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也知道這是自己能爭取到的最大權力了,所以也沒提更過分的要求,站起來向王佐告辭道:“尚書大人日理萬機,下官就不打擾了,遇到不明白之處,再來向大人請教…”
王佐心說你最好別來了,我可不想一天到晚給你擦屁股,就打著哈哈道:“公事上郭大人自己斟酌處理便好了,不必事事請示老夫…”
郭致遠要的就是王佐這句話,他可沒功夫陪著這位老政.客打太極,告辭從王佐的簽押房出來正好碰到李德海,李德海慌忙給郭致遠行禮,郭致遠擺擺手道:“李大人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方才尚書大人已經將虞衡司和水部司交由我管理,你去幫我通知負責虞衡司和水部司的郎中、員外郎和主事到我的簽押房來見我…”
李德海愣了一下,按說郭致遠剛到工部上任,怎么著也得先熟悉一下過渡一下再開始開展工作,現在郭致遠如此急不可耐地其實是不太明智的,因為太急就容易犯錯,犯錯就會給那些敵視你的人機會,不過他當然不會試圖勸說郭致遠,馬上應諾道:“是,下官這就去通知…”
郭致遠當然不會向李德海解釋自己為什么這么急,明朝離敗亡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他沒有時間慢慢去扭轉,工部也不會是他的終點,不管能不能改變歷史,他會竭盡全力為這個時代帶來一些改變。
回到自己的簽押房沒一會兒,李德海就領著一大群工部官員魚貫而入,虞衡司有郎中(相當于現在部委司長,正五品)一人,員外郎(相當于現在部委副司長,從五品)三人,主事(相當于現在部委處長,正六品)三人,水部司有郎中一人,員外郎兩人,主事兩人(本來是三人,劉清水被停職了沒來),這十多人往簽押房里一站,頓時把郭致遠不算大的簽押房擠得滿滿當當。
李德海有些尷尬地搓著手道:“郭大人,需不需要下官讓人搬些椅子過來,方便郭大人和諸位大人議事?…”
郭致遠卻擺擺手道:“不必了,這簽押房本就不大,再擺上椅子就更坐不下了,本官就是和虞衡司、水部司的諸位同僚見個面,彼此認識一下,花不了多長時間,就委屈諸位大人站一下吧!…”
說著又轉頭面向那十幾位下屬官員微笑道:“諸位,方才尚書大人已將虞衡司和水部司交予本官管理,以后本官就要和諸位大人一起共事了,本官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還需要諸位大人多多協助才行,方才本官已經大致看了諸位大人的履歷資料,不過人還有些對不上號,能否麻煩諸位大人自我介紹一下…”
他話音還沒落,水部司郎中劉青山就撇撇嘴道:“既然郭大人已經看了我等的履歷資料,還要我等自我介紹豈不是多此一舉?莫非郭大人覺得我等太閑了,故意消遣我等?…”
劉青山在工部衙門是老資格了,任水部司郎中足足有十來年了,本以為論資歷自己有希望能頂上右侍郎的空缺,前段時間也一直在上下活動,沒想到卻讓郭致遠這個小年輕截了胡,他心里自然是十分不忿的,再加上早上郭致遠把水部司主事劉清水給停職了,卻連個招呼都不和他這個主管水部司的郎中打,就讓劉青山更不舒服了,所以才會立刻炸刺,故意給郭致遠這個頂頭上司難堪!
郭致遠當然不會慣劉青山的臭脾氣,他本就沒指望這些當京官當久了的老官僚中能有多少堪用之人,與其指望這些沒多少才干還自視清高的老官僚,還不如自己另起爐灶呢,便冷冷地揮揮手道:“既然劉郎中不愿意自我介紹那就別介紹了,去吧,本官就不耽誤你日理萬機了!…”
劉青山不由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郭致遠比他還不留情面,直接就讓他滾蛋了,不過他自恃資格老,在朝中也不是全無背景,郭致遠要想管好水部司就離不開他這個水部司郎中的配合,所以倒也不懼,冷哼一聲對幾名水部司屬下揮揮手道:“那下官可就真告辭了,我們走!…”說完就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水部司的兩名員外郎和一名主事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劉青山離開了,只有一名主事留了下來,郭致遠頓時對這名留下來的主事來了興趣,這名主事沒有跟著劉青山離開,事后肯定會被劉青山穿小鞋,只這份勇氣就值得欣賞,另外他還注意到這名主事的官服下擺上居然還打著補丁,如果不是故意作秀的話,那一定是極清廉的,便指著這名主事問道:“這位大人貴姓啊?你為何不和他們一起離開呢?…”
那主事面無表情地郭致遠拱手行禮道:“下官乃水部司主事孫正河,下官覺得我等為官食朝廷俸祿便當忠于朝廷之事,不應為意氣之爭而誤朝廷之事,郭大人既為我等上司,我等當遵守朝廷綱常,有問必答,劉郎中他們負氣而去便是不尊上司,不守綱常,甚為不妥,下官不敢茍同其行為,自不會和他們一起離開…”
郭致遠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他對孫正河的這番回答是滿意的,態度也是不卑不亢,說明孫正河確實不是為了討好自己才留下來,但考察一個人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所以他不會輕易地流露出自己對孫正河的欣賞。
虞衡司郎中馬千里同樣對比自己年輕得多的郭致遠卻當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很是不舒服,不過他比劉青山圓滑些,下屬和上司硬頂肯定是會吃虧的,還不如暗中使絆子,搞得上司有苦說不出,有怒氣還不能發那才叫能耐呢,所以他一直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看郭致遠如何應對劉青山的頂撞,他本以為郭致遠一定會勃然大怒,哪知道郭致遠居然直接讓劉青山帶著水部司的人走了,這就讓他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