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手心里的汗,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如此的不知羞恥,如果讓母親知道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覺得不安,心生恐懼,覺得自己反射弧真是太長了,昨天晚上尚且有一點害怕,今天早晨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她竟然迷迷糊糊的一時沒有了這種恐懼感,當時只顧著想著他的焦灼不安了。
之前還商量著一起來洗澡,可是現在看著這個裝修較好的洗浴中心,她慢慢反應過來之后,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進去了。
對,她不敢了,這不是說她矯情,也不是說她做作,而是她現在還真的不能克服心中的那一關。
春秋時期,曹劌與魯莊公論齊魯長勺之戰的時候有一句話她一直記得清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如果昨天晚上她尚且還有一鼓作氣的勇氣,在之前那個樓底下的小澡堂子外面確實因為怕人認識而不愿意進去,現在再換到這個洗浴中心外面的時候就是她氣竭的時候。
她的惶恐不安,她的茫然不錯,他都能感覺得到,他以為等她早上醒來的時候或許就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他已經做好了被她憤怒的職責的準備,可是那時候她并沒有。
她雖然不安,可是那時候她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在澡堂子外面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不愿意進去的時候倒是有表現出來一點,但是無異等走到這里的時候她的這種不安感已經到了極致。
這是他早就已經料到的結果,他一直都在盡量的給她想要的安全感,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收效甚微,她的不安感遠勝從前,這都是他給她的。
他沒有說要進去的話,因為知道她今天肯定不會再進去了,即使他們的車現在已經停在了洗浴中心門口。
他現在都不敢開車窗,因為外面實在是太熱了,在密閉的空間里,即使一直開著空調,他們都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不安之余,她亦感覺有些尷尬,無論是誰在自己愛的人面前都希望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她現在身上黏糊糊的,迫切的需要洗澡。
“走吧,我們下去吧!”他的聲音此時竟然有些低沉,也有一些沙啞,“那邊有一家酒店,一會兒我們訂間小時房洗個澡,然后我們吃完飯后我再送你回去!”
他一個男人,也沒有那么多講究,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話,接盆水隨便擦一擦就行,可是她不可以,既然不想進洗浴中心洗澡,倒不如去酒店訂一間房,她也不用擔心別的了。
雖然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太過矯情了,在心中都有些罵自己折騰什么,睡都睡過了,還在這兒當什么貞潔烈女啊?本來他現在就沒有工作,他的工資有底,兩人現在已經是能省就省了,還瞎折騰什么訂什么房啊?可是她這時候真的走不出心中的那一關,有些事情她還是接受不了。
趁著她在衛生間洗澡的功夫,他抽空再一次撥打了他的表哥徐韜的電話,仍舊是意料中的關機,他現在真的很痛恨自己曾經的沖動,以至于現如今想要離開這座城市去找徐韜都做不到。
可是聯系不上人,又不能出城,他該怎么讓徐韜回來呢?
她洗完澡出來就看見他坐在床邊緊蹙眉頭一籌莫展的樣子,疑惑的問道,“出什么事了?”
她現在都有點害怕看見他這個樣子,她始終忘不了當初他接了一個電話十分著急的離開的時候所浮現的表情與現在差不了多少,他是不是又要著急走了?
“沒什么!”他朝她勉強笑了笑,看見她洗完出來他也起身進了衛生間,現如今她煩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有些事還是暫時先不要告訴她了。
她被他關在衛生間的門外,心中特別的不好受,他有事瞞著自己,還不愿意告訴自己,究竟是什么?和她有關系嗎?
這種感覺真的特別不好受,她討厭被他隱瞞,兩個人之間如果不能以誠相待,那么兩個人之間的相處還能夠純粹嗎?
她看到他隨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有一種想要拿過來看一看的沖動,可是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真的沒有辦法在沒有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就把這種想法付之行動。
她感覺自己現在真的越來越糊涂了,活的越來越不明白,她怎么把自己陷入如今這個境地呢?
她以后該怎么辦?他們以后該怎么辦?她茫然的坐在床邊的看著他剛剛放下來的手機,半響,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拿出自己的手機。
‘假釋期間可以結婚嗎?’
