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輕聲冷笑,推開了病房門,沒有理會閑雜人等,直接喊:“媽,今天感覺怎么樣?身體好些了嗎?”
宋清云聽著王家母女和小蘇輪番洗腦,一直沉著臉沒吭聲,這會兒見了韓敘,臉上立刻顯了笑容:“小敘啊,你怎么又過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呆著的嘛!”
看似在責怪韓敘總來醫院,實則滿是心疼,韓敘看在眼里,自是多了一份底氣。
王家母女一左一右地夾著宋清云坐在沙發上,齊齊怒目瞪過來,鼻孔擴大冷哼一氣,猶似韓敘欠了她們母女幾輩子的債,恨不能把韓敘用目光給絞死。
而小蘇早已經躲到了宋清云的身后,眼神惡毒又戒備地看著她,那目光比起王家母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本圍在宋清云身旁的幾個傭人,也一聲不吭的扭頭無視韓敘的出現,似乎從來都沒拿她當過主人一般。
只有站在門內的方嫂,見韓敘推門,連忙恭敬接走韓敘手里的大木盒子,尊一聲:“二少奶奶來了。”
盡管韓敘心里反感這個客廳里充滿深仇積怨的空氣,然而對待身旁恭謹的方嫂,也要保持一份身為主人該有的得體,微微淺笑:“辛苦方嫂了。”
“小敘,來媽身邊坐。”
僵死的空氣被宋清云打破,宋清云左右晃了眼,王家母女一左一右的夾著自己坐著,韓敘自是沒有位置,只得指著旁邊的沙發又說:“小紫啊,你邊上坐過去。”
王紫很不情愿地站了起來,那對內雙小眼狠狠剜去走近的韓敘,甩身去了邊上的獨位沙發上坐著。
王太太見狀,自是不高興,卻也沒有挪動屁股,像是仗著自己年紀大了一輩示威一般,甩開了臉。
韓敘嘴角含著笑意,緩緩來到宋清云身旁,沒有立刻坐下去,而對剛剛進來的老趙說:“趙管家,拿一張新的坐墊來,別人坐過的位置,我怕得病。”
宋清云無奈笑著不說話,老趙愣愣地去了邊上的柜子里拿坐墊。
王紫聽出韓敘話里有話,立刻跳了起來,晃動著碩大的胸脯,呼吸明顯變粗,胸口起伏不止,罵道:“你什么意思?我還嫌你臟呢,一個家門破落賣身求榮的賤女…”
“夠了!”宋清云收起方才看韓敘時溫和的目光,冷著臉朝王紫輕喝了一聲:“在我面前欺負我的兒媳婦,你們是當我死了嗎?”
王紫沒罵完的話頓時咽了回去,把狠戾的目光投向王太太。
王太太立刻幫腔道:“姐姐,您這是說的哪里的話,剛才明明是這位二少奶奶先口吐臟話粗俗不堪,咱紫兒不過是說句個實話,好心好意讓了個位置給她,還罵人,紫兒已經夠客氣了,您別生氣,紫兒不是沖著您。”
韓敘從老趙手中接過新的坐墊,坐了下來不等宋清云說話,眸光懶散的分別瞥了兩旁王家母女一眼。
這才老氣橫秋開口:“我是賣身求榮,自愿做我媽的親女兒怎么了?需要你們同意?我吃你王家飯了?花你王家錢了?踩你王家尾巴了?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呢?在著指手畫腳的,你們是誰呀?”
王家母女雙雙瞪著眼珠子,愣是被噎住一時想不到用什么語言來還擊。
宋清云剛才沉下去的臉色,此刻終于緩和了些,含笑看了看身旁的韓敘沒說話。
“你是跟我王家沒關系,但我可不能讓我宋姐受你蒙蔽,你這種窮兇極惡的人處心積慮來我宋姐面前裝腔作勢,無非就是想騙宋家的錢,旁觀者清,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來?”
見宋清云也不幫著說句話,王太太臉色比黑板還要難看,覺得是韓敘挑撥了她們王家和宋清云的關系,哪肯吃這種悶虧,劈頭蓋臉就是一盆臟水,還說的大義凜然,口口聲聲是在為宋清云著想。
王紫目光霎時得意地飄起來,下巴仰去了頭頂,覺得自己母女兩張嘴,韓敘一張嘴,對罵占了上風,心里別提多快活:“就是!自己什么貨色演得再像又怎么樣?早晚我干媽也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宋清云以為韓敘會發怒,顧不上喝斥王家母女,連忙伸手拍了拍韓敘的腿,想要示意她不要跟王家母女置氣。
豈料韓敘突然笑了出來,還一邊點頭一邊拍手:“說的好!我來給你們母女二人精彩的表演鼓個掌!”
