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兒雖滿口抱怨鈕祜祿貴人,但還是抱著大紅大紫的妝緞去了東偏殿,露出一臉的笑容,“我家貴人新得了幾匹料子,知道貴人您喜歡新鮮的花色,故而特意選了這兩匹送您。”
體態豐腴的鈕祜祿貴人正坐在晝榻上,手持針線,一幅正在做女紅的樣子,見葵兒來,她立刻放下里手中的針線,笑臉富態而和氣:“耿姐姐真是有心了,事事都惦記著我。”
當面如此,葵兒走后,鈕祜祿氏臉上笑容轉瞬不復,面若寒霜。
萃香見狀,忙啐了一口,“不就是皇上賞賜了幾匹妝緞么,竟還炫耀到小主您跟前了!”
鈕祜祿貴人打量著那繡了一半團扇,語氣冷冽:“耿姐姐是今非昔比了,有皇上垂愛,又傍上了姚嬪,是愈發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萃香忙道:“小主別生氣,您可是有皇后娘娘護著呢,昨兒皇后娘娘還叫人送了上好的官燕來呢,獨獨只給您的,西邊那個可沒份兒!”
鈕祜祿貴人這才露出了清淡的笑容,“是啊,皇后娘娘總比姚嬪尊貴多了,比起耿姐姐,我也不差什么。”
萃香立刻符合:“是啊,耿貴人與姚嬪走得越親近,皇后娘很便越厭惡她,日后沒她好果子吃!”
鈕祜祿貴人眉宇間浮起一絲高傲:“念著往日的交情,我一直想拉耿姐姐一把,既然耿姐姐不肯領情,我就不勉強了。”
說著,鈕祜祿貴人吩咐道:“那這團扇好生繡好,趕明兒送去景仁宮孝敬皇后娘娘。”
“是,小主。”
永壽宮。
姚佳欣才用了飧食,正懶洋洋癱軟在羅漢榻上,便聽底下稟報說,耿貴人的身邊的葵兒來了。
葵兒是抱著兩匹素雅的妝緞來的,一匹碧藍的,顏色極為澄凈雅致,還有一匹水紅的,是極淺的紅色,錦鯉蓮紋,十分耐看。
姚佳欣不禁微微頷首,“這個時令,用這樣顏色花樣正合適,你家貴人有心了。”
正在此時,濃云端了甜點上來,是一盤玫瑰餅,姚佳欣吃得有點撐,所以就干脆賞給了葵兒。
葵兒笑得兩腮都泛起酒窩,千恩萬謝,回去的路上,葵兒就干掉了一半,剩余的幾塊她帶回去分給了同伺候耿貴人的小太監和小宮女。這也是慣例了。去永壽宮送禮,姚嬪娘娘總愛隨手賞賜上等的點心,葵兒總會留些分潤給其他人。
回到殿中,耿貴人便聞到了那股子香甜的玫瑰味兒,不由道:“看樣子這回姚嬪賞的是玫瑰餅。”
葵兒笑容燦爛:“是啊,永壽宮的點心太好吃了!尤其是這玫瑰餅,香甜酥軟,滿口留香。”
被葵兒這么一說,耿貴人都有些饞了,只是自打她有孕,姚嬪就不曾送過吃食點心。
葵兒見狀,忙道:“那奴才讓小廚房也做一份?”
耿貴人搖了搖頭:“啟祥宮小廚房的手藝可差遠了。”
“那就讓廚子去永壽宮跟著學不就是了!”葵兒笑嘻嘻道。
耿貴人一愣,這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她有了身孕,吃食上自然格外小心警惕,從來只吃自己宮里的東西。叫廚子抽空卻學學,一道玫瑰餅而已,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學個差不離了。
耿貴人終于點了點頭,“也好。”
翌日,嬪妃們照舊齊聚景仁宮請安。
皇后如慈母般關懷著齊妃的兒子弘昀,“三阿哥招了暑氣,如今可好些了?”
“多謝皇后娘娘惦記,太醫說,弘昀已經沒有大礙,只是身子尚虛,再將養幾日便能回御書房讀書了。”齊妃如是道。
“那就好。”皇后露出釋然的微笑,忽的,皇后又板了臉色,露出中宮威嚴,“昨兒傍晚,懋嬪宮里的春答應哭哭啼啼跑來,說寧嬪宮里的汪答應辱罵欺侮她。”
說著,皇后目光掃過懋嬪和寧嬪,“當真有這回事嗎?”
