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無憂愣是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把自己康復了過來。
昨晚她喝了不知多少杯熱水,跑了多少趟廁所,出了多少汗…
第二天一大早,藍無憂就生龍活虎,全然沒有大病初愈的模樣。
“季維驍呢?”
還沒走出病房門,藍無憂就被兩個大塊頭的男人攔住。
許是在昨晚藍無憂就知道了門口有人看守,如今看到他們的時候,她并不意外。
“藍小姐,未經季少允許,您不能私自離開。”
“我知道!你告訴他,我想要出院。”
藍無憂只是想讓對方幫她轉達消息,因為他身上什么聯絡工具都沒有。
她轉身關門不久,外面敲門聲。
就這敲門聲的力道,藍無憂知道門外的人絕對不是季維驍。
“藍小姐,季少找您!”
果不其然,保鏢沒有感情的聲線在門外響起。
主動打開房門,藍無憂面前站著一個比自己高了近乎一個頭的保鏢面前。
“藍小姐。”
保鏢退了一大步,恭恭敬敬地把手機遞到藍無憂面前。
電話里的季維驍等待許久,聽得清保鏢與藍無憂之間所有的對話。
隔著電話,他在另一頭想象著藍無憂的神情。
知道自己被他看起來,她會不會像以前一樣抓狂?
“喂!”
“為什么不自己打電話給我?”
藍無憂的聲音很平靜,倒顯出了季維驍的不淡定。
“我沒有手機。”
也不知道是誰摔壞了她的手機,還把她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
藍無憂的回答徹底噎住了季維驍,他堪堪轉移了話題,“保鏢說你想出院?”
“是。”
藍無憂想出院,想趕緊把來這里需要做的事情做好,想趕緊回到T市…
她想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包括她還想離開。
“讓醫生過來檢查一下,沒什么問題就回酒店。”
“好!”
季維驍今天好說話到不行,藍無憂對此也是驚訝萬分,但她除了語氣淡淡的回答,再沒有其他的回應。
手機還給保鏢不久后,一行醫生來到了藍無憂的病房,給她做身體檢查,再三確定她身體沒什么大礙以后,在準許她出院的單子上簽上了自己名字。
“小姐,您的身體恢復得真快!”
醫生用著蹩腳的中文夸贊著藍無憂。
“是嗎?我這是普通的發高燒,燒退了就沒事了。”
藍無憂拿到自己想要的單子,心情愉悅得很,開始用自己流利的英文和面前的醫生聊起來。
“小姐,您說得不對。”對于藍無憂如此輕松的話語,醫生著急地用英文打斷她,“您的病一點都不簡單,我們給你打了退燒針都沒用,您一直在反反復復發著高燒,后來是您先生在夜里不斷用酒精給你擦拭皮膚才把燒給退下來的。”
醫生的語速飛快,但一點都不妨礙藍無憂理解他話語里想要表達的意思。
醫生口中的她的先生怕不是季維驍吧?
想想,似乎也只有這么一個人了。
是他幫自己退了燒的?
可她在迷迷糊糊之中還聽到他說了對不起。
季維驍說是他故意調高了酒店房間的室溫,害藍無憂出了一身的熱汗,流汗流到脫水…
一開始,藍無憂心里有些憤怒,可想到自己的做法,自己似乎也是自作自受。
誰讓她自己把自己裹成一個蟬蛹,怎么都掙脫不開。
季維驍因為愧疚而這么把她照顧得這么周到,藍無憂心里是感激他,但也僅僅是感激。
她能夠徹底恢復,也離不開她昨夜猛灌熱水,把自己體內的虛汗逼了出來。
“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喝了很多熱水,把體內殘余的病氣帶了出來。”
“病氣?”
醫生似乎很不了解這個詞。
藍無憂看著對方疑惑的模樣,立馬意識到自己說了中醫常用的詞匯。
中醫是自己國家的特殊文化,外國醫生怎么會了解呢?藍無憂晃了晃頭,一副自嘲的模樣。
“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吧!我聽說你們國家的醫術特別好!”
