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用梳篦梳著頭發,余光掃到新月退到一邊,眼神一個勁的往床上飄。
“你多大了?”榮昭突然問道,像是聊家常似的。
新月沒想到榮昭和她說話,微微愣了愣,方道:“十六。”
“真年輕啊,十六那會兒我才剛嫁給我們家王爺。”榮昭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感嘆道。
十六歲的年華,花骨朵剛綻放,就像是沾染著露水的百合花,清純明媚。
新月的臉上沾染著笑容,還帶著一股子自得,“王妃已經多大了?”
榮昭聽出這說話的口氣是說她老,淡然回道:“我嫁給我家王爺已經六年了。”她心里是惱怒的,竟敢拿年齡和她比。要知道,女人最重視的就是年紀。
新月心中那股優越感徒然遞增,對她來說,榮昭已經是“老”女人了。
她帶著嘲諷的口氣道:“那王妃保養的真好,還真看出來已經二十二了哪。”
榮昭直視她的目光發厲,緩一緩,才柔和下來。
“我們大周的女人一向都會保養,不像你們,你不說你十六,我還真看不出來。”榮昭嘴角銜著的笑容恰到好處,和她玩這個,真是不自量力。
剛才還得色的神情立馬就垂下來,新月端起水盆,硬邦邦道:“既然王爺還沒起來,我就先出去,什么時候等王爺醒了,我再進來伺候。”
她的意思很明確,我只伺候王爺,你楚王妃,我不伺候。
“等一下。”榮昭卻叫住她,雪白色寬大的寢衣劃過凳子的邊緣,榮昭走到新月身邊。
新月仰起下巴,看著榮昭。她的個子和榮昭差不多,甚至比榮昭還要高一點。
“有什么事嗎?”她表現的不愛搭理榮昭,是輕視的。
榮昭幽幽扯出一絲笑意,直言道:“你留下來是因為我家王爺?你很喜歡她,他俘虜了你,也俘虜了你的心?”
新月沒有想到她說話這個直接,猶豫了下,道:“是又怎樣?”她充滿敵意的看著榮昭,“難道我喜歡一個人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嗎?”
榮昭一展眉,道:“這是你的權利,當然不用我允許什么。”她抬起頭順了順新月凌亂的頭發,“這么多年,喜歡我家王爺的,你不是第一個,相信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喜歡誰是你的意愿,不過作為女人,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不要將感情放在錯的人身上。”
“錯?那是你認為的,我認為他就是對的人。”新月是個倔強的人,認死理,一旦喜歡上什么,就不會輕易放棄。特別是,楚王是第一個走近她心里的人,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榮昭搖搖頭,道:“對你來說,他就是錯的人。”
新月哂笑,打量著榮昭,“你是因為自己老了,所以擔心他身邊出現別的女人,搶走他嗎?”
被人說老,著實可氣,但榮昭聽著這話也覺得可笑,她自信道:“他是誰都不會搶走的。”
榮昭的眼中散發著明亮的光彩,似一道彩虹貫入,她苦口婆心,“姑娘,想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喜愛,不是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一味的討好,更不是青春貌美,溫柔體貼就可以得到的,真正得到一個男人的心,是讓他離不開你。蕭珺玦,他離不開我,你就是再好,再年輕也沒用。”
榮昭不去看新月慢慢發白的臉,含著笑容,慢慢走向床,“我和王爺還要再多睡一會兒,你下去吧。”
不管新月有沒有走,榮昭又鉆到被窩里。
她的手在蕭珺玦身上撩撥幾下,他昏沉著就有了反應,眼睛都沒睜,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
朦朧的床紗里,有急促的喘氣聲從女人的口中溢出,一件寢衣被扔了出來,就扔到新月的腳邊。
她的臉色鐵青,端著水盆的手在發抖。
榮昭的話就像是給她的心頭生生扎了一把剪刀,痛徹心扉,再看那兩個人,不愿多留一刻,端著盆就跑了出去。
被子里的踴動漸漸緩下來,蕭珺玦掀開了被子。他親吻著榮昭,激情過后,依舊回味無窮。
“今早你起晚了。”榮昭說話有氣無力,現在她渾身都沒勁,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你在,我怎么早起得來。”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蕭珺玦的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緩。
榮昭手撫摸在他的胸前,胸肌健壯的讓她舍不得移開,她半是調侃道:“是因為我擋著某些人叫你起床吧,也對,人家都將洗臉盆捧到你面前來伺候你,你哪里還舍得再睡啊?”
蕭珺玦摩挲著她的手,眉一挑,“吃味了?”榮昭嗔著他,他抿嘴笑道:“你還對我不放心嗎?我還以為你對我是十足的信任哪。”
“可是架不住有人攻勢兇猛,你繳械投降哪。”
“這世上應該再沒有人比你攻勢再兇猛了吧,我早已經繳械,哪還再有兵器被其他人繳獲?”
