殿祭拜。”
“…”范培中與身旁的禮部左右侍郎面面相看,眼里寫著同樣的意思。
殿內靜了一靜。
雖然說端木緋與慕炎定了親,但是畢竟還沒成親,那她就不算是慕家人,讓她進太廟參與祭拜,不合祖制啊!
范培中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道:“攝政王,這怕是不妥,不合規矩。”
禮部左右侍郎默默垂首盯著鞋尖,只當自己不存在。
慕炎臉上還是笑吟吟的,漫不經心地又道:“規矩都是人定的。”
言下之意是他堅持己見。
“…”范培中眼角抽了抽,開始理解那些鬧著不來上班的朝臣了。
偏偏他是禮部尚書,別人敢請假,他可不敢。他敢說,他要是今天敢請假,明天慕炎就敢找人頂替他禮部尚書的位置。
慕炎隨手把那份寫著祭祀程序的折子打了過去,“范大人,拿回去改改吧。”
他用的是吩咐的語氣,不是詢問,等于是不給范培中反對的余地。
“…”范培中眼角又抽了抽,欲言又止。
雖然慕炎以攝政王的身份上朝也不過短短數月,但是眾朝臣都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一點,慕炎和今上不同,他意志堅定,可不是那等耳根子軟到能夠隨便被說動的人。
對于岌岌可危的大盛,有這樣堅韌的新君,許是福氣,可以為大盛帶來一種新氣象。
但對于朝臣而言,遇上這樣固執的天子,就意味著他們要被逼得一退再退,日子自是不好過。
范培中在心里暗暗地長嘆了一口氣,只能接過了慕炎打回的那道折子,作揖領命道:
“是,攝政王。”
話是這么說了,范培中的頭隱隱作痛。
慕炎實在太不按理出牌了!
他突發奇想地說要讓端木四姑娘隨他一起進太廟前殿進行祭拜,不過隨口一句話的事,可是對于禮部來說,這件事遠非那么簡單,一整套的儀式流程可能都隨之改變。
而且,影響的不僅僅是這一次,將來的祭祀是否也該讓端木四姑娘加入呢?
范培中雖然現在應了,心里卻是在琢磨著打算回內閣后和其他閣老再商量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轉圜的余地。
慕炎不是一個輕易動搖的人,不過,只要有理有據,他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至少,他還是比岑隱要好說話多了。
既然打定了主意,范培中也沒久留,立刻就行禮告退了。
從武英殿出來后,他當下便打發了禮部左右侍郎,自己則步履匆匆地去了文華殿。
午后的文華殿慵懶而閑適,端木憲和其他閣老剛用了午膳,此刻都在文華殿,喝茶的喝茶,說話的說話。
“端木大人!”范培中一看到端木憲,就猶如看到了救星似的,眼睛發亮。
端木憲卻是心里咯噔一下,總覺得對方沒什么好事。
范培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慕炎提出要和端木緋一起祭祀的事如實說了,目露期待地看著端木憲,指望端木憲能給個章程,心里嘆道:幸好首輔銷假了,否則他就是想商議,也無人可找啊…總不能讓他去找岑隱吧?!
