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翰這個戰功赫赫的宦官,李璋以前只是從街頭巷尾的傳聞中聽說過一些,關于他的事跡也知道一些,但遠談不上了解,而秦懷志卻是秦翰的義子,而且在秦翰晚年時,也是他一直照顧著秦翰,所以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秦翰了。
說起秦翰,他初期是與契丹人作戰,后來西北戰事緊張,于是又調去西北與黨項等族作戰,當時李繼遷時叛時降,搞得西北地區戰亂不斷,也極大的拖累了大宋的兵力,不過當時的大宋君臣大都認為黨項只是癬疥之疾,真正的威脅還是遼國,所以對西北的黨項并不怎么重視。
不過秦翰在與黨項人打了多年的交道后,卻認為西北一帶民族混雜,漢人卻處于弱勢,大宋對這里的統治也極為薄弱,而黨項則極有可能借助這種局勢崛起,萬一真的讓黨項人統一了西北一帶,必然會成為大宋的心腹之患。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秦翰也多次勸說趙恒滅掉黨項人的主要勢力,甚至有次李繼遷再次向大宋投降時,秦翰代表大宋與李繼遷談判,而在談判之時,秦翰曾經私下里向趙恒請求,想要親自做刺客殺了李繼遷,因為在他看來,天生反骨、能屈能伸的李繼遷很可能就是統一西北的人,而只有殺掉他,西北才能平定。
不過趙恒卻沒有同意,一來他不希望秦翰冒險,二來他對黨項還是有些輕視,根本不相信黨項人能做大,再加上當時李繼遷故意做出低姿態向大宋請降,而且還接受了大宋的賜名趙保吉,更讓大宋上下都對黨項失去了戒心。
但是秦翰卻一直沒有忘掉黨項的威脅,只是后來他年紀大了,再加上年輕時受傷太多,身體也不太好,所以只能調回東京,做了入內省的都知,雷允恭和羅崇勛在秦翰面前也只能做晚輩,后來更是死在了任上。
不過秦翰在去世時,依然對西北念念不忘,立下遺囑將自己葬在西北,哪怕是死了,他也要守在西北,而趙恒也感念他的忠義,所以特意下令,秦翰的喪葬事宜全都按他的遺囑來辦,費用也由朝廷來出。
“事情就是這樣,義父在去世時,也一直叮囑我日后若能進入軍中,一定要想辦法把黨項人滅掉,可惜我沒有義父的能力,三十多歲也只是在宮中廝混,好不容易有這次機會,才能隨同指揮使你們來一趟西北,也算是對得起義父當初對我的叮囑了。”秦懷志說到最后時,臉上也露出幾分自嘲的笑容。
李璋聽完之后也露出沉默的神色,如果說之前他對秦翰的尊敬在于他生前的赫赫戰功,那么現在他則更佩服對方的遠見,要知道秦翰是在八年前去世的,當時李璋還沒有穿越,黨項雖然鬧騰,但實力依然弱小,可是秦翰竟然已經有這樣的超卓遠見,實在是讓人佩服,難怪他生前能立下那么多的功勞。
第二天一早,李璋和秦懷志再次駕車出了軍營,另外還有野狗,以及幾個親兵做護衛,這次他們沒有再進慶州城,而是沿著城墻轉到慶州城的西北方向,那里有一片低矮的丘陵,秦翰的陵墓就修在這片丘陵之中。
李璋的馬車沿著一條幽靜的小路前行,轉過幾座丘陵和一片樹林后,前方也豁然開朗,一座并不是很大的陵墓也終于出現在李璋他們面前,而李璋也從秦懷志那里得知,秦翰生性不喜歡奢華,所以臨終前要求簡葬,趙恒也尊重他的意見,所以秦翰的墓修建的規模并不大。
只不過讓李璋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的馬車剛到秦翰的陵墓前,竟然被一隊軍士給而攔了下來,而且秦翰墓前似乎有人在祭拜,這更讓秦懷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開國公在此,閑雜人等速退!”還沒等李璋他們開口,只見一員小將就飛奔而來沖著李璋他們斥道。
“開國公?”李璋聽到這個封號也是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見秦懷志就十分激動的上前道,“可是曹大將軍,在下秦懷志,前來這里祭奠義父!”
