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月想了一會兒,伸出小手指,笑著說:“拉勾勾。”
方睿鵬突然笑了,和小時候,沒什么兩樣啊。
她還是他記憶里的那個女孩,可愛,調皮,有點小任性,缺乏安全感,卻又假裝不在乎。
他伸出小指,勾上她的手指,兩人非常有默契的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然后,兩人望著對方傻傻的模樣,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樟樹底下,江墨時拉著行李箱,白襯衣,黑西褲,清瘦挺拔,膚色白皙,臉部輪廓完美,帶著一副細框眼睛,眼睛卻深邃如幽潭。
白馬王子加博學多深,他就這么隨便一站,也宛如一道風景,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
他推推眼鏡,看著前面拉勾勾的兩小只,罵了一句“白癡”。
卻沒想到,他的話竟然被這兩小只淹沒在了他們的傻笑中。
他有點不甘,又說了一遍“白癡”,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他敢確定,這兩小只一定聽得見。
果然,那女孩側頭望了他一眼,然后推搡著男生上車。男孩的車很快揚塵而去,她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來。
“這位同學,你知道葉松明葉主任的辦公室往哪走嗎?”
江墨時一向喜歡先發制人,主動權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花溪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點頭,嗯,不錯!以她混跡江湖多年的精準判斷,是頭披著羊皮的狼。
她此行轉學是有大事,以后見到這人,還是繞著路走比較好。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花溪月錘著被子,憤怒的喊:“tmd,江墨時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坎,是她給自己這輩子挖的最大的坑。她道高一尺,他魔高一丈,她上有政策,他下有對策,一輩子,硬是沒有繞過他這條路。”當然,這是后話了。
坦然承接著打量,江墨時不動神色的把腳往前挪了一點點,這樣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儒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他就喜歡這樣直接的贊美。
“你是來任教的老師?”花溪月看著這個二十五六的男人,拿著行李,想起葉叔叔說她們班會新調換一個老師,看來就是他了。
江墨時吃驚這小丫頭的觀察力,她盯人的眼光有點毒。但是,你這注意力有點偏啊,不是先應該被他的帥氣驚嘆一番么?
他默默的收回了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說:“你,只管指路就好。”
“第一棟樓,第三層,辦公室門上有牌子。”
花溪月伸出手,邊指邊說,然后好整以暇,等待著他說謝謝。沒說個“請問”,“謝謝”總應該會說一個吧。
結果,這男人,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大跨步往前走,揮著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干脆利落得很,留下一臉愣神的花溪月。
這人真能拿來教書嗎?葉叔叔,你確定不會誤人子弟?花溪月扶額,默默的為教導主任葉叔叔捏了一把汗。
花溪月出校門,街道兩旁都是小店,離吃飯時間還早,她便仔仔細細的逛著飾品小店,準備給葉芷秋買個禮物。
葉芷秋從不讓自己進她的房間,她也不知道葉芷秋喜歡什么。
突然眼光一瞥,看到了一個她一時半會兒忘不掉的身影。
真是,擱誰,掌自己一巴掌,不報仇算好的,能忘得掉嗎?
她快步跑到小巷里,一把拉過那女孩,剛想問女孩叫什么,突然就住了嘴。
女孩臉上的眼淚還沒干涸,但臉上的手指印卻清晰明顯得很,而且,看這腫脹程度,下手狠,打了還不止一巴掌。
“是不是她干的?”
這一次,花溪月是真的生氣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逼著這個女孩就范,她都已經替你打了自己一巴掌,你怎么還能這么恩將仇報?
女孩擦了一把眼淚,推了她一把,豁出去的盯著她說:“裝什么假惺惺?我就打你了,你來報仇啊。”顯然女孩好像誤會自己來找她算賬的。
多說無益,她拉起女孩就往街道上走,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看見過診所,她這臉怕是熱敷個幾天都見不得馬上就好。
“你干嘛?放手啊,你想帶我去哪里?要報仇就干脆點,直接來。”
女孩扯著她的手,拗著勁,著急的問。
花溪月從小會打架,力氣不小,怕勒傷了她,換了一個手拉,邊走邊說:“放心,你這筆賬我會記在心里,但是,先等你臉好了再說。”
女孩一臉驚訝的望著她,卻是沒再掙扎了,就這么靜靜的任由她牽著。
到診所門口,她望著里面,就是不肯進去,花溪月先以為她害怕打針,眼神不知怎么就專注在她的裝著上,十幾塊錢一件質地極差的藍色t恤,起著球的褪色牛仔褲,刷得快破了的球鞋。
“我先墊付,等你真正有錢了再還我。”
其實,明眼人都明白,花溪月這意思是沒打算讓她還錢,畢竟,人不可能變得真正有錢,人對于錢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但是如果她還記得,花溪月她也不會拒絕的。
敷了藥,花溪月又帶著女孩去了家比較干凈的面館,她給女孩點了大碗,自己點了小碗。
女孩有著防備心理,不吃,她就用流氓手段,直接威脅她,不吃,就找人來算賬,女孩才乖乖的吃了起來。
吃完后,女孩大概覺得精氣神足了,才開始慢慢的談自己的事,她叫文甜靜,和葉芷秋一起讀初三。
她借了葉芷秋一筆錢,好幾年了都還不上,所以才幫著葉芷秋做事抵債,卻沒想到,葉芷秋不滿意。
“你學習成績怎么樣?”花溪月把汽水遞給文甜靜,假裝不經意的問。
文甜靜低著頭,卻是沒有回答。
花溪月明了,她的學習成績看來不是一般的差了。
“喝汽水,喝完了趕緊走,你還要陪我去逛街呢。”花溪月催促著,付了賬,在門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