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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張居正與太子的分歧

熊貓書庫    正德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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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發現自從大明有了個自由的東瀛區以后,整個社會一下子就安靜了許多。

  鬧騰的士子少了許多,游行示威的也減少了不少。

  仿佛所有鬧騰的士子都去了東瀛區一般,也許是東瀛區如今的無序,讓這些人意識到要想實現不被人管的自由社會根本不可能,即便是自己組建官府,也會因為人的私心而導致秩序混亂。

  禮部尚書陳以勤現在很痛心,他沒有想到一個沒有君王而且是自己選舉官員的東瀛區會是這種情況,如今連自己兒子被殺,都因為沒有法律與執法的人而使得罪犯得不到懲處。

  “禮不可廢,法亦不可廢,東瀛如今的混亂告訴我們,在權力爭奪面前,你永遠無法想到人會為了滿足自己的貪欲而做出什么瘋狂的事,而且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斗爭方式不是個人與個人間的較量,而是組成的團體間的較量,甚至是武裝團體!不然也不會有暗殺和大規模械斗!”

  朱厚照對于大明未來的路該怎么走一直很是放在心上,盡管他是迷茫的,但他一直在思考。

  如今,遵照縉紳階層即中產階級的主流思想即自由與民權思想,在東瀛區搞的政治試點結果,讓朱厚照很受啟發,他不由得將自己皇帝兒子朱載壘、太子朱翊鐲叫到一起,以家庭聚會的形式開了個決定大明未來發展的會議。

  當然。

  之所以,朱厚照、朱載壘、朱翊鐲三人的家庭聚會就能決定大明未來,是因為大明現在還是一個帝國,大明的主要財富與暴力機關還控制在他們朱家的手里。

  所以,即便如今的大明普遍接受人人平等的價值觀,但皇家依舊可以決定這個帝國的一切。

  不過,朱厚照和朱載壘、朱翊鐲沒有因為坐享著大明的大部分利益和擁有大明的大部分權力而一味享樂與索取,也沒有真正的把整個帝國當成自己的私產,依舊也把自己當成整個華夏文明的一員,當成所有漢人中的一人。

  所以,朱厚照和他兒子孫子一直都在思考如何讓大明更好,讓這個太平盛世持續的更久,而不是只想著自己皇家如何更多的擁有社會財富,如何更持久地成為所有人的主子,畢竟隨著科學的發展,唯物主義思想已越來越普遍,皇家也很難說自己是神的后裔來奴役天下人,即便他們依舊向天下人宣揚自己是神的后裔,也得做一個能夠世間帶來福音的神的后裔,畢竟人們相信神是善良仁愛的,只有魔鬼才是殘暴貪婪的。

  “所以,我大明要讓民眾真正實現主宰大明,要讓大明真正實現大同與均富的目的,就不能出現多個擁有暴力武裝的團體,那樣只會發生混戰,但抱團是人的本性,畢竟人是群居性的,因而我們不可能消滅團體的存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暴力機關,也就是朝廷的兵馬,與這些團體分開,所有的社黨不能有軍隊!”

  朱厚照這么一說,皇帝朱載壘不由得說道:“可是,父皇,現在朝廷官軍中士官與軍官皆是忠君社成員。”

  “是啊,這也是當年朕為掌控兵權,集中權力,大搞改革的不得已之舉,若非有忠君社,朕也沒辦法遏制得了當年那些已敢廢帝的文官士紳們的勢力”。

  朱厚照說后,朱載壘又道:“不過如今的忠君社與父皇當年初建的忠君社有所不同,如今社員實在早已突破千萬之數,各階層的人都有,甚至以富裕者居多,而且社員中多數已不是純粹的社員,甚至還有不信的,甚至最反動者,可謂良莠不齊,都只為了能升官發財有所方便耳。”

  “朕也發現了這個現象,所以,可以說,忠君社已名存實亡,因而,朕決定我們可以取締了忠君社,將近衛軍與邊防軍的社組織全部裁撤,總之,就是讓軍隊獨立在朝政之外”。

  朱厚照這么一說,朱翊鐲忙起身道:“皇爺爺,不可!忠君社雖因與以前不同,但亦非盡是虛偽假意之輩,也有真以此為信仰者,甚至人數亦不少,如直接裁撤,這類人恐陷入絕望,而孫兒認為其實如今忠君社成這樣非忠君社理念之過,而是人之追求不同而已。”

