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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紅光散入月宮中

熊貓書庫    又見梨花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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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璧憤怒的雙眸似乎沾染上后羿的血液,紅得驚人,她衣衫不整,發跡凌亂,在看了一眼行進殿中的冷幽后,倏忽之間,便繼續轉頭去揮砍自己身下的那具尸體。

  “沉璧,夠了。”

  他幾步走到床畔攔住伸手扼住她的手腕,那把冰刃折射出的血光讓他心頭一凜。

  沉璧抬眸望向他,那雙澄澈的雙眸此際噙滿了霜,他興許不知道剎魔已死,更不知道她是如何風情萬種地誘引后羿至此,將他殺害。

  “剎魔......死了。”

  她平靜地敘說著結果,冷幽心下一沉,看到她身下的尸身,勸慰道:

  “請節哀。”

  聽到冷幽空中訴說的這三個字她心如刀割,她奮力舉起刀刃,想扎向后羿,卻被冷幽握住手腕,冷幽一掌吸過那具尸身,狂甩至門外,房間里的門在尸身被扔出去后應風而閉合。

  “沉璧,不要折磨自己了。”

  沉璧崩潰大哭,冷幽心里百味陳雜,一時也忘了瞻顧兩軍交戰的戰場,只是坐到沉璧的身邊,攬過她抖動的肩。

  她滿臉淚水的抬頭看他,他則滿臉的錯愕,她坐直了身,抱膝坐于床上,抹了把眼淚道:

  “我把浮笙還給你。”

  冷幽感覺如聞霹靂,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但是,你要答應我,要對她一如既往地好,因為,錯在我,不在她,你要恨,就恨我好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全然沒有注意到冷幽那心痛到快要窒息的痛苦表情。

  她感覺自己世界里的光都渙散了,她進入了永無盡頭的黑暗里,一束光刺來,她急忙閉起了雙眼,等光束的光穩定,她移開遮擋住眼睛的手,只看到紫色長袍,皚皚雪發的剎魔,他負手而來,冰霜的臉上卻綻放出如陽光般暖溢的笑,頓時她感覺自己周身的冰雪霜凍皆化,春水一樣的煦風將她裹挾。

  “剎魔!”

  她微笑著向他奔去,像極了迷路的小孩忽然找到了家。

  “剎魔,我來了。”

  她彌留的微笑刻在冷幽的腦海里,那雙魅誘世間萬千的雙眸卻漸漸合上,宛如莊周化身的蝶,撲扇著的蝶翅,最終定于平靜。

  “沉璧!沉璧!”

  坐著的人此時向床上栽去,他下意識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卻被她帶得亦向床上栽去。

  他心痛欲裂,渾然忘了該如何呼吸,莫名的恐懼和絕望籠罩在他心靈的荒野,如陰霾渾散不去。

  他多么想告訴她,她本可以不走的,不管她以前如何,她都是自己極力想保護的那個人。

  只是,她從未給過他機會。

  那牽著的手忽然抽動了幾下,但他下意識地抬頭,那緩緩睜眼的浮笙看到他的時候嚇得爬了起來,縮到床邊角落里,她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撕裂的衣服,和床上那灘血跡,又是羞又是惱。

  “冷幽你......”

  她想問冷幽這是怎么回事,只是床上的一切已經告訴她結果了,但他看到冷幽那雙眼睛倒映出的自己,那滿是羞紅的臉,羞色一直紅到了脖子,她就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她的呼吸,她的羞澀,她的欲言又止,太過熟悉,冷幽心下瞬間了然,她是浮笙,有少女的羞澀,有少女的嬌憨。

  而沉璧,應是消失了,想到此,他心里又覺得悶痛異常,那看向浮笙的眼神便變得異常復雜。

  浮笙看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眼神里是說不清的柔情繾綣,有些難為情地低著頭,可轉念一想,便又想開了。

  “冷幽,你是怕父王怪罪于你嗎?”

