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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收服

熊貓書庫    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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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置簡陋的茶鋪中,人頭攢動,一片熱鬧嘈雜。

  中間的某一桌,兩個書生打扮的青年正口沫橫飛地侃侃而談:

  “前有戰事,后有征兵,今年又多了傜役稅、人頭稅、鑄幣稅,百姓如何能休養生息!”

  “當年‘那一位’年年減稅,可如今朝廷國庫空虛,還不得變本加厲地增稅苛待于民。”

  “哎,‘那一位’還在時,北有鎮北王,逼得北燕不敢犯境,南有定國將軍府鎮守南安關,南懷畏之如虎,哪像如今,連年戰亂不絕。”

  “可惜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是感慨萬千。

  羅其昉用眼角的余光不動聲色地瞥了那兩個書生一眼,慢慢地飲著茶水。

  他身旁的青衣男子壓低聲音提醒道:“書生意氣,襟懷天下…但是,只憑一腔熱血是過猶不及。”那青衣男子身量中等,相貌平平無奇,丟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羅其昉若有所思,沉默地點了點頭,腦海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初也是為了給枉死的中州舉子丁文昌伸冤,才會惹來后面那么多事。

  但是,就算讓他現在重新選擇,他也不后悔。

  若是明知丁文昌死得如此冤屈,而他卻袖手旁觀,那他和逼死丁文昌的長慶有何區別?!

  只是,如今的他行事肯定會更加深思熟慮,更為謹慎,不會讓自己落到現在這等地步!

  羅其昉閉了閉眼,原本如波濤起伏的眼底就恢復了平靜,問道:“主子可還有什么吩咐?”

  那青衣男子飛快地掃視了四周一圈,低聲又道:“主子讓你去一趟黔州知落城?”

  羅其昉眉頭微揚,黔州如今是朝堂上關注的焦點,不外乎兩件事,一是與南懷的戰事,二就是…

  “可是為了‘鹽引制’?”羅其昉緩緩問道。

  青衣男子面露贊賞之色,頷首道:“主子說了,‘鹽引’事關重大,商隊換得鹽引后,要去黔州的鹽場支鹽,這鹽也只能在南境四州銷售…方方面面,每一步都不能出錯,需要你去知落城統籌,而你也是最適合的。”

  羅其昉薄唇緊抿,若有所思。他心知自己確實是最適合的,作為九華的郡馬,他也算是皇帝的自己人,把他安排到黔州那邊比其他人更適合。

  可是——

  羅其昉抬眼看向了那青衣男子,眸中閃過一道流光。

  最大的難題是怎樣才能不動聲色地讓皇帝想到他!

  青衣男子似乎知道羅其昉在想什么,諱莫如深地說道:“羅公子,你放心去做,主子在朝中自有策應。”

  茶鋪里的茶客們來來去去,說說笑笑,根本沒有在意羅其昉二人是何時來,又是何時走…

  當天戶部就有了動作,發布了“鹽引”的招商榜,這個消息短短不到半天就傳遍了京城,一石激起千層浪。

  “鹽”代表的就是巨大的利潤,可是如今的鹽鈔多掌控在朝中勛貴重臣手里,許多鹽商都是求而不得,或是只能重金換取。

  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京城的幾個鹽商親赴戶部了解這招商榜的詳情,得知只要送軍糧前往黔州就可以換取軍糧,那些鹽商震動了。

  在大部分的鹽商還在觀望時,其中一家鹽商率先有了動作,當下與戶部商定,會在三天內將第一批軍糧共五千石發往黔州以換取鹽引。

  十月初六,封炎在御書房里向皇帝稟明了大致情況,并提出需要有人在黔州知落城把控調度。

  “…只不過,外甥擔心這滿朝文武,沒人敢接這個差事。”封炎懶洋洋地說道,他當然知道無論他提出什么人選,皇帝肯定都不會同意,干脆就不提。

  御書房里,此刻只有皇帝和封炎舅甥二人。

  御案后的皇帝蹙眉看著封炎,目光幽深如淵,四周一片沉寂,唯有那小內侍斟茶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襯得御書房里更靜了。

  “…”皇帝幾乎是啞口無言,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如今這朝堂上,恐怕最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恐怕就是“鹽引制”的改革了,肯主動請去黔州的人,皇帝不放心,怕是封炎故意安排的;至于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人,皇帝也不敢隨意把這件差事派給這種有可能蓄意消極怠慢的人。

  這委實是個難題。

  封炎漫不經心地與皇帝對視,心神其實早已經跑遠:哎,他都大半月沒見蓁蓁了,怎么秋獵還不到啊!