端木憲和幾個閣老聞言全都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一時間,殿內誰也沒有說話,一片死寂。
端木憲的第一念頭就是,慕炎做事未免太亂來了。
這是他作為首輔的想法。
緊接著,他就把自己擺到了未來岳家的立場上,心里還頗為滿意:慕炎這臭小子亂來歸亂來,對自家小孫女那是真上心。
端木憲慢慢地捋著山羊胡,面露思忖之色。
自從老三端木期起了頭后,朝堂里就有不少針對端木緋的言論,他們的話雖然說得沒那么直白,但話里話外就是質疑端木家的家教,斥端木緋不堪為一國之后。
便是后來三皇子被治了罪,三皇子一黨如今都夾著尾巴做人,這些關于端木緋的言論也沒有平息,不時傳入端木憲耳中。
對此,端木憲也是惱的。
只不過,就算他是首輔,也堵不了悠悠眾口,而且,這些人也沒當著他的面說,他們上的折子也特意避了端木緋的名字,若是端木憲自己往上湊,“莫名其妙”地懟人,在外人看來,只會覺得是端木家心虛。
這些個紛紛擾擾也已經持續很久了。
如今朝堂上這么多朝臣借著病假拒不上衙,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端木憲心里清楚得很,一旦慕炎要是對這些朝臣服了軟,接下來,他們只會得寸進尺,下一步,怕是又有人膽大包天地想要干涉慕炎的婚事了。
端木憲眸光微閃,眸底閃過一抹惱色。
這已經是虧得自家小孫女有岑隱撐腰了,他們多少要忌憚幾分,就算對小孫女有諸多不滿,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只敢這般彎彎繞繞地試探,千回百轉地行事,生怕言行過激會招惹了岑隱。
秦文朔等其他閣臣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秦文朔試探道:“端木大人,您怎么看?”
端木憲還沒說話,游君集已經搶著開口了:“依我看,這不過是小事,依了攝政王就是。”游君集笑得好似彌勒佛般,一副“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
秦文朔也是笑呵呵的,不置可否。
端木憲斜了秦文朔一眼,心里不太痛快。秦文朔這些人在想什么,端木憲都知道,還不是覺得自家小孫女不夠“恭順”,不適合當國母嗎!
真是沒長眼!
自家小孫女那么好,不僅琴棋書畫、星相算經樣樣精通,而且聰慧、機敏、貼心…
在端木憲心中,端木緋是有千萬般的好,她許給慕炎,那是慕炎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這些人還嘰嘰歪歪個沒完沒了,還敢嫌棄,真真白長了一雙眼睛!
不過…
端木憲端起了手邊的茶盅,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
很顯然,慕炎肯定也聽說了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言論,現在是變著法子給小孫女撐腰呢!
端木憲約莫可以猜到慕炎的心思。
一旦小孫女和慕炎一起去了這次的祭祀,進了唯有慕氏可以進的太廟前殿,就與兩人禮成無異,那么從此以后,誰都不能再對這樁婚事提出任何的異議。
就如同要廢后,必須有大錯為依據,即便是皇帝對皇后不滿,也不是空口白話說廢就能廢的。
這就是名分,這就是規矩!
想著,端木憲心里略有幾分復雜與糾結。
他既高興慕炎維護小孫女,這孫女婿勉強算是合格,另一方面,他又矛盾地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委屈了小孫女,哎,她都還沒過門呢,就要陪著慕炎這臭小子為慕氏祭祀,這什么跟什么啊!
想歸想,氣歸氣,端木憲還是開口道:“范大人,這件事倒是有先例。”
短短八個字其實已經明確地表明了端木憲的態度,他不反對慕炎的這個提議。
那也正常。范培中與兵部尚書黃思任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慕炎現在擺明是要給端木緋撐腰做臉,端木憲又不是那等二愣子,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打慕炎的臉呢!
