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底下車庫,歐遠瀾把林清清放進了車里,然后就開著車離開了酒店。此時躺在后座的林清清緊緊閉著眼睛,想要把眼淚擋住。
機體的感觸還要傳導到神經,而大腦的感覺中樞卻是直接控制神經。胃疼的感覺已經讓她渾身麻木了,但是她的心里卻依然能感覺的到一陣一陣抽搐的疼痛。
眼淚已經從流了下來,但是她自己渾然未覺。她蜷縮著,躺在歐遠瀾豪車的后座上。有那么一瞬間,她恨不得已經立刻消失掉。
這是她這輩子最丟人的時候,沒有之一。所有的幻想都被現實撕碎,所有的純情都變成自作多情,再也沒有那一刻讓她覺得這么難熬了。
高中的時候那個總是干干凈凈的男孩子蒙上了一層灰,他變成了林清清記憶里那個最最不愿意被揭開的部分。以前最想見到的人,現在最不愿意面對的人,都是他。
這三年里,她拼了命的想要變好,想要變成一個能與之般配的人,但是到了最后,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三年后的現在,僅僅是不到一周而已,她的能就被人打破了。
剛剛歐遠瀾說的話她多么想她自己聽不懂,但是她知道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工作,但是方敏一直不停念叨的關于收購城西地皮的事情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看林言今天晚上所說的話,大概他就只是為了這塊地皮才無論如何都讓林清清陪他吃今天的晚餐吧。虧她胃疼的要命,竟然還一直顧及這林言的感受。
眼淚浸濕了真皮座椅上的椅墊,在黑暗中林清清一個人默默無聲的流著眼淚,她以為這樣歐遠瀾就什么都不會發現。但是她錯了,他怎么可能發現不了了。
聽著空氣中輕微的抽搭聲,歐遠瀾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西裝袖子上。今天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西裝,一旦沾上了水,西裝上的顏色會很明顯。
剛剛他抱了林清清,所以他自然也知道這塊莫名其妙的水漬到底是哪里來的。看樣子不用他多費口舌這個女人就已經知道了一切,但是他卻又不想讓她知道。
早在上次從林清清家里離開的時候,歐遠瀾就很想告訴她,林言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說出一切,原因只是因為他不想傷害林清清。
但是最終她還是受傷了,還是以這么難堪的方式。通過后視鏡,歐遠瀾掃了一眼車子后座。躺在那里的女人安靜的就像一只小貓一樣,但是他知道,那個人不是真正的林清清。
車子終于到了林清清的公寓樓底下,歐遠瀾本想直接把她送去醫院,因為怕吐胃疼的厲害。但是最終,他覺得此時林清清更需要的是獨處吧。
一個人的時候,是感情最脆弱的時候,但也是她需要的。只有安靜下來,只有四周空無一人,才能給她安全感。
林清清知道已經到了自己公寓樓底下,但是為了不讓歐遠瀾發現自己醒過來的事情,她還是選擇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最終,她還是被自己曾經鄙視過甚至憎惡過的人抱上了公寓電梯。
巧合總是來的那么突然,但似乎又并不那么湊巧。歐遠瀾剛進電梯,還沒來得及摁樓層,劉曉麗也正拎著包包施施然走進電梯。
“我幫你摁吧。”看歐遠瀾抱著林清清十分不便,于是她主動請纓。
反正也只是一個陌生人的幫助,歐遠瀾并沒有做出什么反應。但是他和林清清神經大條的性格不一樣,對于劉曉麗竟然知道林清清家的樓層這件事瞬間便有了懷疑。
“你知道她住哪里?”歐遠瀾的氣場比常人強大了許多,尤其是他一說話,用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劉曉麗驚了一下,然后又笑笑,自然的解釋道:“我是林小姐鄰居。”
歐遠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又掃視了一眼劉曉麗,繼而他的視線又重新回到了林清清的身上。懷里的女人緊閉著雙眼,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醒著的。
因為住的樓層比較高,在十七層,所以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在電梯這個仄逼密閉的空間里,不說些什么似乎總覺得尷尬,劉曉麗就只能沒話找話。
“你是林小姐什么人?男朋友嗎?”她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
這個問題可謂是十分敏感,歐遠瀾看了一眼懷里的女人,然后又抬起頭看了一眼劉曉麗。接下來,他十分一本正經的回答道:“這是我妻子。”
沒有任何的遮掩,沒有覺得丟人,歐遠瀾就像是在對秘書交代一會兒開會要用的文件一樣理所當然。
正在假寐的林清清怎么也安靜不下去了,這個男人是什么情況,難道要趁著她今天好不容易的安靜坑死她嗎?劉曉麗是她鄰居,上次看見過林言送她回來,這次歐遠瀾又說自己是他妻子。別人肯定會以為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說不定還會覺得她品行不好。
她小小的掙扎了一下,但是在她還沒做出什么大動作的時候,電梯門就叮的一聲開了。劉曉麗似乎也被歐遠瀾的話震驚了,一直到下電梯,她都沒再說一句話。
一到家里,歐遠瀾剛把她放在沙發上,林清清就忍不住。她坐起來,隨意的扒拉了一下凌亂的頭發。“歐遠瀾,我們之間是有合同的!”她叫囂。
已經累了半天的歐遠瀾輕車熟路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就算是累出汗了,他也依然是那副優雅高貴的模樣。“現在倒是醒了。”他淡淡的說著。
本來還準備了一堆譴責的話,但是卻在聽見這一句話的時候戛然而止了。確實,今天如果沒有歐遠瀾的及時出現,她大概還不會知道林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今天的事,謝謝你。”雖然這句話很難說出口,畢竟她剛罵過人家沒多久。但是林清清受到的教育告訴她,當道謝的時候就要道謝。
歐遠瀾依然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喝著杯子里的水。“呵,今天倒是不說讓我滾了?”他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