“曹大將軍?開國公?曹瑋!”李璋聽到這里也終于反應過來,開國公正是大將軍曹瑋的爵位封號,而曹瑋也正是大宋將門中最有名一員大將。
曹瑋的父親名叫曹彬,曾經跟隨趙匡攻滅后蜀和南唐,而且治下極嚴,以不濫殺無辜著稱,曾經兩次擔任大宋的樞密使,而在曹彬去世時,趙恒曾經親自前去探視,并且問他死后,國中誰可以為將,結果曹彬推薦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曹瑋,當時趙恒還十分驚訝,以為曹彬是在為兒子的前途鋪路,可是后來卻證明曹彬的眼光極佳。
曹瑋少年時就加入軍中,曾經多次立下奇功,西北亂了他去西北,契丹南下他去抵抗契丹,澶淵之盟后,曹瑋的精力就主要放在西北,而他最得意的一戰就是三都谷之戰,以六千人大破吐蕃三萬余人,斬首三千余,此一戰也將吐蕃打的喪膽,只要曹瑋在世一天,他們就一天不敢東侵。
可以說曹瑋的戰功甚至超過了他的父親曹彬,只可惜之前丁謂專權,曹瑋不肯依附,于是就被丁謂誣陷為寇準的黨羽,也是連遭打壓,李璋也沒想到會在秦翰的墓前見到這個傳奇的曹大將軍。
聽到秦懷志自報家門,前來呵斥的小將也是一愣,隨后態度也和藹下來再次道:“稍等,我去稟報一下父親!”
小將說完轉身就跑到陵墓前去稟報,他稱曹瑋為父親,看樣子是曹瑋的兒子,據李璋所知,曹瑋好像有四個兒子,看他的年紀不大,估計不會是長子。
不一會的功夫,就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過來,只見他大概四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方面大耳頜下三縷長須,身上穿著青色長袍,雖然不著鎧甲,但卻威武不凡,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懷志!果然是你!”只見曹瑋看到秦懷志時,當即也是大笑一聲走上前來,然后上下打量著他,似乎是在看著一個自家的晚輩。
“拜見開國公!”秦懷志當下也十分激動的行禮道,秦翰曾經是曹瑋的老上司,兩人曾經多次合作攻打吐蕃和黨項人,私交也不錯,當初秦翰安葬時,曹瑋也親自前來送行,所以秦懷志對曹瑋也十分熟悉。
“不必客氣,你怎么來慶州了?”曹瑋這時也親自扶起秦懷志問道,雖然他和秦懷志見的次數不多,但是在看在秦翰的面子上,他對秦懷志還是感覺十分親切的。
“啟稟開國公,這次我是做為監軍,隨同李指揮使的火槍營前來慶州,只是開國公您不是在容州嗎,怎么會在這里?”秦懷志這時十分高興,隨后又有些疑惑的問道,之前丁謂專權,曹瑋接連被貶,最后更是貶到容州做觀察使,但現在卻出現在慶州,這讓他也有些想不明白?
“哈哈,太后英明,除掉丁謂后,也讓我官復原職,再次擔任環慶路都總管安撫使一職,本來今天是要去慶州上任的,只是想到你義父這里多年未曾前來祭拜,所以就特意繞路過來看看老朋友!”曹瑋說到秦翰時,臉上也露出幾分傷感的神色。
“恭喜開國公!原來您就是新任的安撫使,我與李指揮使可是等了您幾天了!”秦懷志聽到曹瑋竟然就是安撫使時,當即也是再次大喜,隨后就拉過李璋介紹道,“開國公,這位就是火槍營指揮使李璋,您別看他年輕,但火槍營卻是他一造出來的!”
“拜見開國公!”李璋這時也急忙向曹瑋行禮道,眼前這個人可是他日后的頂頭上司,而且火槍營日后的事也需要曹瑋安排,再加上曹瑋又是鎮守西北的名將,可以說是大宋的柱石之一,因此李璋對他也十分的欽佩。
曹瑋這時也上下打量了李璋幾眼,隨后這才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道:“原來你就是李璋,說起來這次我能這么快恢復原職,還要多謝你啊!”
“呃?開國公何出此言?”李璋聽到這里也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問道,他雖然早就聽說過曹瑋的名聲,但這次卻是第一次前,以前也沒有什么間接的接觸,怎么對方一見面就要謝自己?
“哈哈,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們還是先祭拜秦老哥吧,有什么事情等下咱們回慶州城再談!”曹瑋卻是沒有解釋,當下揮手讓李璋他們進去祭拜道。
看到曹瑋不說,李璋也不敢再問,當下隨同秦懷志帶著祭品來到秦翰的墓前,然后一同祭拜了這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雖然他是宦官,但卻比絕大部分身體健全的人做的更好,這樣的人無疑更讓人佩服。
祭拜的時候,秦懷志也是哭的一塌糊涂,最后李璋也好不容易才將他勸住,然后這才一起再來見曹瑋,而曹瑋則是開門見山的問道:“朝廷給我下的圣旨說你們組建了一個火槍營,還讓我安排你們火槍營上戰場實戰,但我卻連槍是個什么東西都不知道,這讓我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