  見皇帝一直不說話,封炎干脆故意道:“皇上舅舅,不如調外甥親自過去跑一趟怎么樣?”

  皇帝聞言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心里覺得封炎是在以退為進,想要借此前往南境,怕是有所圖謀…不行,絕對不行。

  皇帝當即反駁道:“不妥,阿炎,你還要留在京中主持大局。”

  話語間,小內侍又捧了一盅熱茶過來,帶著菊香的熱茶縈繞在四周。

  皇帝怔怔地看著那橙黃色的茶湯中舒然綻放的金菊,菊花又名九華,九華的俏臉浮現在皇帝眼前。

  九華已經找了他幾次,求他給郡馬羅其昉安排一個差事。

  皇帝眸光一閃,慢慢地捧起了那盅熱氣騰騰的菊花茶,心里有了決定,隨口打發了封炎:“阿炎,你回去吧,朕自有計較。”

  封炎退下了,而皇帝當天下午就下了旨意,任命郡馬羅其昉為戶部員外郎,派往黔州知落城,協助鹽引兌換等事宜,于三日內啟程離京。

  羅其昉的赴任無疑于皇帝最清晰有力的一個表態,一時間,那些本來以為這鹽引制折騰不出什么浪花的勛貴朝臣不由震動了。一旦鹽引制的改革成功的話,那么他們手頭的鹽鈔無疑就成了廢紙,京中再次騷動了起來,不少蠢蠢欲動的鹽商都得了警告不敢妄動。

  可是暴利動人心,哪怕如此,還是有一些鹽商“不怕死”地奔赴了戶部,第二批、第三批軍糧也在井然有序地籌備中,沒有出什么岔子。

  端木憲作為戶部尚書自然把這些都看在眼里,對此是贊不絕口,一直在端木緋耳邊念叨著,聽得端木緋心里糾結極了,她一方面對“鹽引制”的進展頗為好奇,另一方面又覺得“封炎”這兩個字聽多了容易得心悸。

  不過…

  封炎果然是封炎,辦事穩妥,收服人心真有一套!

  從端木憲那里出來時,端木緋不禁對著藍天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和李廷攸,哎,作為“被收服的人心”之一,還真是忍不住想替大伙兒掬把同情淚啊。

  端木緋只哀悼了幾息,就把大腦放空,當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馬車備好了。”碧蟬早就候在了院子口,見端木緋出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端木緋應了一聲,便往儀門的方向去了,她今天要去宣國公府拜訪楚太夫人。

  重陽那日,楚太夫人就讓她沒事去與國公府陪她說說話,所以端木緋從善如流,大概每十日就會去一趟國公府。

  國公府的下人們如今對于這位端木四姑娘已經很熟悉了,直接把她引到了六和堂里。

  楚太夫人的大丫鬟杜鵑親自出來相迎,恭敬而不失親昵地說道:“端木四姑娘,太夫人還有些事,還請姑娘在到左稍間里小坐。”

  端木緋笑瞇瞇地應了,道:“那就勞煩姐姐給我上一盅上好的碧螺春了,”她眨了眨眼,仿佛在說,她很好打發的,給她一盅茶就好了。

  杜鵑的臉上不禁染上了笑意,得體地伸手做請狀。

  二人一前一后地朝左稍間方向去了,經過宴息間時,端木緋的步子不由得緩了一拍,隱約聽到一個耳熟的女音在門簾的另一邊略顯激動地喚道:“祖母…”

