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歌拉著白寒煙直接去了八夫人的寢殿。
二人站在水閣之上,有風迎面吹來,眼前荷葉亭亭,水面上還落了一片粉嫩荷花,花瓣層層密集,水風淺碧,暗香幽微,一亭生涼。
“也許,答案就在這水下。“段長歌陰沉著雙眼,盯著碧波蕩漾的池面,目光漸漸灼熱。
白寒煙也漸漸握緊了他的手,低眉看著水面,心口跳動的厲害,只覺得真相…馬上就要浮出來了。
段長歌送開她的手,一把掀起緋紅的長袍,起身作勢便要跳下去,白寒煙卻連忙伸手從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急喊道:“長歌,我陪你一起!”
段長歌頓了身形,回頭看著白寒煙,輕輕地笑開,唇角不自覺泛出一抹如水的溫柔來:“放心,我去去就回來,你不會鳧水…”
“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長歌,我想陪你一起去。”白寒煙望著他,眼底漸漸騰起一絲慍怒,她不能放任他一個人只身泛險,九奶奶的城府極深,她話中的真假誰也不知,若是陷阱,她愿意陪著他一起去死。
段長歌輕嘆一聲,輕輕抓著她的手腕,眼底的一抹溫情柔軟了他的眼角,彎彎的弧度,隱隱約約,勾勒成了桃花瓣的形狀,他道:”好。我們一起。”
即使現在是夏季,且如日中天,可水下的溫度卻依舊冷的攝人,沒入池水的瞬間,白寒煙乖巧的伏在段長歌的背上,咬緊牙關屏息閉目,層層疊疊的冷水不斷的將二人人緊緊束裹著,且越收越緊。
段長歌長臂破開巨大的水壓,身軀靈巧的在水下游動,二人越沉越下,很快邊沉了底,段長歌在水下接著水的浮力向前游著,白寒煙此刻感覺到,這水塘當真是大,游了許久,還未到頭。
段長歌就像一條飛魚似的靈巧地游動,在水下借著頭頂透過來的光芒,四處尋找著,終于,在池底一叢黑色的石頭旁,段長歌發現了一片玄鐵打造的鐵門,鐵門后不知連在何處,也不知通往何處,他心下一喜,立即擺動身體,向那里飛快地游去。
二人在水底沉浮,段長歌在鐵門前停留,他伸手敲了敲,水下的聲響并不大,可空洞的感覺仍一點不差的從鐵門上傳了過來,段長歌大喜,側頭朝著白寒煙看過去,二人目光交匯,癡癡纏纏絞在一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喜色,段長歌緊了緊腰間束縛二人的繩子,在鐵門附近摸索著,這附近肯定會有機關。
忽然,段長歌手下摸到一塊斗大的巖石,他用力晃了晃,石頭微松,他雙眼一沉,用手指將石頭扣了下來,石頭下竟然露出一孔來,段長歌登時便又驚又喜,伸手探了進去,摸到一個凸起的開關,他用力扳住,使勁一拉,頓時,那玄鐵若制的鐵門,砰的一聲大開,露出一個黑洞來,池塘底下的水流一下子“嘩——”的一聲,水流便朝著黑洞涌了進去,滾蕩聲如震!
白寒煙和段長歌在水流的裹挾下被沖了進去,二人雙腿著了地,空氣也重新回歸,白寒煙用力的喘息,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玄鐵的暗門又重新合上,將冰冷的池水隔絕開來,也將光明隔絕了起來。
“長歌,這是哪兒?“白寒煙用力的呼吸著,方才好像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眼前一片黑暗,只知道腳底下是土地,卻不知身在何處。
段長歌在黑暗中向她摸索而來,感覺到段長歌探過來的雙手,白寒煙立刻順勢偎進他的懷里,聽見他胸口有力的心跳,她才放下心來。
”這里應該是池塘底下,只是沒想到這里竟然有個暗室,想來,那個人應該被關在這兒。“段長歌拉起她,試探的站起身,發現這個暗洞很高也很寬,足夠兩個人比肩行走。
白寒煙點了點頭,想著方才在池塘底下,她便感覺到有活水源源不斷的沖擊著他們,只是池塘該是死水才是,怎么會有活水流進來,她不解向段長歌道:”長歌,這池塘底竟然有活水流入,莫不是,它是與地下暗河時通著的。”
段長歌擁緊她的腰身,緩緩向前走著,雙目卻沉去幽潭,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他低聲道:“看來,這池塘的盡頭說不定會通向哪里,九奶奶的那一番話,很可能是一語雙關,別有深意。”
白寒煙不解段長歌話中的深意,卻感覺段長歌繃緊了身子不在言語,她隨著他的腳步,卻在腦中細細想了想,九奶奶若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么綺羅族潛藏的另一股勢力勢必也是為了得到那個人,而躲在暗處覬覦,勢必在那個人出現之時,動用一切手段,那么九奶奶的那一番話,是不是在給他們留后路?