榮昭咬著唇,想笑又憋著,手指慢慢下滑,“誰繳械你了,你的兵器不是在你身上嘛。”
蕭珺玦倒吸了一口氣,貼在她的耳邊,他的聲音低沉,“昭昭別鬧,我現在一碰火就著,你要是不想今天下不去床,就不要做這些危險的動作。”
榮昭立即撒手,她可不想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你下去。”蕭珺玦還賴在她身上,榮昭攆他。
蕭珺玦紋絲不動,“就這樣不好嗎?”他撫摸著她的頭發,“去長歌城有什么事發生嗎?”
榮昭臉上微微一僵,道:“沒什么大事啊,就是陰柔生孩子了,旁的,都沒有。”
蕭珺玦深深的凝視著她的眼睛,沉默下來,榮昭覺得他好像看透了她,心虛,慌忙推開他,轉移話題,“孩子們這個時候差不多要醒了,咱們也別賴在床上了。”
掀起被子趕緊下床穿衣,背對著蕭珺玦才穩一穩心神。她說謊才來不臉紅,對著誰都面不改色。但唯有對著他,就做不到。
這感覺真不好,就像是對不起他,背夫偷漢似的。
蕭珺玦的目光遲遲的落在榮昭后背上,眼睛中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他垂下眼,死死咬了一口牙。
“說!在長歌城到底發生什么事?”
避開榮昭,蕭珺玦將夜鷹叫進帳子,質問著他。
夜鷹低著頭,期期艾艾道:“沒…沒什么事。”
“你還和本王不說實話嗎?”蕭珺玦聲音陡厲,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以為你們在長歌城的發生什么事本王不知道?還不快老實交代!”
夜梟在一旁道:“你們到的前幾天,王爺就已經知道,王妃一進城就被皇上帶進皇宮,你們也被扣押,還有王妃遇刺的事,也都知道了。”
夜鷹皺皺下巴,心中為難,吞吞吐吐的。
“說!”蕭珺玦再一聲喝。
夜鷹一抖,再不敢隱瞞,將他所知道的都招的干干凈凈。
到了這,兩個孩子就像是沒了線的風箏,和瘋了似的,玩的不亦樂乎。半天的時間,臉上身上又是灰又是泥。
“瘋了是不是?看你們倆臟的,跟小泥猴似的。”榮昭給他們洗完澡,又換了新衣服,和所有母親一樣,啰嗦著兩個孩子。
蕭容笙嘻嘻的笑,“這里太好玩了,母妃咱們別回益州,就在這呆著吧。”
蕭容念附和,水靈靈的眼睛綻放著光,緊點著頭,“嗯嗯,這有好多人和我玩,益州沒意思。”
榮昭嗔著他們,“就知道玩,把你們放在這,不用多久,就會和放進山里的猴一樣。”
蕭容念掐著糕點,歪著頭問道:“一樣什么啊?”
榮昭點點她的鼻子,“猴埋汰。”
蕭容念和蕭容笙仰著脖子大笑。
“笑什么這么熱鬧?”蕭珺玦進來,倆孩子飛奔過去,“父王。”聲音甜甜的。
蕭珺玦摸摸他們的頭,“出去玩吧。”
“嗷——父王最好了。”還是父王好,不管著他們,倆孩子又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跑出去玩了。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好不容易給弄回來,剛洗干凈,換了衣服,又跑出去野了。
榮昭對著蕭珺玦哼道:“你真是的,才哄回來,你又放跑。大中午這么熱,他們在外面瘋,曬了熱了怎么辦?”
蕭珺玦淺然笑道:“哪那么嬌氣,西北這又不是很熱。再說他們也不傻,要真是曬著熱著還不會回來啊?”
他在榮昭身邊坐下,“你呀,就是太操心了。”
榮昭收拾著倆孩子的衣服,“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你這個當爹的怎么能理解我的心哪?”
“說的好像我是后爹似的。”蕭珺玦抱住榮昭,含著撒嬌的口氣,“你現在一顆心巴不得都在他們兩個身上,昭昭,你也陪陪我。”
榮昭側臉看著貼在她肩頭的蕭珺玦,笑道:“你都多大了,還和小孩子爭這個?”聳聳肩,“好了,我先將孩子的衣服整理好。”
蕭珺玦纏著她不放,雙臂摟住她的腰,“我好想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嘛,還想什么?”貼在她耳邊,榮昭直覺得癢,掙著幾下,“別鬧珺玦。”
蕭珺玦卻死死的抱住她不放,“昭昭,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還有親人,而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