  端木緋沒有停留,繼續跟著杜鵑往前走去。

  簾子的另一邊,楚青語正跪在光鑒如鏡的青石板地面上,那冷硬的地面磨得她的膝蓋又冷又疼,她卻似毫無所覺般。

  “…祖母還不信我嗎?”楚青語仰首看著上首的楚太夫人,那溫婉清麗的小臉上,烏黑的眸子里閃著瑩瑩光輝,異常明亮。

  楚太夫人還是如平日般優雅而雍容,神色平靜地輕啜著茶水,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詫異。

  前幾日,楚青語過來六和堂求見自己,說她做了一個夢,夢里觀音菩薩告訴了她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

  當時楚太夫人聽了嗤之以鼻,卻沒想到楚青語說的兩件事,都一一應驗了,先是前日楚氏族里的一房來國公府報喜訊說家里得了一對龍鳳胎;跟著是昨天傍晚,楚五老爺在外頭與人打馬球時摔斷了腿,是被人抬回府的,雖然沒什么大礙,但是估計要在床上好好地養上一兩個月了。

  見楚太夫人不說話,楚青語正色又道:“祖母,孫女也知道這事很玄乎,孫女本來也不信,但是后來連著印證了好幾件事,才不得不信…所以,孫女才來告訴祖母。”

  楚青語一臉真摯地看著楚太夫人,瞳孔更亮了,“祖母,雖然不知道菩薩為何選中了孫女,可孫女是楚家的姑娘,有此奇緣,也想為了家族盡一份心力。”

  楚青語說話的同時,緊張得心口砰砰亂跳。她能否扳回局面,就在此一招了。

  自從她解除了與成家的婚約后,家里就像是把她當做了一枚棄子般,母親楚二夫人對她愈發疏離,平日里外出赴宴什么的也都不讓她去了…她漸漸感覺到了危機,害怕家里真的放棄她,所以想了又想,覺得必須讓楚家看到她的價錢,因此她才想到了“預知夢”。

  其實,她本來想說出那個最大的“秘密”,但是又怕過猶不及,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只挑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說。

  她有自信,這下祖母必然能看到她的價值了。

  只要有她在,有她的“預知”能力在,必能讓楚家趨吉避兇,再上一層樓。

  屆時,她就會越過楚青辭,得到國公府里所有人的看重…楚青辭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又怎么跟她相比!

  楚青語挺直了腰板,屏息等待著楚太夫人的反應。

  楚太夫人沉默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在白瓷茶盅的浮紋上微微地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沉吟思索著。

  宴息間里,一時寂靜無聲,只有那窗外的樹枝搖曳聲、雀鳥撲扇聲、婆子的吆喝聲間或著傳來,反而襯得四周越發寧靜。

  角落里點著縷縷檀香,彌漫漂浮在空氣中,與淡淡的茶香混合在一起,不知為何,楚青語覺得空氣有些沉悶。

  “我知道了。”

  好一會兒,楚太夫人終于說話了,卻只給了這么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楚青語又等了片刻,以為楚太夫人還會再說什么,卻沒想到等來的不過又是一陣沉默。

  楚青語捏了捏拳,在心里衡量了一番,還是又開口道:“祖母,孫女有一事相求,還請祖母讓孫女前往秋獵…在孫女的夢里,菩薩說,這次秋獵會發生很重要的事,和楚家的將來息息相關。我…但我現在不能說,求祖母讓我去。”

  “祖母…”

  “這事容我好好想想,你下去吧。”楚太夫人淡淡地打發了楚青語,那平靜的神態與語氣讓楚青語委實看不出端倪。

  楚青語看著楚太夫人欲言又止,還想再說幾句,但是兩世為人,她知道自己祖母的性子,一貫是深思熟慮,說一不二。

  祖母既然說了,就一定會考慮清楚的。

  “祖母,那孫女就先告退了。”楚青語站起身來,忍著膝蓋上的酸痛,端莊優雅地行了禮,然后就轉身朝門簾的方向走去。

  她的眸子里掠過一道勢在必得的銳芒。

  這次的秋獵她必須要去,在她的記憶里,安平長公主會葬身在西苑獵宮,要是她能救下安平的話,一定能贏得封炎的感激,進而一步步地讓封炎信任她,封炎會知道她才是唯一一個配得上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楚青語挺直纖細的腰板,從容不迫地退了出去。