端木憲也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不緊不慢地接著道:“睿宗皇帝還是太子時,就曾與當時還沒有過門的太子妃一起祭天。”
端木憲這一提,其他閣老都沉默了。
在場的幾位閣老對于大盛朝諸位皇帝的生平都是了如指掌,其中自然也包括這位有名的明君睿宗皇帝。
六十年前,年僅三十的成宗皇帝突然重病,不過短短幾天就駕崩了,彼時還是太子的睿宗皇帝才不過十四歲,與其后來的皇后唐氏才剛剛定下親事。
本來太子應該在次年清明后登基,再與唐氏大婚,偏偏在三個月國喪期間,大盛東北一帶恰逢十年難得一遇的干旱。
為了替大盛祈福,太子決定祭天,當時還未過門的唐氏也以太子妃的身份參加了祭天儀式。
這也是為了祭祀上天、安撫百姓的無奈之舉。
祭天儀式之后,不過短短三天,就迎來了一場三天三夜的大雨,也因此這場祭天儀式一直為百姓所津津樂道。后來,那位唐皇后也是有名的賢后,深明大義,還曾在睿宗皇帝年老力衰、身患重病時,兩次垂簾聽政,穩固大盛的形勢,說是名垂青史也不為過。
端木憲說是“先例”,其實也不確切,唐皇后參加的是祭天儀式,而不是太廟祭祀,可是非要論一論的話,祭天那可是比太廟祭祀還要重要的祭祀儀式。
爭論起來,也不過是一場口水仗,誰也說服不了誰。
誰都知道端木憲提這個“先例”是有他的私心,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有這個“先例”為憑據,其他人就算想要質疑,禮部也可以以此應對過去,而且,對朝臣、對百姓也有了一個說法,不至于太過特立獨行。
不過是彈指間,范培中已經審時度勢地有了計較。
形勢比人強。
別說慕炎現在的地位穩穩的,就算是看在岑隱的面子,他們對端木四姑娘也只有敬著的份。
范培中心定了,含笑附和道:“端木大人說的是,有先例就好辦了,儀制就參考著來吧。我立刻去擬一個新的章程出來。”
范培中這番話說得極其巧妙,仿佛他來詢問端木憲不是為了端木緋該不該參加太廟祭祀,只是擔心儀制罷了。
久聞這位范大人長袖善舞,還真是名副其實!秦文朔心道,慢慢地用茶蓋撥去浮在茶湯上的浮葉,嘴角抿了抿。這本就是禮部的事,既然端木憲、范培中以及游君集都覺得沒問題,他也沒必要上桿子去得罪人。
秦文朔隨口敷衍了一句:“距離九月初九也不遠了,這段日子怕是要辛苦范大人了。”
“能者多勞嘛。”端木憲只能一臉欣慰地笑,心里更復雜了:哎!這件事其實是雙刃刀。
往好處看,自家小孫女算是徹底正了名,提前有了名分,也同時讓人看到了慕炎對她的重視,但是,往壞處想,小孫女等于是被提前拱了上去,估計以后盯著她、針對她的人只會更多。
想著小丫頭沒心沒肺就知道逗貓遛鳥的樣子,端木憲就替她發愁。
本來對于姑娘家而言,閨中的生活是人生最愜意的時光了,無憂無慮,不用相夫教子,不用主持中饋,不用伺候公婆…
現在倒好了,小孫女好好的日子憑添了一些不必要的膈應。
這么一想,端木憲對于慕炎又多了幾分嫌棄,不知道第幾次地在心里怨起皇帝來,都怪皇帝魔障了,亂點鴛鴦譜!
范培中可不知道端木憲在想什么,客氣地說著“哪里哪里”、“這是應盡的本分”云云的客套話。他與幾位閣老又寒暄了幾句后,就又匆匆地回禮部衙門去了。
既然都決定要做了,他當然要做到盡善盡美,也好借此在禮部站穩腳跟。
范培中一夜沒睡,連夜趕工把新的儀程大致擬好了,于次日一早親自進宮呈上去給了慕炎。
這一次,慕炎十分滿意,當場就批復了,交由禮部繼續跟進、安排。
禮部本來就因為有幾個郎中、主事請假而人力匱乏,如今為了太廟祭祀,一個個都更忙了,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
與此同時,朝堂上為了這件事再次鬧開了,鬧得沸沸揚揚。
朝臣們眾口一致地提出反對,覺得這簡直是不合禮數、不可理喻,也不用慕炎開口,禮部尚書范培中就直接用睿宗皇帝的“先例”懟了回去。
兩方人馬吵得不可開交,吵了兩天也沒吵出什么結果來。
于是,八月二十日一早,就有十來個朝臣氣勢洶洶地一起進宮去了武英殿,向慕炎提出抗議。
“攝政王,此事不妥!”
“太廟重地,非慕氏族人不可踏入!端木四姑娘還未過門,更無子嗣之功,于禮不合!”