  “所以,孫兒建議不取締,只是重組,畢竟如今要求天下人奉君為主已不合時宜,連我們皇室自己都不信,所以孫兒認為可改為忠國社,直接鮮明提出此社以天下為公為理想,即追求權力公有,民眾均富之目的。”

  朱翊鐲這么一說,朱厚照也覺得有道理,而且他也想到,如果裁撤忠君社,便等于讓天下所有依靠忠君社社員身份獲得權力與利益的人失去了保障自己地位的基礎,肯定也會引起上百萬乃至上千萬人的不滿。

  所以,朱厚照同意了朱翊鐲的觀點:“那便重組吧,朝廷高官中,還真正以天下為公為理想者還有何人?”

  “孫兒知道次輔張居正是真正相信這個的,還多次在《皇明報》上發過此類文章,雖被許多人痛罵其官話連篇,但孫兒知道張居正是真這么想的,他還主張朝廷禁止民間開辦書院,禁止生員學生議事,且希望朝廷加強對文化的管制,這些主張與江南那些奉行還政于民的官員很是相反。”

  朱翊鐲這么一說,朱厚照也覺得張居正應該是真的以天下為公為理想的:“既如此,就由你和張居正重組該社,朕看得出來,你也應該是相信這個的。”

  說著,朱厚照又道:“但兵權還是要歸于天下人,所以著樞密院撤銷總政治處,所有官兵,要么退役,要么放棄社團身份。”

  “孫兒謹遵皇爺爺的旨意!不知父皇怎么看?”朱翊鐲看向朱載壘。

  “既然是你皇爺爺吩咐的,你直接去找張居正做這事就是,記住做事要謹慎,細細甄別,以后你成了大明皇帝,能不能繼續讓大明按照你自己的意志發展,全在于你這個新社是不是真的天下為公,為民做主。”

  朱載壘笑著說了一句。

  朱厚照也笑了笑,對朱翊鐲說道:“你也不必太操心,可以直接交給張居正去做,以朕看,以后不論這大明變成什么樣,我們皇室還是能一直富貴下去的,有你太祖驅除韃虜重建中華的舉世功勛,有朕創下的這輝煌盛世和給予他們真正做人的尊嚴,天下民眾對皇室盡管不再視為自己的主子,但也不會視為仇人,只會視為國家安寧祥和的象征,雖萬世而亦敬仰善待之的。”

  朱翊鐲答應了一聲。

  一場皇室家庭聚會就這樣結束,但也從這次聚會過后,無論是朱厚照還是朱載壘,這兩個大明帝國權力最大的人都明確了大明未來的方向。

  不過,朱厚照沒讓朱載壘和朱翊鐲將這件事告知給天下,因為這只是他們皇室自己的想法而已。

  當然,重組也不是說重組就能重組的,因為大多數人其實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大多數人都是迷茫的。

  所以,當朱翊鐲開始這么做的時候,很多人才開始思考起來,自己到底是信還是不信,甚至因擔心如果說不信會不會影響自己仕途,因而盡管他們迷茫,大多數也是直接說肯定信的。

  甚至,在朱翊鐲和張居正交談的時候,便就發生了矛盾。

  “張先生,本太子有件事要和你說說,太上皇有意要重組忠君社,本王建議讓你主理此事…”

  張居正聽朱翊鐲傳達了朱厚照的意思后,心下也很是驚駭,因為他也沒想到,太上皇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此時,張居正便很不理解地問著朱翊鐲:“敢問太子殿下,太上皇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忠君社,為什么要重組,難道天下為公不對嗎?”

  “張先生誤會了,非是對不對的問題,而是也有人不認為天下當為公,所以現在需要把這部分人排除出去,當然這不影響他們在世俗上的身份地位,只是不能再從事軍職”。

  朱翊鐲這么一說,張居正直接站了起來,頗為嚴肅地向朱翊鐲行了一禮:“殿下,請恕臣直言,敢不認為天下為公者,那便是不以天下為己任,此類人若當官則必是貪官,若從商則必是奸商,若為學則必是欺世盜名者,當直接誅之!為何還要留其身份地位?!”

