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北連蹦帶跳的跑下樓,看見神色有些黯然的陳爽站在她面前,“你跑哪去了,這么久都不來找我玩?”她撲上去就給了陳爽一拳。
“你還好意思說,”陳爽只是一轉身,就卸去了她拳頭上的分量,不愧是強大人的女兒,“你怎么從來不肯主動找我啊?”
她們兩個雖然這樣吵嘴,但都清楚彼此不再像從前那么親密無間的真正原因。
“我饞了,請我去吃韓式烤肉!”顧筱北一臉無賴像。
“活該,饞死你!”陳爽說著,拉著顧筱北走向她那輛彪悍的路虎,眼前的路虎好像經過長途奔駛,蒙了一層薄灰,但依然閃著質感的金屬光澤。
顧筱北打量一下面前的那輛路虎攬勝,再看一眼站在龐大的路虎旁邊的陳爽,陳爽穿著白色t恤深色牛仔八分褲,腳上一雙平跟帆布鞋,原來的短發已經直直齊肩,一張面孔不施粉黛,大眼睛,懸膽鼻,明明可以是一個很標準的美人,卻長了兩道漂亮的濃眉,讓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英氣。
可是無論怎么大氣疏朗的陳爽,站在路虎旁邊,對比之下都會顯得苗條,“你沒見那些女人都開跑車嗎,像保時捷啊,瑪莎拉蒂啊,又輕盈又養眼,你弄輛路虎干嘛啊?”
對著顧筱北的這種輕嗤,陳爽假裝聽不見,車子打火猛地一躥,開走了,顧筱北抓著椅背瞪她,不愧是從小在黑幫長大的女兒,啟車都跟厲昊南那些人一個德行——彪悍。
兩人走進韓式烤肉城,陳爽怕顧筱北表現的太丟人,特意要了個靠里面的包廂,顧筱北在一張精致古樸的方桌前坐下,看著菜牌上光澤誘人的圖片吞口水。
“筱北,我開著路虎去看趙崢了!”陳爽忽然毫無邊際的說了一句。
“啊!?”顧筱北驚了一下,抬起垂涎欲滴的頭,“你這個新年沒來找我,是去看他了!”
在若雨事件發生后,趙崢也許是心灰意冷,也許是知道在這個城市再也沒有立足之地,找了些關系,調回他們本地一個縣級市的高中當老師了。
陳爽當時表現的很冷靜,她再也沒有跟家里鬧,從那以后也沒再念叨趙崢,表面上看她是開始好好讀書,好好生活,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開始好好的生活。
可是她心中從始至終都有個結,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道理聰明的陳爽懂。她在今年春節,一個人開著車,去看了趙崢!
“你自己開車去看趙崢?紅姐和強大人就讓你去了?”顧筱北知道紅姐和陳家強多么寶貝這個女兒,怎么能放心讓她去自駕游,還是往趙崢身邊游。
“他們也許早就知道了!”陳爽嘴角勾起譏諷的笑。
“知道什么?”
“趙崢結婚了!”
“啊!趙崢結婚了!”
“趙崢也算是有真才實學的,他現在已經在老家的高中做了教導主任,生活的還不錯,他娶的妻子是他所在學校的老師。”陳爽低頭看著眼前滋滋作響的烤肉,深吸了一口氣。
顧筱北腦海中突然出現厲昊南和安雅在一起的情景,捏捏陳爽的手臂,以示安慰。
“趙崢看見我,倒是很坦然,他住的地方雖然也是樓房,但比起咱們這邊,只能說得上是簡陋。那么心高氣傲的人,就那么看著我,跟我說你好,他的身邊站著她的妻子。”陳爽對著顧筱北笑著,想著趙崢眼角染上的風霜,想著他看著自己的笑容清清淡淡,她再一次嘗到了嘴角帶著咸味的淚水。
“小爽…”顧筱北看著這樣的陳爽,鼻子一酸,卻說不出來什么。她知道陳爽這些年只愛過趙崢一個人,她在趙崢身上消耗了太多的感情,這些年陳爽也不知道是在下意識的想趙崢,還是沒有碰見新的感情,反正就這么守身如玉的過來了,現在冷不丁的知道趙崢結婚了,她又怎么能接受的得了。
“筱北,你知道,一個女人想把一個男人據為己有的時候,想法就會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變異,我那天離開趙崢的家,在外面給他打了個電話,竟然傻傻的對他說:‘趙崢,我們在一起吧,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可趙崢在電話里回絕的很干脆,他說:‘小爽,請你一定不要再以我為念,我現在這樣覺得過的很好,不想再有什么改變,請你保重自己。’說完就果斷的掛了電話。”
向來堅強隱忍的陳爽,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沒有想過、也沒見過陳爽哭成這個樣子,不能形容她的淚,顧筱北的眼淚也跟著噼里啪啦的落下來,想著厲昊南的負心薄性,看著傷心欲絕的好朋友,也跟著哭的肝腸寸斷。
這天,同樣心事重重的顧筱北和陳爽喝了些酒,后來兩個人終于找回了點原來樂觀堅強的感覺,顧筱北大聲的對陳爽說:“小爽,相信吧,只要我們心里懷著美好,就沒有過不去的砍!”
