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柳馥馨要殺她,還知道她去了般若寺,這個人是誰,榮昭想破頭也沒想到。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既然是通風報信,為何不直接到榮侯府報信,偏偏繞了一個彎子,到英郡王府。
后來再一想,那人是想,若是直接給榮侯府消息,來人救她就會讓柳馥馨知道,是消息泄露出去。但若是換成陰輝,就另當別論,便成一種無意碰到。
這樣一深思,不由讓人想到,很可能通風報信的人是柳家的人或是柳馥馨身邊的人,總之是知道內情的人。
既然對方不想透漏自己的身份,那么榮昭也就不會再追查下去是誰通風報信。
榮曜是怒不可遏,柳馥馨派出殺手,傷害了他兩個最重要的人,不,是三個。老姐命懸一線,阿柔差點一尸兩命,他此時恨不得到皇宮里殺了柳馥馨,若不是榮昭攔著。
“沒有用,沒有證據,皇后不會承認。”榮曜是個沖動的,拿起劍就要去皇宮劈了柳馥馨。榮昭讓夜鷹攔住,繳下他的劍。
榮曜氣不過,直跺腳,“不承認就算了嗎?姐,你以前那性子哪去了?這都能忍?”
榮昭摁下他,給他倒了杯水,道:“我不是能忍,只是你這樣有什么用?你還能真殺了她啊,她可是皇后,一國之母。你要是一時沖動,咱們榮家都會遭殃。再說,你以為宮里的御林軍是吃干飯的,看你拿劍進宮,還沒等進哪,就將你拿下了。”
榮曜一口喝個干凈,陰輝也在旁勸他,“無憑無據誣陷國母,這罪責可不小。”
榮曜道:“綁回來那個不就是證據,讓他當面指證柳馥馨不就行了?”
“你以為那么簡單啊?他們這些殺手的話,誰信?只有人證,根本不足為據,到時候柳馥馨有千百句的辯解,說不定到時候她倒打一耙,反賴是我們串通殺手誣陷她哪。”
“那就這么忍下去?”
“當然不能忍,我榮昭是能忍的人嗎?”
去般若寺的時候榮昭是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裳,此時換了一件藕粉色的衣服,更添了幾分淡雅清麗。
比之以前,她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整個人榮升的更具有高貴的氣質。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榮昭微微瞇起眼,有刀影從她的眼中閃現出細碎的光芒,凌厲而狠厲。
沒多一會兒,那屋說世子妃醒了,幾個人暫不提這件事,都過去瞧她。
陰柔推開一直湊到她身邊的榮曜,拉著榮昭坐在她身邊。
“六姐,今天多虧了你。我摔倒你就奮不顧身的墊到我身子底下,有危險你就不要命的替我擋,我內心真的十分感動,都不知道說什么謝你。”陰柔還沒有多少力氣,給她肩上堆了幾個靠枕,讓她說話舒服些。
她眼中含著淚,緊緊的抓著榮昭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榮昭笑笑,擦擦她的眼角,“你呀不用謝我,你是我弟妹,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再說,是我帶的你出門,你要是有個好歹,有人能饒得了我嗎?還不得吃了我?”
陰柔斜一眼榮曜,嗔道:“他敢!”
榮曜連擺手,只嘿嘿的笑,“不敢不敢。”
榮昭握住陰柔的手,“其實啊,我當時也沒多想,總歸救一條命只當扯平,救兩條還賺到了哪。”
怕陰柔把事情往心里去,榮昭寬著她的心。
“總之啊,我今天的菩薩沒白拜,她顯靈了,聽到我的祈求,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榮昭摁下陰柔的手,讓出地方,“你呀,要是想感謝,就得感謝你哥哥,要不是他,咱們幾個都說不定會怎樣哪。”
陰輝坐過去,上去就掐了下陰柔的臉,一點都不懂得溫情,直接道:“說吧,你怎么感謝我?”
“我感謝你個大頭鬼,你就不能早點出現嗎?也不至于我摔跟頭,動了胎氣。要我說,都怪你!你要是早點來,什么事都沒有了。”對著陰輝,陰柔也不是會說溫情的話,他們倆從小就這樣,互懟。當然,只能是背地里。
陰輝“嘶”一聲,“好人沒好報,過河拆橋啊。”
陰柔哼一哼,“就是,怎么樣?”
