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無言以對,結婚才沒多久,南君澤就去了美國,如今過了一個多月才回來,疏離感跟剛結婚那時候又有什么不同?
同樣的相互之間缺少了解,一樣的彼此依然不太熟悉,半點沒少的那份客氣的隔閡。
這些并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變的更加親近,兩個人的婚姻,不是砍斷了磨合期這個過程,再重新接上去就可以快速水融的。
以至于如今在她的心里,南君澤比宋潯還要陌生。
韓敘洗了一個澡的空隙,南君澤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站在床前輕聲嘆了口氣,不免愧疚于心。
剛下飛機,他本應該先倒時差,卻一直忙著處理公事,還跑了一趟東灣醫院看宋清云,而她自己,并沒有為他煮過一杯咖啡,或是一碗湯羹。
一看床頭的小鬧鐘,已經凌晨一點多鐘了,也難怪他會累的睡下去。
韓敘替南君澤蓋了一層薄薄的被子,關緊門窗,調好了房間的溫度,才關閉了所有的燈,在南君澤的身旁躺了下來。
黑暗中睜著大大的眼睛,心事重重的躺著,翻來覆去怎么也沒睡著。
耳邊是南君澤均勻的呼吸,腦子里浮現的,是宋潯那張獨一無二冷峻孤傲的臉。
這一夜的失眠跟以往決然不同,她無法控制地拋開了所有,滿腦子都是宋潯一個人,反復地琢磨,自己從他房間逃走以后,他是會發怒,還是根本不屑一顧。
入睡之前,覺得兩種都有可能,迷迷糊糊睡下去之后,夢見自己被他滿大街的追殺,躲無可躲想要眼睛一閉投降等死之時,南君澤從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滿頭大汗。
整個人惶恐難安,要不是看去窗簾縫隙有太陽照進來,她會在黑暗中害怕的哭出來。
身旁空蕩蕩的,想來南君澤又是一大早就去公司里了。
韓敘起床緩了許久,才慢慢緩過神來。
推開陽臺玻璃門,任由陽光灑在身上,外面風和日麗,草木蔭蔭,成群嬉鬧的鳥兒里,沒有那只叫呆狗的鸚鵡,真好。
呼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韓敘安慰自己,只是心理負擔太重了,四周還是很美好的,宋潯是不屑這樣對她的,他這么極致的成功男人,身邊百花爭艷,忙都忙不過來,哪有空來追殺她。
有人打開房門進來,她以為是方嫂,一回頭,卻見是南君澤端了早餐回房里。
“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南君澤將早餐放在茶幾上:“說好今天要回去臨江別墅看望岳父大人的,你忘了?”
她這才恍然想起來,都是因為自己昨晚編出來的瞎話,南君澤忙的腳不沾地,還能惦記著她的娘家,這輩子找到一個能真心疼自己的男人,已經是天大的幸運,應該知足感激,真誠待他才是。
韓敘暗暗下了決定,就從今天開始,不再去想著某個人。
她想快點吃完早餐,一個勁狼吞虎咽,就為了不讓南君澤等太久。
南君澤眼看著,很細心地在一旁給她遞餐巾:“別吃太快,慢點,我今天有時間,不著急。”
一番整裝,兩人可算是出了門,沒有叫司機,南君澤自己開車,帶著她回臨江的韓家別墅。
一路上南君澤都是單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空出來握住韓敘的手,不顧韓敘幾次抽回去叫他安全第一,也要緊緊抓著。
車子進入臨江別墅的時候,韓敘又一次把自己的手從南君澤的手中抽了回去。
這回不是怕他開車不安全,而是被自家別墅門前附近晃悠的一個身影給嚇的。
那個固執的陸羽恒,還是每日守在韓家門前,而她多日沒有回來,居然忘了這一茬。
韓敘霎時慌的唇色發白,一顆心沉了下去。
往日且不去說,今天可不是鬧著玩的,陸羽恒一旦開口喊一聲她的名字,就能讓南君澤生出疑慮。
心里直罵韓二那個沒腦子的家伙,昨晚就給他打電話說了要回來,今天也沒有把陸羽恒弄走。
看來,韓二那家伙現在必定是不在家里,又不知跑哪里瘋去了。
現在可怎么辦?