“攝政王,太廟前殿乃是供奉歷代帝后牌位的重地,您就不怕激怒了列祖列宗嗎?”
那些朝臣一個個慷慨激昂,覺得慕炎簡直就跟被美色迷了心竅的昏君似的。
他也不想想,這普通人家的宗祠,在祭祀時,外人尚不可入內,更別說,太廟是皇家宗祠了!
慕炎實在是太兒戲了,一切只憑他個人的喜好。
荒唐,太荒唐了!
眾臣目光灼灼地譴責著正前方的慕炎,恨不得血濺當場來喚醒慕炎。
慕炎氣定神閑地喝著茶,耐心地等他們說完了,這才悠然放下茶盅。
他目光淡淡地環視眾人,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要是誰不服的話,不如休個長假,好好在家里閉門想想怎么樣?”
眾人瞠目結舌,仿佛是滿腔熱血被人當頭倒了一桶涼水似的,殿內鴉雀無聲。
在場的眾臣神情各異,眸子里紛紛亂亂。
這些日子來,朝堂上至少有三十幾人陸陸續續地告病在家,對此,慕炎從來沒說過什么,也就是前幾天曾經和岑隱一起去過一趟謹郡王府,把謹郡王嚇得當日就銷了假,之后就再無動靜。
大部分朝臣都在私下揣測著,拿不準慕炎到底是不是拿謹郡王殺雞儆猴,干脆就先以不變應萬變,靜觀其變。
現在聽慕炎這語氣,在場的幾個大臣心里有數了。
原來,慕炎的心里根本不在意那些抱病的朝臣是否繼續“告病”,那么,這是不是代表著慕炎對這件事已經有了什么打算…
眾人越想越覺得是如此,有人驚詫,有人心虛,有人憤然,也有人不置可否。
殿內的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突然,一個矮胖的中年大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昂著頭看著前方的慕炎,朗聲道:“攝政王,古有商紂王寵信妲己,禍國殃民;后有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終至亡國。”
“自古紅顏多禍水,近色遠賢者昏,多少明君因貪戀女色導致江山難保,可謂罄竹難書。”
那中年大臣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亢奮,可又不敢直接拿端木緋說事,只能拐彎抹角,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只差沒說慕炎有亡國之相。
好幾個大臣也是深以為然,仿佛被他感染了情緒一般,陸陸續續地跪在了這個中年大臣的身后,俱是跪地不起。
慕炎毫不理會,他們想跪就跪著唄。
他該喝茶就喝茶,該批折子就批折子,該見臣下就見臣下…
一旁的落風默默地把在場這些朝臣的相貌、名字記了下來。
次日,這些朝臣就被逼“告病”了。
這件事又引來另一波喧囂,朝堂上吵吵鬧鬧,喧喧嚷嚷。
在喧囂中,八月二十二日下午,禮部和尚衣監的人毫無預警地突然登門給端木緋量尺寸,說是要給她制作九月初九參加太廟祭祀穿的大禮服。
這兩天端木緋躲懶沒出門,端木憲又沒來得及和她說這件事,對于太廟祭祀的事,她還一無所知。
“我要參加下月初九的太廟祭祀?”
面對禮部和尚衣監的來人,端木緋懵了,小嘴微張。
尚衣監的掌印太監吳公公笑呵呵地看著端木緋,搶著說道:“四姑娘,這是攝政王的意思!也是攝政王對姑娘的一片心意。咱家今天是特意來給四姑娘量身的。”
吳公公的態度親昵殷勤得不得了,幾乎要把端木緋當祖宗給供起來,完全不給禮部官員說話的機會。
九月初九是崇明帝后的死祭,端木緋自然明白這次的祭祀對于慕炎而言,意義重大。
端木緋配合地說道:“那就勞煩公公了!”
“哪里哪里。”吳公公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
這內廷十二監這么多人,誰不想在四姑娘跟前露臉,給四姑娘辦差啊,這可是他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