陳爽不理會她,喝了口酒,似在喃喃自語:“如果每個人的心都有個開關,上面有‘愛’和‘不愛’兩個開關,這樣就不會愛上不該愛的人,一切由自己控制,就沒有煩惱了!”
“靠,那樣電視劇還有什么題材,言情小說也絕種了,我的世界就太無聊了!”顧筱北真的是有些喝多了,暴起了粗口。
吃過飯出來,陳爽沒敢再開車,但還是很仗義的打車送顧筱北這個窮鬼回家,在顧筱北要下車的時候,她看著顧筱北紅腫的眼睛,伸出手,安慰似地摸摸她的頭發:“筱北,我們都要開心點,一切都會好的。”
顧筱北給了她復雜的一笑,然后推開車門,下車。
“筱北!”如同有人踩了尾巴一樣,陳爽在她身后驚呼,“我差點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啊?”顧筱北回頭疑惑的看著她。
“說出來你不準跟我生氣!”
顧筱北立刻知道陳爽要說什么了,轉身就走,“知道我要生氣就別說了!”
“我厲叔叔生病了!”陳爽拼著顧筱北跟她絕交也要說出來,今天自己真的是被悲傷沖昏了頭,見到顧筱北就開了閘,連厲昊南生病這樣大的事情都忘了跟顧筱北說,如果現在還不說,強大人回家準抽她。
顧筱北心都好像倏地停跳了一拍,周圍萬物的聲音像是一下子都消失掉了,好半晌,才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出,“他什么病?”
“前幾天下大雨,他去參加個剪彩,被雨澆了,先是感冒,然后發燒,后來好像是肺炎,反正現在還在住院,挺嚴重的,你去看看他吧!”陳爽過年這段時間去看趙崢,對于家里發生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剛回來就聽說厲昊南病了,去醫院看了一眼,就被陳家強派過來,給顧筱北通風報信了。
顧筱北腦海里立刻想起厲昊南護著安雅上車的一幕,安雅的身上,披著厲昊南的西服!
她多么在意別的女人那樣接近厲昊南啊!多么在意安雅披著厲昊南的衣服啊!很在意,很在意!就像那件衣服上帶著尖刺,一眼就狠狠的扎進她的雙眼,如同要把她活活的疼瞎了!盡管厲昊南已經不是自己的丈夫了,但她卻無法忍受別的女人去觸碰他的東西,不能,誰都不能。
卻再也無能為力。
“我就不去看他了,他的身邊,是不會缺…缺人的!”顧筱北原本想說厲昊南身邊是不會缺女人的;她還想說他既然愿意雨中護花,為此生場病是應該的,這樣不是更能得到佳人的芳心;她還想說他活該,活該…但這些她都沒有說,即使喝了酒,她也不想放任自己以怨婦的口氣說出這樣,也不想讓自己以棄婦的形象出現在任何人面前,陳爽也不行。
她回過頭,表情淡淡地看著陳爽,“我就不去看他了!”愿賭服輸,失去再多,傷得再重,自傷自憐的又給誰看!
“筱北…”陳爽叫她,語氣里透露出焦灼。
顧筱北不自覺地挺了挺脊背,沖著陳爽淡淡地笑著,眼神透露出無比的凄涼,她這樣的表情實在嚇壞了陳爽,陳爽瞪著眼睛,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離開。
厲昊南住的是一間極寬敞豪華的套間病房,里面擺滿了花籃和水果籃,安雅坐在厲昊南的床頭,倒了一碗菌湯給他,“昊南哥,趁熱把湯喝了吧!”
厲昊南正在看報紙,只低頭‘嗯’了一下,也不說話,也不喝湯,安雅這些天對著著這樣冷漠淡然的厲昊南也已經習慣了,厲昊南的脾氣本就如此,喜怒無常,難以接近。
只有在她生病的那段時間,厲昊南才對她出現了少有的客氣和溫和。她將湯放下,坐到一邊的沙發上,隨手拿起茶幾上的報紙,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沙發很軟很舒適的,她竟然迷糊的睡著了。
厲昊南聽著安雅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呼出口氣,有些心神不寧的抬手看看腕表,然后又轉過頭看著窗外愣神。
剛剛陳家強領著自駕游回來的陳爽來看自己,冼志明嬉皮笑臉的跟陳爽說,讓她告訴顧筱北來看自己,也不知道陳爽會不會通知小丫頭?而小丫頭又會不會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