姚佳欣心里呵呵噠,御花園發生的事情,光天化日,皇后會不曉得?哪里還需要問懋嬪和寧嬪這兩個主位。
懋嬪微笑著道:“春答應倒是不曾跟嬪妾說,這幾日她的確悶沉沉的,的確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沒想到竟跑來景仁宮叨擾皇后娘娘。”
皇后露出些許微笑,“本宮是六宮之主,嬪妃們有什么委屈,到本宮求本宮做主也是應當的。只是…春答應雖瞧著不像撒謊,但本宮也不能聽信她一面之詞,故而只應允了她,會好好查問一下。”
說著,皇后看向寧嬪。
寧嬪忙起身,露出了冤屈的神色,“娘娘,您是知道的,汪答應素來乖巧懂事,怎么會去欺侮無怨無仇的春答應呢?”
皇后微微頷首,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是啊,本宮也覺得有不通之處,所以才要問問。”
寧嬪露出了氣惱的神色,她滿是不忿地道:“依嬪妾看,定是春答應嫉妒汪妹妹得寵,才跑到皇后娘娘面前誣告!否則這種小小口角紛爭,去求主位懋嬪姐姐做主即可,哪里需要鬧到您面前?肯定是這春答應故意想把事情鬧大,博得六宮可憐!”
姚佳欣:臥槽,寧嬪這嘴皮子,愣是把加害者變成了受害者!把受害者變成了處心積慮之輩!她總算明白汪答應那黑白顛倒的口才是跟誰學的了。這儲秀宮的嘴皮子還真是優秀啊!
聽得這話,懋嬪臉上有些不悅,她雖不喜歡春答應,但也由不得寧嬪反誣!便梗著脖子反駁道:“寧嬪這言之鑿鑿的,不曉得還以為你親眼瞧見了呢!汪答應平日里是乖巧懂事,但畢竟年輕氣盛,保不齊一時不快,便說了什么不妥當的話!”
寧嬪冷眼睨了懋嬪一眼:“姐姐可不能空空白話污蔑汪妹妹!汪妹妹的乖巧懂事,六宮皆知,倒是那春答應,姐姐方才也說了,最近一直悶沉沉的,她被冷落數月,保不齊便生出什么不該有心思,想要博取皇后娘娘憐憫,以此爭寵呢!”
“你——”懋嬪氣得鼻子都歪了,誰沒個眼線,御花園發生事情,誰不曉得,裝什么無辜!
然而眼線都是好不容易安插的,懋嬪如何肯為了春答應自爆出來?忽的,懋嬪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轉向了姚佳欣:“對了,我聽底下宮人說,昨兒下午姚嬪妹妹也去了御花園,想必看到了什么吧?”
姚佳欣:麻蛋,明明已經努力降低存在感,只想看戲吃瓜,沒想到還是被卷進來了。
姚佳欣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以陳述的口吻道:“啟稟皇后娘娘,昨兒嬪妾的確跟耿貴人一起去御花園散步乘涼,結果卻瞧見春答應哭著沖將過來,還險些撞傷耿貴人呢。嬪妾問她為何這貓冒失,那春答應對嬪妾訴了好一通苦,想必所說的跟稟告皇后娘娘的應該是差不離的。再后來,汪答應也趕了過來,二人各執一詞,我也很是苦惱,便讓汪答應去找懋嬪娘娘這個主位做主,沒想到她竟跑來煩擾皇后娘娘了。”
皇后打量了姚佳欣一眼:“是啊,各執一詞,著實令人煩惱。”皇后嘆了口氣,露出一副苦惱至極的樣子,“姚嬪你素來聰慧,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姚佳欣謙恭一笑,道:“皇后娘娘才是六宮之主,此事當然應該由您做主,嬪妾豈敢胡言亂語?”
皇后微笑頷首,“姚嬪很懂規矩。”
說著,皇后微微一忖,便道:“這事兒說到底不過就是兩個答應只見言語口角,犯不著鬧大,本宮會賞賜春答應,加以安撫。”
呸,不就是和稀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