  楚太夫人怔怔地看著方才楚青語下跪的地方,嘴角若有所思地抿在了一起,一片落葉忽地隨風飄進了宴息間里,打著轉兒慢悠悠地落下,一圈接著一圈…

  這時,俞嬤嬤帶著一個小丫鬟一前一后地打簾進來了,屈膝稟道:“太夫人,端木四姑娘來了。”

  楚太夫人精神一振,抬眼朝那個小丫鬟看去,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眸中流露出幾分笑意,讓她的神情都變得柔和起來,道:“快把端木四姑娘領進來吧。”

  屋子里的空氣隨著楚太夫人的淺笑而變得輕快了不少。

  小丫鬟立刻出去領人,楚太夫人看著俞嬤嬤玩笑地說了一句:“阿梅,看到緋兒,真像是見到了辭姐兒,只是這小姑娘比辭姐兒活潑多了…”

  說著,楚太夫人的語氣中就帶上了一絲感慨與思念。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端木緋就跟著剛才那個小丫鬟進來了,正好聽到了后半句,不由怔了怔,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

  從前的楚青辭是楚家的嫡長女,是長姐,處處都要以身作則,才能成為弟妹們的表率,成為祖父母的驕傲,再加上她自出生起身子就弱,心疾纏身,所以很多時候,她只能在自己的房間里靜養。

  而現在,她是端木緋了。

  端木緋上有長姐寵著,琴棋書畫等等的這些東西又是她本來就精通的,端木紜一向縱著她,她每天只要過得高興就好,這一年多來,小日子是過得越來越懶散和肆意了。

  這樣的日子挺好的,她自己是非常滿意。

  端木緋彎了彎花瓣般的小嘴,笑得十分可愛,上前給楚太夫人行了禮。

  接著,她就雙手奉上了一本佛經,笑瞇瞇地說道:“楚太夫人,這是我抄好的佛經。”

  楚太夫人怔了怔,面露動容之色地接過了那本佛經,俞嬤嬤也有些驚訝地看著端木緋。

  九天前,端木緋來拜訪楚太夫人的時候,注意到楚太夫人的右手腕有些不利索,就問了一句。

  當時,俞嬤嬤心想端木緋也許可以幫著勸勸楚太夫人,就故意出聲勸楚太夫人既然手腕不適,就別再抄佛經了。端木緋當下就主動提出要幫楚太夫人抄佛經。

  沒想到她真的抄了,而且這么快就抄好了。

  端木緋笑著又道:“楚太夫人,正好趕得上十月初五的達摩祖師圣誕。”

  楚太夫人緩緩地打開了端木緋抄的佛經,驚訝地眉頭一挑。

  已經裝訂成冊的宣紙上淡淡的墨香迎面撲來,紙上的簪花小楷圓勁秀逸,無論是用筆還是字體的結構都是說不出的清秀平和,嫻雅婉麗。

  這手字沒個十年功夫也練不出來。

  “緋兒,你這手字寫得不錯。”楚太夫人不禁贊了一句,看著端木緋的眼神愈發柔和,沒想到端木緋不僅擅琴棋,字寫得也好,好字要靠練出來,這說明這小丫頭耐得下性子。

  楚太夫人心里暗暗嘆息:安平長公主倒是好眼光,真是撿到寶了。

  俞嬤嬤聽著也有些意外,楚太夫人寫得一手好字,能得她贊一句“不錯”那可不容易。這國公府里的幾位公子姑娘,也就過世的大姑娘得過楚太夫人的夸獎而已。

  得了祖母的夸獎,端木緋笑得眉眼彎如月牙,故意用俏皮的口吻說道:“那下次您要抄佛經的時候,也記得找我啊。”

  她心里雀躍不已:以前每逢佛誕節、盂蘭節之類的佛教節日,她都會幫著祖母抄佛經。祖母就會如現在這般夸獎她。

  楚太夫人被她逗笑了,連聲道:“好好好,下次還找你。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送你些字帖,你可要收下才行。”