是的,結婚,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提結婚的事呢?難不成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娶自己?
不,不對,她搖搖頭把這種想法從自己的腦海中甩出去,以前他曾經有很多次都半真半假的提過讓自己嫁給他的話,他一定已經盤算著該怎么好好的正式的向自己求婚了!
只是,可以結嗎?
她在瀏覽器搜索很久,直到他沖完澡出來的時候她仍舊低著頭拿著手機搜索,甚至連他出來她都沒有抬頭看了看他。
他見狀尚未舒展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找出來吹風機走到她身邊通好電后走到她身后幫她吹頭發,“即使是夏天也要注意一下,像這樣不管不顧的洗完就坐在這兒容易…”
他關切的話在看到她的手機屏幕的時候停了下來,就連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但是沒多一會兒他又接著做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只是這一次他沉默了。
她知道他一定看清楚了她在看什么,可是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她很失望,為什么他竟然能夠在看清楚之后什么都不說呢?
可是他能忍得住什么的不說,她卻忍不住了,昨天晚上的事到現在兩個人都只字未提,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在乎,為什么卻能保持沉默呢?
“你究竟什么時候娶我?”她不能再任由他沉默下去,她也不可能再讓自己的人生過的這么不明不白。
沉默,還是沉默。
她憤怒的轉過身,一時沒注意,被他揪了幾根頭發下來,她顧不上在意被扯斷的那幾根頭發,只顧得上憤怒的看著他,在她看來今天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她不能允許她的男人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他無奈的看著手中的幾根頭發絲,她現在只是在氣頭上,太沖動了,可是讓她這么生氣的人不正是自己嘛?難道她想讓自己現在就娶她嗎?
他苦笑著對她說,“我現在什么都沒有,難道真的要現在就結婚嗎?我們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他想,自己現在在她的心里是不是已經是一個劣跡般般的人了?沒有擔當,還不負責任,給不了她承諾,也給不了她未來。
她聽明白他的話了,他現在并不想娶她,既然如此,自己和他這樣又算什么呢?
她的手都因為憤怒甚至都在輕微的顫抖,自己現在于他究竟算是什么?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愛上的原來是這種人,即使是他因為打架斗毆被關進去的時候,即使是她見不到他的時候,她都不曾懷疑過他的人品,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懷疑了,他似乎真的不值得自己將終生托付。
她的眼眶已經不受控制的慢慢紅了起來,可是仍舊倔強的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掉下來眼淚,曾有人說過,眼淚那是為在意自己的人流的,既然他都不曾在意自己,自然不會在他面前流淚,免得平白讓他看了笑話。
她已經開始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了,她想,說不準他心中現在真的在嘲笑自己呢,說不準他會想著,瞧,看這個女人多傻,不過是稍微使了一點手段她就乖乖的跟自己上床了。
她不是不了解他的現狀,如果是今天之前,她可能也不贊成這么早結婚,畢竟兩個人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如何結婚,她向來不能接受裸婚那一套。
可是昨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后,她心中的惶恐不安越放越大,之前顧慮的那些現在看來似乎都不重要了,如果連婚姻都不能保證的話,他還能給自己什么呢?
其實她要的無非是一句可信的承諾罷了,而不是連他都不能明確的未來。
“既然你現在覺得自己什么都沒有,不想結婚,昨天晚上你為什么就沒有想過你現在什么都沒有呢?你怎么就沒有想過你能給我什么呢?”
想過,怎么沒想過,就是因為想過才害怕她會因為自己一無所有而離開自己,所以才一時沖動做出了那樣的事。
他不可否認他再一次沖動了,因為當時他的不安感已經越來越強了,他心中一陣陣的無力感漸漸蔓延開來,苦澀難當,“給我半年時間好嗎?等我攢夠了買房子的錢我們就結婚。”
他知道,她一直都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她自小就一直跟著父母顛沛流離,她一直都想有一個根,那個地方應該是讓她有歸屬感的地方,他不能無能到連她最想要的東西都給不了她,不能又像她的父親一樣帶著她的母親無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