看到醫生不理解卻又好奇求知的模樣,藍無憂看了看時間,把自己所知道的中醫知識告訴對面的人,還津津有味地和對方探探。
藍無憂以前迷過醫術,但她深知自己并不能做一個好醫生。
她自己都是個病人,自渡不行,只能靠它渡。
和醫生的聊天很盡興,然而對方還要接待病人,只得離開,臨走時,醫生還歡迎藍無憂繼續和她談論中醫藥學的知識。
“我覺得您是一個特別了不起的中醫。”
因為她豐富的中醫知識底蘊,醫生誤以為她是一名出色的中醫,藍無憂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告訴對方自己并不是中醫,只能算是一個愛好者。
說到底,這個興趣還是楚天遠給她培養起來的。
他說她要養好身體,有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才能等到汪逸塵。
真多年,楚天遠是唯一一個能把話說到她心底的人。
一切都是為了她那個少年。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有人給她守護。
醫生由衷感嘆她僅僅只是一個愛好者就掌握了這么多的知識,眼里滿是佩服。
藍無憂只是笑著,謙遜地把對方送出了病房。
醫生離開以后,藍無憂重新抓起桌面放著的準許出院單子,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揚了揚手里拿著單子,保鏢主動往兩邊退開。
藍無憂心想:謝天謝地,她總算可以離開了醫院。
她低著頭,沒走幾步,突然就感覺到前方傳來壓迫之感。
這感覺很熟悉,是這幾天一直縈繞在她四周的一種氣息。
抬起頭,藍無憂果然看到季維驍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無法讓人忽視。
季維驍什么時候存在感這么強了?
藍無憂沒有再挪動腳步,停在原地看著季維驍。
他大概是來找她的,可他明明在電話里同意她出院了。
“醫生說沒事了?”
不僅僅是藍無憂,留連站在她身后的保鏢都感受到了一種冰霜融化的感覺。
季維驍一開口,身上的壓迫感隨之消失,不知是隱藏起來了,還是真的已經不存在了。
“他給我開了出院證明。”
藍無憂沖季維驍揚了揚手中的單子。
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聽季維驍的語氣,也不像是來堵她的。
“走吧!”
季維驍走在了最前面,很顯然他是來接藍無憂的。
藍無憂沒有覺得奇怪,自己不熟悉這個環境,季維驍送她是對她人生安全的負責。
季維驍也不是沒有不可取之處,但她總不能一直和對方耗著。
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會相信,也不會去多想。
保鏢與藍無憂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們從沒見過季維驍對一個女人這么寵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特意過來接藍小姐的,可藍小姐似乎沒有什么反應。
難道這就是老夫老妻的生活方式?
對于憑空出現的藍無憂,在此之前,季維驍的下屬中沒有一個人是認識她的。
“季維驍,我們什么時候去拍婚紗照?”
雖然藍無憂的身體的確是恢復了,所有的行動都和之前一樣,但季維驍還是能看穿她皮膚表面下的蒼白。
“婚紗照的事情明天再說。”
在藍無憂發高燒的時候,季維驍就把拍攝的計劃延期了。
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鐵石心腸的人,沒有必要如此逼迫對方。
假設藍無憂是他的員工,拍攝婚紗照只是她的一個工作,在她生病的時候,他的確不好讓她帶病上崗。
他沒那么苛刻。
季維驍覺得自己對藍無憂算是仁慈。
如果不是顧及楚天遠和季心音日后的關系,季維驍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對藍無憂如此菩薩心腸。
季維驍心中所想,藍無憂一點都感覺不到。
她一心把拍攝婚紗照當成一項工作,工作完成了,她就可回去了。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藍無憂看著周圍的風景,悶悶的沙啞的聲音從她口中發出。
“去吃飯。”
季維驍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示意藍無憂上車。
“嗯!”
藍無憂的確餓了。
這些天,她沒怎么吃飯,唯一吃過的東西就是一碗粥,最后還吐了出來。
后來,醫生索性讓她輸液,讓她靠營養針維持體內的所需的營養。
季維驍在駕駛位坐定以后,剛發動車子,他覺得口袋一沉,突然間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這個給你。”
季維驍從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個嶄新的手機,遞到藍無憂的面前。
藍無憂臉朝著車窗外,加上季維驍剛才那一聲有點小,甚至還有一些忸怩的味道,她并沒有留意到。
季維驍的手伸了半天,手中的手機也沒有被人拿走,忍不住扭了扭頭。
藍無憂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季維驍的五指突然發力,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藍無憂這是什么態度?
季維驍覺得自己方才的示好像一個巴掌,大力又直接地呼到自己臉頰。
他為什么要給她買手機?
季維驍心里生氣火大的同時,藍無憂突然轉臉,看到季維驍的神情先是驚訝,隨即是疑惑。
藍無憂澄澈的茶褐色眼眸里沒有季維驍所想象的那種倔強與傲慢,里面全是讓人一看就懂的不解。
誰又招惹他了?
這是藍無憂見到季維驍難看神情之后的第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