這番神色和動作,把王家母女看的云里霧里,摸不清韓敘的底細,兩人相互對看了一眼,王太太畢竟年紀大些,什么世面都見過,斷定韓敘沒話說了放個是在故作鎮定,便嗤笑道:“瘋女人,腦子有問題。”
韓敘沒有理會王太太的言語攻擊,淡定的朝邊上的方嫂喊了聲:“方嫂,拿我的東西過來。”
方嫂聽見韓敘喊到自己,連忙走過來,小心謹慎的將大木盒子交給了韓敘。
韓敘將大木盒子隨意地放在了茶幾上,在王家母女身上環視一圈問:“眼熟嗎?”
其實不用韓敘提醒,王家母女的眼神從方嫂拿著盒子過來就一直沒離開過,都驚訝地盯著那只大木盒子。
倒是宋清云在疑慮:“小敘,你這是搬了什么東西來了?”
韓敘卷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拆開木盒,打開蓋子的那一瞬間,王家母女臉色徒然變色。
宋清云微微把身子往前傾,看見盒子里躺著一只玉瓶,四四方方晶瑩剔透,說:“這是?還真的眼熟呢?”
韓敘臉上是一抹淡定而自信的笑:“媽,您也覺得眼熟吧?”
宋清云連連點頭若有所思。
兩邊的王家母女這時候突然雙雙起身,王太太忙著拿自己的包,匆匆說:“姐啊,我想起來還有事,就先走了,您得空了我再來啊!”
王紫早已經先邁開幾步出去門邊:“對對,干媽,我先送我媽回去了。”
“站住!”韓敘突然放開了嗓門:“看見我拿來了真家伙,這就想走了?你們以為走了我媽就看不清誰是騙子,誰在演戲,誰是什么面目了?”
宋清云盯著大木盒子看了這么片刻,嘴里終于念了聲:“這不是那個唐朝四方玉瓶嗎?”
韓敘加大了音量:“媽,您說對了,這就是那個價值千萬的古董唐朝四方玉瓶,但是前些日子,王家母女拿來個瓷瓶聲稱也是唐朝四方玉瓶,現在這母女兩人怕是不敢對峙,想溜之大吉了!”
宋清云的眉頭頓時皺在一起:“你們倆別急著走,坐下好好說清楚吧!”
王家母女面朝房門被叫停了腳步,無可奈何的只得轉身回來,磨蹭著坐在了遠遠的沙發邊上。
王太太假意看了眼木盒里的唐朝四方玉瓶:“這位二少奶奶,你可別信口雌黃污蔑我們,你憑什么說,我們的是假玉瓶,你這就是真的玉瓶啊?”
王紫受王太太提醒,也幡然醒悟過來:“就是!你韓家什么境況?那一屁股債都沒錢還,還買得起唐朝四方玉瓶?那可是無價之寶,你別拿個破瓶子來騙我干媽,真正的唐朝四方玉瓶已經被你摔碎了!”
韓敘知道王家母女會反咬一口,冷笑道:“你們也真是費了一番心思了,為了騙過我媽的眼睛,故意使絆子摔碎栽到我身上,想做了人情,又不想出血本,好事全讓你王家占了去,罪責全落我頭上,真是英明,不過,上回那盒子里,為什么沒有唐朝四方玉瓶的身份證明書啊?”
王太太勉強尬笑:“什么身份證明書,還不都是人制造出來的?要多少有多少,有意義嗎?”
韓敘拿起了唐朝四方玉瓶放到宋清云的手上,讓婆婆仔細觀摩,自己從瓶子底部拿出一個本子:“你們當然沒有!本來那就是個假瓶子,就算做來個假證也經不起檢驗,但是我有!”
將唐朝四方玉瓶的身份證明書一并拿到宋清云面前:“媽,您看看,這里有美國博物館的公章,代表這件股古董是通過正規渠道購買。”
宋清云不認識上面的公章,韓敘拿來了手機,掃了底下的條碼,立刻出來美國博物館歷史收藏記錄,詳細到每個階段的收藏者身份。
而最近一樁交易,是從中國拍賣行被買走流去了美國,當時可是轟動新聞界的大事,經歷就足以證實這是真正的唐朝四方玉瓶。
宋清云小心的握住玉瓶,目光看去王太太:“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老姐,您聽我說,您可千萬別冤枉了我啊,這位二少奶奶本來就看紫兒不順眼,搬弄是非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這是想以假亂真,您可別信她!”
韓敘聽見王太太這么無恥的話,拿出了一張單子在頭頂晃了晃:“王太太還有什么借口?一次性說完吧,免得一會兒沒機會說了!”
王太太怒目直視,正想破口大罵,宋清云先開口問:“敘,你手里拿著什么呢?”
韓敘將單子拿到宋清云面前:“媽,這是一張快遞單,快件來自美國,寄件人是君澤,王太太說我韓家破敗沒錢還債買不起古董我承認,但說我以假亂真拿假瓶子假證書騙您,這是君澤買的古董!她這不是在說君澤買假瓶子騙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