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托著腮,一邊專注聽著,一邊看著米麗將魚洗干凈,剖成兩半,抹了一遍料酒,墊蔥姜蒸上,洗干凈手再烤上酥油螺絲餅,開始切筍絲香菇絲,蔥絲姜絲,切好燙好,打開烤箱將餅翻個面,魚也蒸好了。
米麗叮叮咚咚一番話剛好說完,端了魚出來,拎起來魚尾輕輕一抖,魚骨魚頭等一概不要,只余兩塊凈肉,將魚肉輕輕撥散,再細細挑了一遍魚刺,抽出魚皮切成細絲。拿了只紅銅小深鍋過來,放上葷油熗好蔥姜,倒了半鍋高湯進去,再將筍絲香菇絲倒進去,等高湯燒開的功夫,一邊調味兒,一邊接著道:“老曹說,那個衛桓,肯定是哪家名門大派有背景有來頭的子弟,我也這么覺得。我跟老曹說,那個黃云生手里有固元丹,好象還有不少。”
米麗笑起來,“老曹那雙小眼,當時就蹭蹭放光了,別的我就沒再多說,只留了話,要是有便宜的固元丹,讓他捎個話給我。”
固元丹對躲在人界的妖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寶貝。
人界對化形之后的妖極端不友好,靈氣稀薄不說,還窮,妖界漫山遍野的靈芝,到了人界就成了天材地寶,化形后躲在人界的妖,幾乎無法修煉,如果一直不返回妖界修煉,最后就只能耗盡壽元而死。
固元丹這東西,一粒可以幫助妖們延長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壽數,吃的多了,修為都可以有所增進,當然增進的非常非常少。
固元丹在妖界,據說很勉強才能算進好東西堆里,很不值錢,到了人界,之所以極其珍貴,是因為從妖界到人界的妖們,除了和本命煉在一起的法寶,別的什么也帶不過來。
流傳在人界的固元丹,基本上都是修真界到妖界修行試煉的各大門派弟子輾轉運過來的,通過各大門派在人界辦事處倒賣出來,粒粒都是天價。
豬妖老曹不靠那間酒吧掙錢,他掙錢的路子有兩條,一是販賣各種不保證真假的消息,第二,就是倒賣固元丹。
固元丹的銷路不愁,可來源卻少,老曹七成的心思,都用在怎么搞到固元丹上,黃云生和他那個老板有不少固元丹這事,老曹肯定不會放過,指定要挖空心思打聽到那個衛桓的來歷,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
高湯燒開了,米麗放了大半勺黃酒,倒進魚肉和調料汁兒,薄薄勾了芡,將打散的蛋黃細細倒進去,看著淡黃的細絲隨著微滾的湯花翻上來,關了火,淋上半勺香醋,本來就鮮香無比的魚羹頓時如畫龍點了睛一般,香味兒撲的盛夏口水涌了滿嘴。
米麗盛了碗魚羹端給盛夏,再拿出烤的金黃酥脆的酥油螺絲餅,放到碟子里,遞到盛夏面前。
盛夏低下頭,深吸了口魚羹的鮮香味兒,沒能打聽到什么有用消息的郁悶,被這股香味兒沖的立刻煙消云散了。
…………
黃云生找到米麗,報了三粒固元丹的價,原本以為對方必定兩眼放光口水橫流,立刻就得答應了,誰知道從他進去到走,那只狐貍精的嘴角一路往下,就沒上來過。
黃云生深受打擊回去,提著顆心跟老大衛桓稟報了,等了兩三天,米麗這邊半點回音沒有,黃云生只好開了車出來,等在菜市場不遠,眼看米麗買菜出來,忙開車跟上去。
車子跟到米麗身邊,黃云生從車里探出頭,“米小姐。”
“是你啊。”米麗撇了眼黃云生,不等他問,直接了當道:“那珠子小夏喜歡得很,不賣。”
“唉我說,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是你養大的,你就這么由著她?咱們是自己人,我跟你說,我可是一口價直接到頂,一丁點兒折扣沒打。我跟你說,那東西我們老板不是非要不可,過了這個村,是真沒那個店,三粒!三粒啊!”
黃云生沖米麗豎著三根指頭拼命搖,“我跟你說…”
“我不由著她,難道由著你?不賣就是不賣,趕緊走吧,你瞧你這車開的,把路都堵上了。”米麗打斷黃云生的話,往旁邊幾步,走到行道樹里面去了。
“哎!我跟你說,你…”黃云生半截身子都伸出車窗了,一句話沒喊完,就被后面一片汽車喇叭聲打斷,眼看米麗頭也不回,還加快了腳步,黃云生先擰頭往后罵了句,縮頭回去,一腳油門走了。
…………
進了九月,天氣涼爽起來,黃云生再沒來過。關于衛桓,老曹那邊半絲信兒也沒打聽到。宋家那間小破偵探社別說大案,連個查外遇捉奸的小案子也沒接到。給周凱留的信息在論壇掛了一個來月了,一絲回音兒沒有。
所有的事都沒有進展,盛夏倒不怎么著急,萬事開頭難,象這樣開頭難的時候,不是十回八回了。
再說,又到了秋風起,蟹腳癢的時候了,每年這個時候,盛夏心情都格外的好。
吃了早飯,米麗開車趕去蟹湖挑剛撈出水的螃蟹,盛夏晃到店里開了門,將從舊貨市場淘來的一堆破爛攤在桌子上,一件件清理。
一直整理到屋角的落地自鳴鐘慢吞吞敲響,盛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將整理好的物件兒掛上價簽,放到貨架上,洗了手,推開紗門出來,正鎖門,身后一個微帶磁性的男聲響起,“請問,這里有位米小姐嗎?”
盛夏回頭,一張英俊到讓人眼花的臉上笑容燦爛,迎上盛夏的目光,英俊男子伸手拿下頭上的巴拿馬草帽,按在胸前,沖盛夏紳士無比的微一欠身。
“米麗嗎?”盛夏打量著周凱,想笑又忍住。
周凱點頭。
“米麗是我小姨。”盛夏鎖好門,轉身笑渞。
“你是盛夏?”周凱一臉夸張的驚訝贊嘆,打量著盛夏,“怪不得你小姨一提到你,就一臉驕傲,果然是美貌與智慧兼具,我姓林,林冬。”
盛夏哈的一聲,“米姨叫米麗,你頭一回見她,就叫麥俊,我叫盛夏,你現在又改叫凌冬了?”
周凱一個怔神,舉起巴拿馬草帽作勢往臉上掩了下,躬身彎腰,笑出了聲,“太丟人了,幸虧這里就你和我,丟人也沒丟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