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齊王前腳剛死,沒幾日各地就冒出來好幾處叛軍,這其中也不乏有藩地諸侯想自立為王者,甚至眼睛盯在皇位上。
借口嘛,無外乎就是齊王謀逆,殺害先帝,皇帝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怎配當一國之君,再有就是抨擊楚王,假借清君側,其實是想要篡位,他們又以保皇派自居,要將楚王傾逐朝堂,以正綱常,林林總總,莫衷一是。
而大周國之不穩,也給了周邊一些對大周早就虎視眈眈的國家可乘之機,近日邊關滋擾不斷,有犯境之憂。
如今可以說,大周是正處于內憂外患之中。
在齊王死后第二天,蕭珺玦就被小皇帝冊封為攝政王,掌管大周一切事宜,這是李展培的意思。他知道,這皇位早晚是人家楚王的,早點撤手,無論是外孫還是他,都能多一分厚待。
他老了,這些年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權勢在他眼中不算什么,不過是過眼云煙,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帶著外孫離開這是非之地,及早抽身,方保性命。
蕭珺玦自接受攝政王賜封以后,行事也著實方便了許多,對李展培的識時務很滿意。
這段時間經過他的調查,知道李展培雖是蕭瑀珩的岳父,但還算是個老實人,并沒有做傾軋朝堂,陷害忠良之事,甚至有的時候在蕭瑀珩要殺怪罪責罰大臣的時候,會出來求情。所以直到現在,蕭珺玦也沒有動他,一是因為這個,二來留齊王的岳父在朝堂上繼續為大周效力,也是彰顯他的知人善用,大公無私。
只是齊王之死,還是給人以非議。但這件事沒有牽連到蕭珺玦身上,而是在榮昭。
榮昭親手殺了蕭瑀珩,還讓人砍下他的頭顱送到靈鷲山榮侯爺墳前作祭,一時間所有人都對攝政王妃議論不休。
現在,儼然攝政王妃成了毒婦的代名詞。
所有人都在感慨,攝政王仁厚寬德,怎么就娶了那么一個心狠手辣的毒婦哪?
榮昭聽了這類的話,也只是笑笑,要怪也怪她原本的名聲就不好,如今有了這事,自然就在所有人的心里成了羅剎。
不過也有人替她說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親手為父報仇,王妃巾幗不讓須眉,只是聲音很小,都被毒婦的聲音所覆蓋。
一早榮昭就站在皇宮的大門口等著,來消息說,今日元宵和蓮蓉他們就到了。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個多月,終于把他們盼來了。
“傾城啊,來消息不是說巳時就到嗎?這都快辰時了,怎么還不見有人啊?”榮昭抻著脖子往宮外看,越等就越心焦。
傾城勸慰她,“可能是中途餓了,吃飯耽擱了,王妃您別急,左不過這晌午之前也應該到了。”
“在外面吃什么啊,就不能挺一挺,我都讓人給他們準備飯了,難道外面的好吃嗎?不知道我很著急啊,一定是榮曜耽誤行程,他事情最多。”榮曜表示很無辜,他姐姐什么事都能賴在他身上。
給榮家平反后,蕭珺玦已經讓人重新修葺清理了榮府和護國公府,等他們回來就可以入住。
以前這兩府的仆人們聽說了這好消息,也都紛紛回來,此時已經在府里等著了。
傾城道:“興許也快了。”她側頭看到剛從金鑾殿里出來的眾臣,小聲道:“王妃,下朝了。”
榮昭望去,瞇了瞇眼睛,為首走在最前面的人一臉怒意,腳如生風一般,看起來應該是在朝堂上吵架了,而且是吵輸了那種。
榮昭輕輕的瞥了一眼就轉過臉,“不用管他們。”
不過咱不惹事,偏偏有人來惹事。
“你就是楚王妃吧?不對,現在應該是攝政王妃。”
榮昭轉過身,打量了下那人,保持著得體的素養,“不知這位大人是?”
“下官是太傅郭令臣。”口中說下官,卻連禮都不行。
榮昭從蕭珺玦口中聽過這個名字,就是總是在朝堂上和蕭珺玦處處作對的那個人。
榮昭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起來,你不尊重別人,也就別妄想能從別人那得到尊重。
“原來是郭太傅,失敬。”說完就轉回身。
郭令臣覺得自己受到輕視,“王妃既然得皇上寬待寄居在皇宮里,就應該感恩戴德,安居一宮,如此招搖出來,有違皇上的好意。”
哼,寄居?榮昭諷刺一笑,道:“正因為本王妃感恩皇上,才出來招搖一下,沒本王妃招搖,誰又知道皇上的寬厚哪?”
