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聽完呼延家的情況后,當下也露出猶豫的表情,不過很快他搖了搖頭道:“不行,老讓他們這么鬧騰也不是個辦法,我還是親自去拜訪一下,看看他們怎么說?”
李璋說著站了起來,并且讓老刀去買點禮物,畢竟登門拜訪總不能空手,并且他還把野狗叫上,萬一真要是起了沖突,就算打不過,野狗也能架著自己逃出去。
看到李璋去意已決,老刀也不好再勸,當下只好去街上買了點常見的禮品,然后李璋帶著他和野狗出了家門,正式來到呼延家的大門前,然后登門拜訪。
只見老刀先上前敲了敲門,隨后就只見一個少了半張臉的老頭打開了府門,這老頭的臉應該是受了傷,半張臉都變得極其恐怖,但眼睛也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深窩,也不知道他當年是怎么活下來的?
“你們找誰?”半張臉老頭打量了一下李璋他們,隨后用十分沙啞的聲音問道,就像是被人用手掐著脖子似的,聽起來極為難受,看樣子他不但臉被毀了,連嗓子也受過傷,否則正常人絕對發不出這樣的聲音。
“老丈,我們是隔壁新搬來的鄰居,特意前來拜訪貴府主人!”李璋這時干咳一聲上前道,這個老者的樣貌雖然嚇人,但另外一半完好的臉卻是表情和藹,目光也十分慈善,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從這一點就能判斷出對方應該不是什么兇惡之徒。
果然,這個老者上下打量了李璋一遍,隨后牽動嘴角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道:“公子稍侯,容老仆去稟報我家主人!”
老者說著打開府門,請李璋他們三人先在門房中稍侯,然后他快步進去稟報,不一會的功夫,就見他再次飛奔而來笑道:“我家四老爺有空,有請公子進去!”
“多謝老丈!”李璋當即也十分有禮貌的道,隨后就在對方的引導下穿過前院,而李璋這時也在打量著呼延家中的情況。
相比自己家里,這座呼延家的府邸顯得更加的仆素,甚至可以稱得上簡陋,院子中也沒有其它的裝飾,道路也都是直來直去,甚至院子里還開辟了菜園,里面長著茂盛的青菜,房屋的柱子角檐也有些破舊,哪怕經過修繕,也依然透出幾分破敗的味道。
另外李璋還發現,偌大的呼延府中竟然沒見到幾個下人,就算是有也大都是像前面引路的這個半臉老者一樣,或是傷殘或是老弱,結合老刀和瘸子他們幾個的情況來看,估計呼延家的這些下人很可能就是當年戰場上下來的傷殘將士。
當下李璋三人隨著老者進到大廳,不過剛一進到里面,李璋卻是嚇了一跳,因為這個大廳與其說是客廳,還不如說是個演武場,兩側的兵器架上滿是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后面還是些石鎖、木人之類練武的用具,甚至地面也沒有鋪常見的青磚,而是以黃土鋪成,這樣也方便練武。
“你就是我們西邊新搬來的鄰居?”還沒等李璋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忽然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問道。
李璋順著聲音抬頭看去,只見廳中的主位上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壯漢,身材高大健壯,大圓臉大眼睛大鼻子,反正他身上長的東西好像都比一般人大兩號,滿臉的絡腮胡子,坐在那里不怒自威,讓人不敢小視。
“正是在下!”李璋這時微笑著上前向對方行禮道,剛才他聽引路的老者說對方是四老爺,應該就是呼延贊的四兒子,據說也是呼延贊最有出息的一個兒子,名字好像叫呼延必顯。
“你家大人呢,怎么派一個孩子來拜訪,這成何體統?”只見呼延必顯眼睛一瞪道,他聽說有新鄰居來拜訪,剛開始還是挺高興的,畢竟他們呼延家的名聲不好,很少有人愿意登門,卻沒想到拜訪的竟然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早知道他就應該讓自己的兒子接待。
“呼延將軍有所不知,在下家中還沒有搬過來,昨日只我住在新家之中,今天早上聽到貴府中人喊馬嘶,又聽聞呼延老將軍的功績,因此特來拜訪!”李璋笑呵呵的說道。
“我爹那是運氣好,趕上了打仗的好時候,這才立了點功勞,要是我們兄弟幾個生在亂世,肯定不比他差!”果然什么樣的人生什么樣的兒子,呼延必顯聽到李璋夸他爹,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還說出這么一番讓人目瞪口呆的話。
李璋也第一次見到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當下也是愣了一下,隨后這才反應過來強笑道:“呼延將軍所言極是,今天早上我看將軍與其它幾位呼延將軍演武,的確是威武雄壯之極,只是小子今天來卻是有事相商!”