南君澤可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他有權利過問她任何私事,如果讓他發現這其中的貓膩,不光是宋潯那樣不痛不癢揍陸羽恒一頓表示警告。
南君澤必定會來真的,不管他再怎么溫和,也不會允許自己的老婆被一個男人每天糾纏到家門口,陸羽恒怕是連死在哪里都沒人知道。
車子還在往前開,離自家門前越來越近,韓敘忽然很后悔,自己為什么會坐在副駕駛上,如今只要門前綠化邊上的陸羽恒一回頭,就能從擋風玻璃上看見她的臉。
她的心里在驚濤駭浪,南君澤集中了注意力在開車,并沒有察覺她的異樣。
車子開到韓家別墅前庭的時候,因為關著外墻鐵門,南君澤打了個喇叭,是在提醒家里的傭人出來開門。
這一鳴響車笛,邊上晃悠的陸羽恒立刻轉過頭來,透過車頭的擋風玻璃看過來車內。
韓敘在車笛聲響起的同時,就知道自己要完蛋,本能的火速伏低了上身,彎下腰去,雙手假意在腳下摸索著什么。
陸羽恒伸長脖子朝車內觀望,看見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事不關己地移開了目光,繼續在附近無聊的晃悠。
韓敘正僥幸地以為,自己已經成功避開陸羽恒的視線,卻不料,傭人蘭姨小跑著出來開門,看見是南君澤的車子,隔著圍欄就高喊:“南先生回來了?我家小姐呢?”
這一喊,可把韓敘嚇炸了頭皮。
“不是在這的嗎?”南君澤打開車窗,一邊把車子開進花園里,一邊回蘭姨的話,然后扭頭對韓敘說:“老婆,蘭姨喊你,你在那找什么呢?”
果不其然,外面的陸羽恒聽見了他們說話的內容,立刻明白說的就是韓敘,趁著蘭姨還沒有把鐵門關回去,頃刻間就從大門沖進了花園里。
“韓敘!你總算回來了!”
南君澤剛把車子停穩,陸羽恒的身影就沖到了車頭前面,隔著擋風玻璃,三個人的眼睛相互審視。
韓敘撲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在陸羽恒和南君澤的臉上來回漂移,一邊是南君澤不明所以的眼神,車前是陸羽恒炯炯逼視的雙眼。
都沒有說話。
片刻后,她的嘴唇下意識的動了動,想解釋,可又怕越解釋越糟糕,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車外的陸羽恒閃著終于逮住你的目光,對她喊:“韓敘,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到了這時候,南君澤平和的臉上依然沒有波瀾,輕聲開口問她:“找你的?”
“我…他…我不知道。”韓敘慌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南君澤彎起眉眼笑了笑,左手按下了開門鍵正要拉開車門,韓敘僵硬地喊住他:“君澤!”
南君澤轉頭問:“怎么了?到家了,先下車吧。”
韓敘還來不及阻止,南君澤自顧下了車,還從車頭陸羽恒的身前穿過,到副駕駛的位置幫她拉開了車門。
韓敘心慌意亂的搓動著手背,車門打開,就是沒把腳放下來。
猶豫了好一會兒,想著南君澤就在身前,還用手幫她護著車門候著,如果還不下車,怎么也說不過去。
剛跨出車子,還沒站穩,陸羽恒從車頭前沖過來就要拉她。
韓敘身子一歪,倒在了南君澤身上。
顯然是南君澤比陸羽恒的動作更快,用手臂一把將她卷在自己身前,這才收起了一貫的溫和,面無表情淡淡地問:“這位小兄弟,怎么對我夫人動起手來了?”
陸羽恒自恃是韓敘的前男友,本是滿臉的占有欲,這時聽見南君澤開口說“我夫人”,表情頓時呆滯。
在陸羽恒的印象里,韓敘的老公并不是長這樣,而是宋潯那張孤傲冷漠目中無人的臉,盡管他只見過一次宋潯,和南君澤的溫文爾雅依然很容易區分開來。
所以在剛才,陸羽恒把南君澤當成了是韓敘的司機。
然而此刻,才驚訝的從南君澤口中發現,韓敘的老公其實是這個男人。
如此一來可不得了,既然韓敘的老公是眼前這個男人,那么上回那個,就是情人關系了?
南君澤這一開口喊夫人,最驚悚的自然是韓敘,此刻陸羽恒的眼神在告訴她,這個固執的人心里已經把她和宋潯的事情給翻了一遍,唯恐陸羽恒張口就爆出來。
慌亂中,韓敘脫開了南君澤的懷抱,盡力保持一份得體,假裝是意外撞見的樣子,客氣的對陸羽恒說:“陸羽恒?好巧啊,你怎么在這里?”
然后不等陸羽恒說話,韓敘立刻轉身甜甜的笑著對南君澤說:“君澤,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學時候的男朋友,今天真是巧了,在這里碰見。”
既然免不了一場撕扯,與其讓陸羽恒無理取鬧,不如自己主動招認,也好證明自己并無隱瞞。
越說,韓敘越像是云淡風輕,一邊挽著南君澤的胳膊,一邊還跟陸羽恒說:“陸羽恒,很久不見你,既然碰見了,不如一起進我家里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