  “既然,大錯已釀成,我明日便稟明父王,跟他說我要嫁給你,他那么寵我,肯定會答應的。”

  冷幽沒有說話,他想到的是沉璧不想嫁給他還咬了他的場景,身后溫熱傳來,一雙玉手環過他的腰。

  “嗯…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可是,冷幽,我心里是開心的。”

  她從小就喜歡這個宋城王,一直想著嫁給他,如今此番模樣,她又怎會不歡喜?

  冷幽轉過身來,擁她入懷,柔聲道:

  “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那日宴席散會后,你出門便暈倒了,睡了很久。后來我們才知道是后羿給你投了毒,魔君已經處置了他,如今天魔交戰,你身體未愈,好生躺著療養,我該走了。”

  信息量太大,她一時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后羿一直對她虎視眈眈她知道,可她沒想到他是如此齷齪之人,最起碼顧及一點體面,可他竟然膽敢對她投毒。

  “天魔交戰了?”

  “嗯。”

  天吶,她這是睡了多久。

  “我父王他們怎么樣?”

  “放心,他們都沒事,目前魔兵仍處于領先水平,我先走了,你好生保重。”

  冷幽丟開她的手,她卻著急著跟著起身。將手環過冷幽的腰,柔情無比地說了句:

  “我等你。”

  冷幽“嗯”了一聲,便解開她的手走了。

  回到戰場,冷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魔兵悉數殆盡,而天兵也所剩寥寥無幾,而天上的黑云漸散,沒有太陽,只有一望無際的藍色,純粹得像一汪藍色的清泉,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天空。

  他走到滿是傷痕的無痕身邊,將無痕扶起,不明所以。無痕看到他趕來,只淡淡地說了句:

  “回魔界。”

  可無痕的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捅了他一刀的離朱,他看到她迎風而立,紛飛的裙裾像極了五月盛放的石榴花。

  那樣的一個人,艷極,明極,卻無情至極,但要命的是,他割舍不下。他眼神的光逐漸地黯淡下去,他眼觀著鼻,鼻著心,一點點地低下頭去,心情也低到谷底。

  “司燁!”

  他聽見那個熟悉的女聲,驚慌地抬頭,卻看見那一抹鮮艷的紅紛飛如血灑,那潑在天空中的血液像極了紛飛的花瓣,又像極了爛漫的晚霞,那種刻骨銘心的鮮艷,如相思子般的凄絕。他看到那些飛散的紅光最終升至天,最終和月光并聚到了一起。

  “離朱!不要!”

  他看到她轉身的那張臉,有看破生死的決絕,他奮力掙脫無痕的管束,可是仍追趕不上離朱的腳步,她將自己的肉體,并入月光之中了。

  錐心蝕骨的疼,讓他的毛孔皆敏感到如有針刺,他呼吸的空氣里,仿佛藏著無數綿密的針,從鼻腔入肺,穿過他的身體,深入他的骨血,扎得他生不如死。

  “離朱!”

  明知她一直在利用他,心亦不屬于他,可是當她如此決絕地將自己并入月光中時,他的心就像被人擱置在案板上,肆意地凌遲。

  炎帝雙膝跪倒在地,喪女之痛使得他瞬間蒼老,那原本談笑風生的臉,瞬間爬上了皺紋,而雪發猶如春雨潤養過的春草,開始肆意滋生。

  度辰面無表情地走到雪沁的身邊,抱起那滿身傷痕的女子,始終一言不發。

  而最終趕到戰場的羲和,發現司燁和帝俊皆羽化后,看到雪沁就來氣,她又恨又怒。

  “都是你這個妖女,你還我燁兒!都是你害死了燁兒!你們母女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啊!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燁兒!”

  她哭天喊地,想攻擊雪沁,可是度辰卻始終沒讓她靠近雪沁半分。度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凄冷如霜。

  “女神,請你自重。”

  她跌坐于地,看著度辰將雪沁抱離,更加動情地哭喊著,不知情的天兵聽見她那哭聲,亦覺得慘痛無比,不知不覺亦跟著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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