“能怎么樣?認栽唄,誰讓你是爺的妹妹哪。”陰輝唉聲嘆氣,愁苦連連,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命苦,只能怨命苦。”
屋子里笑聲不斷,仿佛是忘記了之前那驚心動魄的場面。
榮曜走到榮昭身邊,伸手摟住她,“謝謝你姐。”他知道,她的奮不顧身,是因為他。
榮昭側目望一望他,他比她 高出半個頭,小時候,他可沒有榮昭高,十二三的時候足足矮一頭哪。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最后她需要抬起頭看他。
他已經不是那個總是追在她屁股后面的榮曜,已經長大成人,成為了丈夫,而今成為了父親。
榮昭是從心里開心,重活一生,她沒比上一世聰明哪去,也沒比上一世少受什么磨難。但有一件事,她很欣慰她做到了,她保全住這個弟弟,還能看著他成婚生子,這比報多少仇來說,更有意義。
“不謝老弟。”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榮侯爺給他的頭孫子定了名字,榮家這一輩的孩子從水,單名給娶了一個淳字,希望他永遠保持一個淳真之心,這是一個爺爺對孫子的寄望。
榮侯爺說,這是他和榮昭和榮曜的母親兩個人商量的。他選出一大堆字,一個個的念,念到哪一天給她燒的香燒完了,就要哪一個。這才選了淳。
不過這個孩子還真是這個字的寫照,一輩子都保持著一顆淳真之心。不過有那樣的父母,有這樣的孩子,也不足為奇。
最近城里出了件大事,皇宮門前掛了一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反正滿臉的血,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多行不義必自斃”。
看著架勢,像是在挑釁似的,但也不知道是在挑釁皇宮里的誰。
很快,就又傳出風言風語,和龍卷風似的,傳的到處都是,人人都在議論,隨處可見。
就看前面攤位上幾個百姓圍聚在一起,正說的熱鬧。
“聽說皇后買兇殺楚王妃?真有這樣?”
“我跟你們說啊,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一看上去有五十歲的大娘先是環顧了下四周,再悄悄的招著所有人密集在一塊,“那天我正好趕上去般若寺還愿,我兒媳婦給我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你們也知道,般若寺的送子觀音有多靈。”
剛說兩句,她的話題就岔開了,“扯遠了,扯遠了,說楚王妃。”有人提醒著她,將她從岔路口拽回來。
“哎呀,一說到我孫子,我就高興,就止不住。說回來,說回來。還完愿下山的時候,在半山腰就看到好些人在打斗。有幾個男的,長得兇神惡煞的,拿著刀就去砍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我瞧著那幾個女人打扮光鮮亮麗的,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再后來我仔細一看,嘿,竟然有一個是楚王妃。原本我還以為是什么搶匪劫道,后來聽人說,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有人要殺楚王妃。”
“你看清楚了嗎?”
“看得真真的,我還看見英郡王世子來了,救下了她們,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有多兇險,要不是英郡王世子來了,那刀一準就斃了楚王妃的命,早見閻王了。”
一穿著短褐衣服的老頭捋著他那山羊胡須,思忖道:“怪不得皇宮門口掛著一個人,還說什么多行不義必自斃,想想敢這么做的,可沒幾個人。照著楚王妃以前的性子,也就她能做出這事來。”
“那看來,還真是皇后要殺楚王妃啊。買兇殺人,真是心狠手辣,你說她這是為什么啊?她好好的一皇后,去殺一個藩王王妃,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大娘可是個消息通,“能為什么?不就是為了情嗎?你們忘了,以前皇上和楚王妃是一對。皇后心胸狹窄,嫉妒成瘋也不是新鮮事,這楚王妃一回來,她這嫉妒心就拱起來,便容不下了唄。”
“這么惡毒的皇后,我要是皇帝,說什么都要廢了她。作惡多端,真是天理不容。”
這樣的話,在集市上,茶館里,到處都能聽到,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日,這事就傳到宮里,皇上的耳朵里。
蕭瑾瑜本還讓人調查是誰將一具尸體掛在皇宮門口,這一下,也就全明白了。
這是榮昭在警告柳馥馨,全長歌城,也就她能做出這么大膽的事。
當即,蕭瑾瑜就去了鳳鸞宮。
皇上突然到訪,自是喜不自勝,柳馥馨在屋里挑了半天的衣服首飾,都不知道選哪件見皇上了。
“皇上,您怎么會來了?”本以為因為榮昭,他最近是不會再來了。
蕭瑾瑜面覆寒冰,雙目如剛從冰池中撈出來才安上去一樣,往前走幾步,到了柳馥馨面前。
他抬起她的下巴,柳馥馨覺得連他的指尖都是冰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啪!”柳馥馨始料未及,一個巴掌劈面就刮過來,將她打到地上,這一掌劈在了太陽穴上,打得她火冒金星。
柳馥馨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蕭瑾瑜,她的眼中似沁出鮮紅的血珠,死死的盯在蕭瑾瑜的臉上,大喊道:“蕭瑾瑜,你憑什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