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遠丟了頭腦,可她季心音沒有丟。既然知道他遇到藍無憂的事情會喪失思考能力,那她就盡量不把事情往藍無憂身上帶。
她惹不起,但她躲得起。
她以后不提這些事情了。
季心音在餐桌前坐定,空氣中似乎還有楚天遠方才摔門出去時候的震動。穩了穩心神,她端起桌面上已經放涼的湯。
湯很香,可為什么喝起來這么苦?原來是她的心里苦。
早就哭過的雙眼眼眶還是發紅的,季心音小口小口地啜飲著碗里的湯。她很懦弱,沒有把這碗近乎于施舍的湯倒進下水道的勇氣。
這是楚天遠親手煮的…
喝過湯以后,她的精神并沒有好轉,身體仿佛更加疲憊了,季心音分不清是心累還是身累,用手機設定了半個小時后的鬧鐘,她慢騰騰地挪著步子回臥室躺著。
醫生應約來到指定的地點,摁了很久的門鈴都沒有人來給他開門,于是他就打電話給安排他過來看病的男人。
“楚先生,我是您預約的醫生。如今我已經到了你家門口,麻煩給我開一下門。”
“家里有人在,你摁一下門鈴。”楚天遠的車剛停好就接到預約醫生的來電。
“我已經在您家門口站了近乎半個小時,摁門鈴也沒有人開門。”
醫生的話讓楚天遠皺起了眉頭,“你等等,我打電話讓人開門。”
楚天遠先給季心音打了電話,發現電話打通以后沒有人接,打多少個都是這樣的情況。
她不會和自己賭氣吧?
楚天遠想都沒想直接給物業打了電話,讓人去撬鎖,反正他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把事情安排好以后,他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醫生,讓他跟物業一起進門的。楚天遠也沒有細想季心音為什么會不接自己的電話,提著餐盒坐上電梯,去到藍修遠的病房。
很遺憾,他沒有看到藍無憂,盡管他事先給她發了信息。
藍修遠看到他來了,神情很是高興。昨天因為季維驍在,他有些忽略了他,藍修遠心里有些愧疚。這些年,楚天遠對藍無憂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但藍無憂最后選擇的是認識沒多久的季維驍。
真是造化弄人呀!
“藍叔,李阿姨怎么不在?”
楚天遠把餐盒放在桌面上,病房的特助很快就走過來,對楚天遠道:“楚先生,藍先生剛剛已經吃過了。”
“沒關系,這是保溫的,晚點也可以吃。”楚天遠打開餐盒的動作停了下來,對著那個照看藍修遠的特助笑道。
藍修遠有事情和楚天遠說,開口道:“你出去先吧!我有事情和他說。”
特助明顯地猶豫了一下,隨即還是聽話地走出病房,不過走出病房后的她立馬就向季維驍匯報了醫院的情況。
季維驍剛和藍無憂結束一場爭吵,心情很是不美麗,如今又聽到特助說楚天遠出現在藍修遠的病房,心里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藍無憂和自己吵的原因在于他不讓她出門,就連她提出去醫院都不同意。
季維驍不讓她出門就是不想讓她和楚天遠兩個人見面。
他不在場,也不知這兩個見面會是什么情形。
知道楚天遠再次出現在藍修遠的病房,季維驍心里除了憤怒還是憤怒。他已經結婚了,不守著自己的妻子,不勤來探望岳父岳母,反而去探望其他女人的家屬。他把心音放在了何處?
季維驍一刻都不能忍,當即就吩咐下屬去制造請帖,告訴他們他明天晚上在帝豪莊園設宴,要宣布一件大事。
邀請的名單自然包括了身為妹夫的楚天遠,除此之外,還有他很多的商業伙伴。
季維驍沒有告訴藍無憂她要出席,此刻的她被困在房子內,化悲憤為力量,拼命在電腦面前工作。
季維驍不讓她出門,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門口有重重保鏢看守,窗戶及陽臺都有防盜網加固,唯有天臺是通往自由的道路,但這棟樓有五六層,這么一跳,她不死也殘了,還去看什么父親?
除了在心里咒罵季維驍,她還真找不到什么辦法破解他的軟禁。
藍無憂還不知道楚天遠去了醫院,也不知道藍修遠會拉住楚天遠說自己的事情。
特助接到季維驍的指示,特意在病房的門框下塞了一個竊聽器,想要聽取他們的談話信息,而偷聽的人自然是坐在季氏辦公室里面的季維驍。
他沒有聽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反而是后來聽到楚天遠的電話響了。
監控畫面內,楚天遠接了一個電話之后就急匆匆地離開藍修遠的病房,季維驍不知道他因為什么事情離開,但他也沒有把事情聯想到季心音的身上。
醫生一通電話告訴他季心音發了高燒,楚天遠很快趕回了家里,見到了躺在床上打吊瓶的季心音。
“醫生,她的情況如何?”