“別說這些客套話,有什么話就盡管說!”呼延必顯是個直性子,而且也不喜歡和李璋這么一個孩子浪費時間,所以這時直接問道。
“其實是這么事,將軍早上演武雖然是好事,但也實在太吵了,咱們兩家相鄰而居,彼此也應該相互體諒,所以我想將軍能不能把演武的時間改一改,比如晚一個時辰,畢竟我家中還有幼妹,我也怕嚇到孩子!”李璋十分客氣的道,鄰里之間的關系本來就很麻煩,而且對方也沒犯法,所以他也盡量不觸怒對方。
“呵呵,原來是這么一事,不過當初王欽若住在我們家隔壁時,也曾經這么提過,你可知道他后來什么會搬走?”呼延必顯說到最后時,臉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道。
“為什么?”李璋這時眉頭一皺問道,因為他感覺對方話中帶著幾分不友好的氣氛。
“嘿嘿,其實我們的確把演武的時間改了,只是把時間改為三更時分,最后王欽若受不了,這才自己搬走了!”呼延必顯再次得意的一笑道,能把堂堂一位宰相逼的搬家,這也一舉奠定了他們呼延家在文武百官中無人敢惹的局面。
“呼延將軍,我們李家自然無法與王欽若相比,我父親也只是個小小的草場提點,身份地位遠無法與各位將軍相比,只是在下希望將軍也為別人考慮一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天亮前起床!”李璋當下也皺起眉頭道,呼延必顯的話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威脅的意味,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這時自然也有些不高興。
“嬌氣,我們呼延家的孩子,從小就是聽著戰鼓聲長大的,也從來沒見哪個孩子早上起不來床,而且我們這些武將每天演武還不是為了保家為國,我們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你們這幫當官的就不能早起一點?”呼延必顯同樣是個吃軟不硬的性子,當下對李璋的話也是不屑一顧道。
“將軍這話就有些不講道理了,國事與家國怎能混為一談?”李璋再次眉頭一皺道,他發現呼延必顯就是一個渾人,和這種人講道理似乎有些說不通。
“什么國事家事,在我眼里都是一事,反正我們家的規矩就是這樣,每天天亮之前就要開始演武,你們要是受不了,那就別搬進來!”呼延必顯當下蠻不講理的道。
有什么樣的爹就有什么樣的兒子,呼延必顯并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錯,甚至還覺得李璋有些無理取鬧。其實這件事也無所謂對錯,只是雙方的生活習慣不同,這才造成了沖突,當然呼延家在公德上肯定有虧,但要是他不想改,李璋也拿他沒辦法。
“呼延將軍,在下是帶著誠意前來,希望你也能體諒一下左鄰右舍,不要只顧著自己!”李璋這時強忍著怒火再次道。
“有沒有誠意是你的事,我們家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用不著別人說三道四!”呼延必顯這時一拍桌子道,說完站起來就走,顯然不想再和李璋這么一個孩子再廢唇舌。
“你”李璋本來對呼延家還頗有好感,現在也被搞的怒火中燒,但卻又沒有任何辦法,畢竟這的確是呼延家的家事,人家不愿意改,他也不能把對方告到官府去。
“走!”談判破裂,李璋也沒必要再留下來,當下也氣呼呼的站起來轉身就走,野狗也急忙跟上,老刀則是嘆了口氣,他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畢竟呼延家惡名在外,連王欽若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李璋這么一個孩子了。
那個少了半邊臉的老仆剛才也一直在大廳中,看到李璋氣呼呼的離開,當下也同樣嘆了口氣,隨后猶豫了一下竟然追上李璋道:“這位公子勿怪,我家老爺就是這種脾氣,不過我家的信哥兒倒是個講理的人,等下我去和他說說,說不定能讓他勸一勸老爺!”
“多謝老丈,不過還是不麻煩了!”李璋這時也在氣頭上,而且在他看來,一個老仆能有什么能量,還不如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李璋說完也氣呼呼的離開了呼延家,而這時李璋也帶著人開始搬家,只是呼延家的事情不解決,恐怕他們以后就別想睡個囫圇覺了!