  張居正這么一懟,朱翊鐲一時不知該如何說,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張先生,即便是信念不同,當也沒必要不相容吧,畢竟貪官也罷、奸商也罷,亦或是欺世盜名之小人,若被懲處是因其違背律法,而非信念不同。”

  “這不是信念不同問題,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或者說,張某認為大明只能有一個信念,那便是天下為公!”

  張居正頗為激動地說道。

  朱翊鐲只得再問道:“何心隱此人你知道吧,此人提出無君無父非弒君弒父觀點,且直接說過自己不信忠君社之思想,只信自己,你覺得此人當被誅殺?”

  “此人唆使豪強抗稅,妄議天下之事,甚至支持土司拒絕王化,朝廷早該誅殺此人!”

  張居正這么一說,倒是讓朱翊鐲十分意外:“可他到底也算是大學者,且在泰學中頗有名望,且也未犯過律法,與吾等不過信念不同耳。”

  “殿下!恕臣冒昧!臣與殿下在這方面的看法已然不同,實在沒必要說下去!殿下不認為何心隱該死,是因其未犯該死之罪;然臣認為其該死,是因為其信念與真理不同,與真理不同者,便是愚鈍或暗蓄壞心者,必須誅殺之!”

  “然殿下既是傳太上皇之旨,臣遵命就是!但臣還是請殿下轉告太上皇,對于信念不同者,寧可嚴辦,也不能姑息養奸!”

  張居正說道。

  “他真是這么說的?”

  朱厚照在朱翊鐲這里知道后,也感到頗為詫異,他沒想到張居正會是這樣的反應。

  朱翊鐲點了點頭:“孫兒也沒想到張先生在這上面會與兒臣有這么大的分歧。”

  “算了,既然張居正已經同意遵從我們皇室的意志重組忠君社,至于他本人怎么想,也不需在意,我們只做好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行,其他的就交給歷史來評判吧。”

  朱厚照現在也只能這么說,他也由此發現,即便是彼此人與人還真的不同,即便是彼此信念相同,但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還是有所不同,有人偏激有人溫和。

  雖說張居正依舊按照朱厚照的旨意去行事,去重祖忠君社,沒有對不再信仰忠君社理念的人給予不同的待遇,但在內政系統和整個社會上效果也并不明顯,并沒有幾個人選擇退出,反而退出最多的是軍隊里的人。

  因為軍官們為保住自己的軍職只能放棄在政治思想領域里的站隊。

  “叔大,太上皇交給你的這個事務明顯不夠好啊,滿朝中,譚公與楊公這種公忠體國者反而不得不退了,倒是和何心隱互為知己的大宗伯陳公沒有退”。

  高拱知道太上皇朱厚照把這個重組忠君社的事交給張居正后,還是有些不滿的,所以,此時,也不由得奚落起來。

  張居正則直接回道:“太上皇這么做自有其理,張某認為,即便譚公與楊公退了社,但只有是心有社稷,依舊如同沒退一樣。”

  “叔大此言倒是有理,但是太上皇突然這么做,也正好說明了,滿朝中的確已有不純粹的人,不然也不會重組忠君社,所以,高某認為,我們議政處的幾個以后還是得細細甄別一下,看看誰才是真正一心為公者,這類人務必要重用之,譬如這海瑞,便是第一一心為公之人,如今他在應天巡撫任上已久,應該高升!”

  高拱說道。

  “對,海瑞應該高升,元輔此言有理!”戶部尚書劉體乾附和起來。

  “吾以為海瑞也的確升官才是,朝廷不能使清正之臣一直屈居地方為牧守者也!”禮部左侍郎萬士也附和起來。

  “正好都察院左都御史楊璘因年邁而退,眼下當讓海瑞升上來才是,以海瑞掌總憲,必然使海晏河清”,吏部左侍郎朱衡也附和道。

  張居正不知道這事這么扯到了海瑞的事上,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眼前的這些朝廷高官,真正值得留在社內的沒有幾人。

  朱厚照也從朱載壘這里知道了海瑞要升官的事,便直接說道:“海瑞不是一個需要升官的人,給他治理地方的權力是對他最好的獎賞,讓他平調河南,擔任巡撫!朕記得,首輔高拱是河南新鄭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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