“她的身體沒多大的情況,只是經過剛剛的折騰,她都沒有醒來,我真是佩服。”
楚天遠得知她沒什么大事情以后,走到季心音的身邊,伸出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為什么她的額頭還這么燙?”
“藥效哪有那么快?晚點她的燒就退了。”
醫生在收拾著東西,心里在暗自慶幸,還好他帶了幾瓶退燒點滴,不然還真不好控制這突如其來的高熱,因為楚天遠當時跟他說的情況只是感冒,沒有說到發高燒。
“我會診室拿藥,晚點讓助理給您送過來。”
“還有啊,以后感冒沒有痊愈的人不能進補,不然又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夫人現在還是走親戚的時候,身體抵抗力本就下降,很容易讓邪風入體,也不要進補得太厲害…”
楚天遠面無表情地聽著,發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
他還真不知道女生有些事情這么講究的,哪怕他很關心藍無憂,沒從未了解過這些事情。不過季心音自己不知道嗎?
床上的季心音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注視著她,費力地睜開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天遠,她定睛看了看以后,重新合上了眼睛。
這肯定是她的錯覺,楚天遠明明已經取消藍無憂了,怎么可能會這么快回來!肯定是她睡糊涂了。
抬起手臂擋在自己臉頰及眼睛,季心音試圖讓自己不要去胡思亂想,也是這么一個動作,她才發現自己右手的異樣。
誰給她扎的針?
再次睜眼,季心音看到掛在床頭上的吊瓶,輸液管長長地垂下來,連通到她的右手上,晃了晃小臂,針頭微微走位的疼痛感讓她確定她現在不在夢中。
這么說面前的楚天遠是真的?
季心音又把目光投到一直站著沒吭聲的楚天遠身上。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剛。”
生硬的話語昭示著他真人的存在,季心音愣愣盯著他不再言語。
“醫生說你這段時間不能吃補品,只能吃一些清淡的。”
“嗯!”
季心音沒想過他會回來,心里有些感動,觸動也很大。
他對她終究還是關心的。
楚天遠能感受到季心音深情的目光和追隨的視線,很想冷言冷語打擊對方卻生生忍住了。
她現在是一個病號,他不和她計較。
“你好好休息。”
楚天遠終是不會和她共處一室,這格外安靜的氛圍讓他很不自在。
在客廳坐了沒多久,楚天遠的手機傳來信息的提示音,打開一看。
季維驍明晚在帝豪莊園設宴?
楚天遠知道季維驍行事一貫低調,別說自己設宴,就連別人邀請他,他都很少出現,這一次他設宴的目的肯定不簡單。
內心隱隱有些擔憂的同時,楚天遠又想到了季心音。
不行,他不能再待在這個房子里面。
楚天遠安排了一個看護在家照看季心音,隨后就離開了住的地方。
他還沒有搞清楚藍無憂為什么會和季維驍扯上關系。
季維驍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沒有聽到,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楚天遠這個只能算得上藍無憂朋友的人都經常去探望藍修遠,他這個作為頂著藍無憂男友頭銜的人是不是也應該適當表現一下對藍修遠的關心?
心念一動,季維驍就起身往辦公室外走。
因為不知道藍修遠的喜好,季維驍在經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束花,經過水果店的時候買了一個水果籃,然后才去醫院。
進了藍修遠的病房,季維驍才留意到桌面上放著的餐盒。光是一眼,他就知道這不是買的,而是人做的。
李阿姨不在,藍無憂也被困在家里,送這東西的人只有楚天遠了。
季維驍的眼眸暗了暗。
他來得其實很不湊巧,藍修遠已經休息了。特助進來的時候看到季維驍,錯愕的同時趕緊迎了上來,接過他手里拿著的花和水果籃。
“季少,需要我把藍先生叫醒嗎?”特助小聲地開口向季維驍詢問。
季維驍是她的頂頭上司,雖然把病人叫醒這個提議很不厚道,但她還是以季維驍的命令為準,如果季維驍真的同意她這么做,她絕對沒有二話。
“不用,我就過來看看。”
季維驍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藍修遠,擺擺手制止了特助的做法。
如果不是因為藍無憂,他還真不忍心折磨一個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