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東西的竟然是博物館的器物部的副主任啊!”美術館前臺的妹子一見到晚晚就開始八卦,完全不管晚晚眼圈還紅著的事情,“真可惜啊,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好人來的。每次吃飯的時候都超級有禮貌,從來不因為我們是社會化用工而看不起人。”
她這么一說,晚晚倒是有點印象了,好像確實是個很和善的老太太。一年四季同一件衣服,洗的都發白了。永遠都躲在她那一堆書后做學問,從來不見她跟誰吵過嘴哪怕她是博物館職稱最高的那個呢。
前臺妹子:“哎,聽說她是被嚇的,一聽說警察來檢查,就心臟驟停,直接過去了。家里搜出了好多當票,乖乖,偷來的東西都送當鋪了。真是老實,那些玩意兒,要是放香港拍賣會能翻好幾十倍呢。”
“她又沒有什么大的開銷,怎么會想到這條路上啊?”晚晚問。既然是一聽檢查就能嚇死的,那就不是膽大包天的那種人啊。
“嗨,家里有病人唄,她和她老公還有兒子都在博物館工作。就博物館那點錢,夠干什么啊?”妹子小聲說,“真可憐,聽說就因為她是出這檔子事兒死的,同事們連奠儀都不好意給,得劃清界限啊。”
晚晚垂頭喪氣的回了博物館,垂頭喪氣的下班。覺得自己好像是活在一座墳墓里一樣,這墳墓今天埋一個,明天又埋一個。
“積福啊。小姑娘,要積福啊。”公交車站,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和尚拿硬把一張廉價的卡片塞給晚晚,這就是明著要錢了。
“我不要,謝謝。”晚晚看都不看他一眼。生怕對方覺得她好欺負,會獅子大開口。這種都是假和尚,專門來騙錢的。
“小姑娘,不懂事啊,會有惡報啊,下地獄啊…”那假和尚說的一套又一套,公交來了額,晚晚不顧形象,怒吼一聲:“那就讓我下地獄好了!”
說完就上了公交,走了。
到家的時候,戎芥還在她那屋倒騰那噴泉呢。
“其實做的挺精巧的,我就干脆接上熱水管,給你改成了個大浴缸。回頭我把倉庫旁邊那屋子給收拾出來,以后你就住那兒就成了。”
晚晚站在門口,一直沒吭聲。
戎芥這才回頭,他手上都是臟兮兮的,估計是剛才收拾時弄的。
小黑貓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正用毛絨絨的腦袋蹭著晚晚的腿雖然公交上有暖氣,可是晚晚還是手腳冰涼。
終于感覺到一絲暖意,晚晚的眼淚又開始啪啪啪的往下掉。
雖然開倉庫盤點之后,發現確實少了點東西,而在紀念品店干最忌諱的就是手腳不干凈。但是孟盈盈也是托關系進來的,最后竟然還是留在了店里,當然,為了她的“馬虎大意”,她爹媽要說多少好話,送多少東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她本人是不在意的,得意的在店里秀了一下新買的鉆戒,然后跟著老公去土耳其度蜜月了。
橘子說的對啊,這職場,哪里又有什么公道可講?
不過,晚晚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情轉移了。
“什么?你要結婚了啊?”晚晚非常驚訝。當然,也很驚喜。
小Z是晚晚大學室友,一個標準的白富美外加資深中二患者。白富美這種生物一向不討同性喜歡,小Z是個例外,她那種是能穿著50塊一件的T恤和你一起蹲在蒼蠅館吃麻辣燙、在你生病的時候陪你去醫院的那種貼心小天使,學校里人人都愛她敢說小Z不可愛的都被晚晚一頓胖揍,然后紛紛改口了。
“是啊,是啊,就在明年三月。”
“我去給你當伴娘。”
小Z非常開心,立馬就把婚禮日期和給伴娘預定的酒店房號都發過來了那家酒店就是小Z自己家開的,方便的很。
一切好像都是順理成章。
然后,問題就來了。
小Z結婚是好事,然而路費和紅包的錢從哪里出?
晚晚很憂傷。她仔細查查自己的生活開支,核對了一遍又一遍,再次確定自己果然是個地地道道的月光族。
其實平常晚晚還頗以此為傲,因為同事間她的財政狀況中是最好的,阿玉掙得完全不夠花的,全都靠她老媽補貼,而另外幾個干脆就不斷開信用卡。曾經有個妹子自嘲,就算小偷把錢包偷走也無所謂,反正里面除了一大摞還不上的信用卡外一分錢也沒有了。
晚晚頭疼的很,咬著筆的那頭在紙上寫寫算算,不坐飛機改乘高鐵,來票也要1000塊,按照現在紅包的行情,她和室友這種關系最少給1000塊。而且就說去了之后吃住都是對方包了,可是她總得出去玩玩看看才對得起自己的路費吧,零零碎碎也不會少花。
再然后,她竟然又想起了另一檔子事兒,馬上就到圣誕節了,難道她不要給勸學碑和戎芥買點什么禮物嗎?她和小黑畢竟是借住在人家這里唉,多少要表示點謝意吧。
再再然后,就是春節了,家里那邊…晚晚想起哥哥姐姐新添的那幾個小外甥和外甥女就覺得腦袋都大了。
人生啊,如夢啊!
晚晚仰天長嘯,戎芥嚇得一哆嗦,以為隔壁動物園的狼跑出來了呢。
“你看你多好啊。”晚晚垂頭喪氣的趴在咖啡廳的桌子上。橘子讓她先閉嘴橘子正在清點咖啡豆呢。
橘子是真的很厲害,去年一年就掙了五萬塊錢,春節的時候帶回家去左鄰右舍都眼熱的很。
“哎,有什么用呢?”橘子突然放下賬本,長嘆了口氣。
晚晚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趙小樹昨天又辭職了。”橘子拉了把椅子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
晚晚也不知該說什么,摸了摸口袋里,還有一塊巧克力,就遞到橘子手里了。
橘子眼圈都紅了,就是掙扎著眼淚不往下掉。
趙小樹是橘子的對象,長相倒是挺斯文白凈的,也是一本大學畢業,但是確實是比較…不靠譜,工作累一點苦一點就不干了,還要吃好穿好。
“今年已經是第三次了。”橘子接過巧克力和紙巾,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晚晚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她希望有把鎖可以鎖住她的舌頭,以免說出什么話來讓橘子更難受。
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瓜啊,這種事兒她勸也勸過了,沒用。她只是為橘子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