  端木緋立刻露出一副“您怎么知道我就想要字帖”的模樣,逗得楚太夫人笑聲愈發響亮了…

  她爽朗的笑聲若隱若現地傳到了屋外,令得外頭服侍的奴婢都是暗暗驚訝。

  庭院里,秋風颯颯,透著一股涼意,但是屋子里卻仿佛春光燦爛般。

  十月漸漸進入了中旬,天氣愈發清冷,十月十二日,御駕啟程前往西苑獵宮。

  這次秋獵,端木緋除了霜紈以外,把兩匹小馬駒也都一起帶上了,再加上又多了端木紜,端木家的隊伍比去年壯大了不少。

  雖然不是第一次去秋獵了,但是能夠與姐姐一起外出,端木緋還是興致勃勃。

  隨御駕出了西城門后,她就騎上了霜紈與端木紜一起不疾不徐地跟隨在車隊中。馬蹄飛揚時,端木緋的心情彷如鳥兒展翅般飛翔了起來,頗有種策馬嘯西風的豪邁。

  兩匹小馬駒緊緊地跟隨在霜紈身后撒腿奔跑著,難得出門踏秋,小馬駒歡快極了,好奇的眼睛不時地朝四周張望著。

  忽然間,烏夜發出一陣歡喜的嘶鳴聲,撒腿跑到一匹紅馬身旁,繞著紅馬和馬上的人轉了大半圈,似乎在打招呼一般。

  相比較烏夜的歡喜,馬上的君然就像是被拋棄的怨婦一般,可憐兮兮的。

  “端木四姑娘,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君然哀怨地看著端木緋,俊朗的五官皺在了一起。

  她?!端木緋傻了,傻乎乎地指了指自己。她什么也沒做啊!

  端木緋那張無辜的小臉頓時刺激了君然,君然出聲質問道:“我的烏夜怎么會在你這里?”君然的表情看著越發幽怨了,就差沒哭出來。

  本來君然與封炎約好了九月下旬時去帶烏夜回簡王府的,數著日子盼了又盼,做夢都想著小馬駒,結果封炎義正言辭地告訴他,離開母馬太早對小馬駒不好,愣是把時間挪到小馬駒一歲以后,原本君然還真信了,結果卻看到他家的烏夜與飛翩一起出現在端木緋身旁。

  端木緋的小臉上更無辜了,“烏夜是陪飛翩來我家玩的…”她還以為封炎肯定告訴了君然呢。

  “不行…我去找阿炎那家伙問問。”君然哪里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封炎這家伙把自己給蒙了,拿自家的烏夜討端木緋這小丫頭歡心呢。

  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了!

  說著,君然雙腿一夾馬腹,靈活敏捷地在人群與馬群中穿梭著,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潮中…

  端木緋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君然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乖巧的烏夜,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未來的主人真是怪人!

  烏夜也不知道讀懂了沒有,嘴里發出溫順歡快的“咴咴”聲。

  飛翩趁烏夜不防,用馬尾巴又糊了它一臉,然后又撒歡地跑了,兩匹活潑的小馬駒那黑色毛發在陽光下如黑色的錦緞般閃著光,四條長腿如同小鹿一般矯健,四周不少人也是懂馬之人,不禁被它們吸引了目光,心里暗道好馬。

  當君然策馬回來時,身旁多了一道青蓮色的身影,烏黑和飛翩當然還認得奔霄,立刻就撒嬌地湊到了封炎和奔霄的身旁,一時頗有眾星拱月之勢。

  可憐君然看著烏夜的眼神中,真是既歡喜又糾結。

  “端木四姑娘,這些日子就麻煩姑娘多照顧我家烏夜了。”君然望向端木緋時翻臉像翻書似的又換上了一張笑臉,搖著折扇,笑瞇瞇地說道,“畢竟小馬駒‘才’八個月大,剛剛離開娘親,還是與妹妹在一起,先適應一下外面的環境比較利于它的成長…”

  他嘴里說得好聽,心里卻想哭,他的烏夜啊,還要在人家家里寄人籬下三個多月才能接回家去。

  哎,烏夜,爹對不起你,誰讓你爹的拳頭比不上人家硬呢!

  君然欲哭無淚地瞥了封炎一眼,忽然就策馬往前而去,留給端木緋姐妹倆一道孤寂蕭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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