白寒煙想,也許,從池塘底會走出一條活路來。
正思索間,段長歌卻帶著她轉了一個彎,二人轉過之后,便感覺眼前霍然一亮,白寒煙瞇了瞇眼睛,眼前的光明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微微適應后才看清,卻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偌大的石頭宮殿,寬敞得驚人,雖然不如皇城那般的穹頂雕梁畫棟,卻也普通人家的強的太多了,石壁四周嵌著燦爛的寶鉆和夜明珠,光芒四射,明明這是一個封閉的宮殿,卻亮如白晝。
白寒煙忍不住詫異起來,如果那個人真的在這里,九奶奶對他還真是不薄,段長歌扯著她的手腕便朝前走去,在石殿里拐了幾個彎后,終看到了不遠處的階梯。
二人比肩而行,沿著階梯往上爬去,只覺這四周的石壁越發的富麗堂皇,上面畫了壁畫,大都都是人頭蛇身的怪物,應當是綺羅族的圖騰,快到階梯盡頭的時候,一道鐵門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段長歌將白寒煙護在身后,道:“寒煙,我看看能不能將它推開。”
白寒煙點了點頭,向后退了一步,段長歌深吸一口氣,抬手雙掌用力推著石門,卻是紋絲不動。
段長歌直起身子,在四周稍稍打量了一下,忽然發現了靠近石門旁處有個小小的石環,于是,他伸手一拉,只見眼前厚重的石門居然慢慢移開了,隨著石門大敞,映入眼簾的,是如星光璀璨一般的夜空,然后,在夜空中,有一個人的眼睛比星光還要璀璨。
那雙眼青白分明,此刻正用好奇的眼光注視著突如其來的二人,白寒煙一手掩唇,幾乎是驚呼出聲來,她拉著段長歌得手,激動的道:“長歌,我們,我們找到他了。“
“你們…是誰?”男人顫巍巍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看著二人滿眼的警惕之色,又是一副害怕諾諾的樣子,段長歌見到屋內的人的模樣,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
“你是白玉?”
那個人頓時睜大的雙眼,驚道:“你,你認識我?”
段長歌不在言語,白寒煙抬眼向那個房間打量一般看去,只見布滿夜明珠的房間里,地上鋪了很厚的地氈,踩上去綿軟無聲,一個年輕的男人席地而坐,一身潔白無瑕的衣服趁的他一張臉也潔白的如玉一般,此刻他手里把玩著一個珠子,那夜明珠足有龍眼大小,晶瑩剔透,熠熠生光,這樣的僅僅一個就已經很難得,九奶奶竟然寵愛他如此,竟是把整個寢殿都換成這樣的照明?
那個人見白寒煙與段長歌不語,眨著眼好奇的又問了一遍:“你們到底是誰,怎么會認識我?”
段長歌抿了抿唇,拉著白寒煙踏進屋子里,看著地上他二人一臉懵懂的男子,他道:“是九奶奶讓我們來尋你的。”
白寒煙細細觀察著他,見他聽聞九奶奶的名字神色便暗淡下去了,隨手扔下夜明珠,從也一旁的矮幾上拿了一個酥糕放進嘴里細細品味,樣子也百無聊賴似的,白寒煙目光一掃,見一旁上落著很多吃食,看起來是九奶奶事先準備好的。
白玉吃了一忽兒,才抬起頭,有些悲傷的道:“外婆,已經許久未來看我了,你們知道她去了哪兒了么?”
白寒煙看著他略微遲鈍的話,知曉他并不懂得怎么表達,也不會無人接觸,知曉此人一定是喬初的弟弟,皇帝的兒子無疑了。
白玉,這個名字倒是真是與他相配,白玉無瑕,可這無暇的代價委實付出的太大了,確是要在暗無天日中獨自一人過活了二十五年,上天虧欠他,真的太多了。
白寒煙吐了一口氣,走到那個男子的身前,微頓下身子,與他平視,面帶微笑的道:“白玉,是九奶奶叫我們來接你出去的,她不是不來見你,她只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白玉好像不能理解白寒煙的話,手里仍擺弄著珠子,歪著頭低喃道:“很遠很遠的地方?”
白寒煙點了點頭,看著他的模樣,就像一個孩子一般,心底不禁起了憐愛之心,語氣溫柔的道:“白玉,我們帶你出去找哥哥,好不好?”
白玉聞言后,眼睛里立刻亮起了一絲光芒來,他一把抓著白寒煙的手,高興的道:“哥哥,你說你認識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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