“攝政王妃還真是巧舌如簧。”郭令臣在榮昭身邊站下,盯著她道:“攝政王妃不但有一根好舌頭,還有一對能干的手,連殺人的事都做,也不懼背負毒婦的名聲,真是攝政王的好幫手啊。”
榮昭冷冷的看著他,倏爾一笑,道:“郭太傅是在夸本王妃是賢內助嗎?多謝你的夸獎。”
郭令臣臉頰一抽,既而扯開笑意,只是那笑容諷刺至極,“是啊,王妃確實是個好妻子。只是,攝政王到底在意名聲,你雖為他做了這么多,但難保或許有一天他又會因為你名聲不好而休棄你哪。”
說完,他直接離去,氣的榮昭要跳腳。
“王妃,您別和他置氣,他呀,今天在朝堂上被攝政王訓斥,心里不服氣哪。”這時,榮昭身邊又走過一人。
榮昭側眼看他,“原來是云相。”
云青山朝著她拱拱手,諂笑道:“王妃萬安,多年不見,王妃一切如舊,依舊明艷照人,美貌不可方物。”
恭維的話聽著就是舒心,榮昭在郭令臣那受得氣,瞬間就治愈了。
榮昭笑了笑,道:“云相還是這么會說話,難怪多年來一路高升哪。”云青山面帶訕色,榮昭道:“昨兒王爺還和我說起云相,說你識時務,識大體,辦事又妥帖,又忠心耿耿,這要是朝廷上的人都和你一樣,他可省心多了。”
云青山眼睛一亮,喜不自勝,“能給攝政王辦事,那是微臣的福氣,以后微臣會更竭盡全力為攝政王效力。”
榮昭捻著帕子掩掩嘴,顯然是不想與他廢話了。云青山有眼力介,又說了幾句好話就離開了。
蕭珺玦上完朝回到鳳藻宮見榮昭不在,就知道是到宮門口接人去了,他也無事,也過去了。
榮昭只顧著張望宮外,他來了都沒察覺。
“在這等了一早上,你也不嫌累。”
突來的聲音將榮昭嚇了一跳,摸著胸脯嗔打他,“你嚇死我了。”
蕭珺玦笑著抓著她的手握著,榮昭緩一緩,問道:“小仙女沒醒吧?”
“我出來時看了,睡得沉沉的,且得睡些時辰。”
榮昭簡直是望穿秋水,“怎么還不到?別等著一會兒小仙女醒了找我。”
夜鷹跑到宮門外,離老遠看到幾輛馬車,興奮道:“到了到了。”他想他媳婦和孩子啊。
蕭珺玦和榮昭一起走出去,蓮蓉和元宵的頭早就探出來,看到他們離老遠就喊。等到馬車到了跟前,蓮蓉頭一個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后就往榮昭身上撲。
“母妃…”分離了這么久,想娘啊,抱著榮昭就哭起來。
“母妃…”元宵這個時候也堅強不起來,父王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也是只因未到傷心處,他想娘,堅強不了了。這大半年長高了不少,都到榮昭的胸口了,摟著榮昭的腰也跟著抽泣。
“娘。”還有一個小的,被秋水抱下車,就跑到榮昭身邊,張著手臂要抱抱。
蕭珺玦“嘶”一下,他這個爹還在這哪,怎么就沒人抱他啊。
榮昭拍拍女兒的背,又摸摸兩個兒子的頭,整個人都手毛腳亂,也不知道先安撫誰,不由將目光轉向蕭珺玦求助。
說實話這個時候還真有點吃醋,但見她可憐,便道:“好了好了,不許再哭了。母妃還在養身體,要是被你們惹下淚來,會生病的。”
元宵和蓮蓉都松開手,元宵擦擦淚,望著榮昭道:“母妃你生病了?”
“沒有,母妃好好的。”榮昭眼圈里含著水,摸摸兒子的臉,“母妃就是太想你們了。”
蓮蓉這時已經撲到他父王懷里撒嬌,“父王我好想你啊,父王你都變樣了。”她又嗚嗚哭起來,“瘦了,父王一定在外面受了好多苦。”
蕭珺玦將她抱起來,哄道:“父王沒吃苦,就是想蓮蓉想的吃不下飯,這回蓮蓉來了,父王就能多吃飯,很快就胖了。”
榮昭抱起齊光,“齊光長胖了,娘不在,你也這么乖得吃飯啊,真是好孩子。”
齊光這么久沒見到榮昭,還一點都不陌生,乖巧的趴在他懷里,只是手緊緊的抓著榮昭的衣服,好似生怕她又不見了。
在宮門口絮叨了多天,夜鷹道:“有什么話咱們先回宮再說吧。”
看著自己的妻兒,他樂得合不攏嘴,高興的和過年似的。
秋水走到榮昭身邊,看著榮昭她淚眼汪汪,“我們到了城里,護國公一家回了護國公府,世子爺和二老爺他們也都回了榮府,說改日再來拜謁王爺王妃。”
之前蕭珺玦都已經安排好,榮昭也就放心了,反正相聚也不急在一時。
“父王,我要看小仙女。”一路上蓮蓉心心念念她的小仙女妹妹。
蕭珺玦笑了笑,“好,咱們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