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救護車開到醫院的時候,江暖和蘇幕等人早就侯在醫院大門口了。他們急切的盯著救護車,生怕從里面下來的人不是林清清。
所幸,當救護車的門打開時,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熟悉的面孔。江暖捂著胸口,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日日夜夜跟著擔驚受怕。她沒有歐遠瀾那本事,不能為找尋林清清做些什么。
然而她這個好朋友卻一直被掛在心頭,時時刻刻的念著想著。她生怕哪天傳來什么消息說綁匪撕票,也生怕歐遠瀾垂頭喪氣的說不找了。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歐遠瀾已經找回了林清清,而她除了身體憔悴了些,看起來一切都還好。
被抬上平車之后,林清清就被火速送往了急救室。雖然她身上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創口,但她卻是個孕婦。
在密林里迷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這段時間對于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來說或許不是什么大事。但對于一個孕婦來說,已經足以威脅到肚子里寶寶的安全了。
“在哪兒找到清清的?”江暖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扭頭詢問歐遠瀾。
剛剛實在是太著急了,歐遠瀾在電話里直說找到林清清了,現在帶她回醫院。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沒有了。現在看見兩人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江暖必定是要問個仔細的。
目光不自覺的飄向了急救室。“在一個荒林里找到的,她應該是自己跑出來的。。”歐遠瀾語氣幽幽的說道。
真是難為她了,挺著那么大的肚子,還得翻窗逃跑,還一個人走了那么遠了路,歐遠瀾在心里默默的想。
如果他到的再早一些就好了,或許她就不用獨自承受那么多了。她在等自己的時候有絕望過嗎?會不會覺得自己再也不會來了呢?這些問題一個一個的從歐遠瀾的腦袋里冒出來,甚至都淹沒了他原本的思緒。
一旁的江暖驚訝的張大了嘴。“她自己跑出來的?”這聽起來確實夠不可思議的。
就憑林言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把她綁架過去,都足以料想到他會把她看的有多嚴實。然而在那種環境下,還讓林清清一個孕婦跑了,這似乎有悖常理。
輕輕點了點頭,歐遠瀾才緩緩回答。“應該是許瑛幫她跑的。”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地上一般,輕若無物。
恍惚之間,歐遠瀾的眼前浮現了那具裸尸。這無關風月之事,全然是一種悲憫。
鮮紅色的血液就像是花朵一樣盛開在暗灰色的水泥地上,那具干癟的尸體仿佛是一個封印一樣,至此深深刻進了林清清的生命里。
如果被林清清知道了,她應該不會好過,歐遠瀾十分篤定的得出了這個結論。他了解她,哪怕淡薄如水的母女之情,也足以讓她為之悲愴了。
“那那個許瑛人呢?”江暖還不知情的繼續詢問著。
張了張嘴,歐遠瀾輕輕吐出了兩個字。“死了。”具體過程和那具尸體,他都不想再贅述。
逝者已逝,惟愿她安息。歐遠瀾唯一能為許瑛做的,就是不讓警察局解剖她的尸體,在火化以后給她安排一個好一些的墳地。除此之外,便再做不了什么了。
聽聞這兩個極其沉重的字眼,江暖震驚了。“死了?”她的語調陡升,像是聽說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確實,他們還沒經歷過太多的生離死別,突然聽聞這種事情,有這種反應實在是正常之舉。
反應過來剛剛的舉動有些失態,江暖慌忙捂住嘴巴。現在是在醫院的急救室外面,這是公共場所,并不只有他們幾人。
鄭重的點了點頭,歐遠瀾用一臉凝重的神色告訴她這確為真事。可能對于那些人來說,死了倒也好,他在心里想。
紅塵苦多,像許瑛那些人早就被生活折磨的疲憊不堪了。他們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沒日沒夜的辛苦奔波。他們帶著那些不美好的回憶,在每個不能成寐的夜里折磨著自己。
大概死還真是一種解脫,歐遠瀾再次安慰著自己。“蘇幕怎么樣了?”他轉而詢問一旁的江暖。
“最近恢復的差不多了,剛剛我讓白駱送他回病房了。”她回答道。“等清清被送到病房,他會過去探望的。”她補充道。
現在歐遠瀾早就不同蘇幕計較了,雖然以前他也沒太把這個小屁孩的喜歡放在眼里。但這次,他倒是完全釋懷了。
對著空氣點點頭,歐遠瀾才緩緩開了口。“這次還真的要感謝他。”這句話是真心的。
如果當時不是他恰好去別墅找林清清,又恰好同那兩個人狹路相逢,他又驅車追了上去,或許他還沒那么快能救出林清清。
很多事情可能一開始就安排好了,而他們這些人就像是老天手里的棋子一樣。只需要照著局勢隨機應變,然后落子無悔。
急救室的燈熄滅了,白色的玻璃門被打開,幾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走了出來。“誰是病人家屬?”一個醫生摘下口罩問道。
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歐遠瀾回答道:“我。”他的口氣仿佛天生自帶一股王者氣質。
“病人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了,但因為被困的時間過久,所以有脫水休克和電解質紊亂的癥狀發生。”醫生解釋道。
“加之病人還是孕婦,所以她現在體質特別虛弱。”一口氣說了太多話,醫生忙喘了幾口氣。“肚子里的孩子狀況良好,宮內窘迫的癥狀已經緩解,下一步還需要住院觀察。”
聽完這一大堆話,江暖整個腦袋都是糊的。不過所幸,歐遠瀾倒是聽懂了。“好,給她安排最好的治療。”他睥睨醫生,冷冷的吩咐道。
這一個噩夢終于暫時結束了,歐遠瀾在心里長舒了一口氣。他已經習慣了不動聲色,哪怕只是稍微放松,也絕不會讓別人看出來。
醫生點點頭。“我們一定會盡力的。”說完這句話,他便重新走進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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